345.雷隕

「怎麼，只是拋棄了那具人類皮囊汝便認不得吾了？」半空中，天帝俯視著下方神色獃滯的冥落，淡淡地說道。

此時的天帝，不僅是外貌，連聲音也與先前截然不同，變得細膩而又縹緲。但其說話語氣與先前相比仍一般無二。

「怎麼會...怎麼會......」，冥落望著那道聖潔的身影，微張著嘴唇，那個諱莫如深的字眼兒如魔咒般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不絕，久久不散。

這時，地面忽地顫動了一下，聖像從白沙中站起身來，再度屹立在了天地間。不過這次聖像並沒有再出手，而是與冥落一樣盯著面前的那道潔白光影...壓抑而又陰沉的情緒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天帝，你已恢復了曾經的力量，重又成為光明之神了么？」從聖像中傳出北帝那滄桑的聲音。

「光明之神？爾等何以見得？」天帝的嘴角泛起一抹細微的弧度，「現在的吾已超越了光明，超越了三界萬物，成為了創造出這一切的真主，其名曰「命運」！」

「不過在此事上爾等螻蟻也算貢獻頗多」，天帝繼續說道，「若非有剛才那等外力相助，三界之源也不會如此完全地完美地與吾融合。爾等現在還能存活至此親眼見證真主的誕生，也算是吾給予爾等的一些賞賜罷。」

天帝的話語與那淡淡的笑容如鋼針般刺在每個人的心頭。

下方，冥落終於從眼前這既定的事實中回過了神。

「你把冥源...甚至天界之源都吸收了？！」冥落眼神陰沉，似是有著熊熊怒火騰地燃燒了起來，「就為了成為那什麼狗屁真主，你連誕生你的天界都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毀滅么？啊！？」

冥落那嘶啞的怒吼在此刻寂靜的神墓中顯得刺耳至極。

看著冥落的那張怒容，天帝收起了嘴角的那抹淡笑。

「那又如何呢？」天帝淡淡地說道，「那些陳舊的，毀滅掉就好；那些毀滅的，再創造出來即可。對於吾而言，這些本應毀滅的遲早都會毀滅的東西只是一粒蒼海浮塵，只是必要的犧牲而已。能為真主奉獻出自身的全部，此乃它們的無上榮光！

「倒是吾對此很疑惑呢，冥界之子，汝為何如此憤怒呢？能親眼見證吾之誕生，汝理應表現得十分高興呢。」

「你這個混蛋！」冥落惡狠狠地咒罵道，似要將心中的不甘與憤怒盡數吐出。

天帝的目光在冥落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似在思索...

「看來即便是此刻汝還是想殺掉吾呢...可惜剛才那是汝和這幫螻蟻殺掉吾的最後機會，爾等並沒有把握住。」天帝抬眼看向聖像中的七人，「爾等作何選擇呢？臣服於吾作為眷屬繼續存活下去...亦或是像現在這般作為渣滓喪命於此？」

「我們選擇殺了你！」

東帝那粗獷的聲音響起，下一刻，聖像那雷電閃耀的右臂已是再度掄出，巨大的拳頭如隕石般朝著半空中的天帝狠狠砸去...但就在巨拳即將落在天帝身上時卻突然停滯在了半空，彷彿中間有著某種不可逾越的阻隔一般。

見狀，聖像中的七人與下方的冥落齊齊一驚...這時，聖像那火炎升騰的左臂已是掄過空間轟向那道渺小的身影，卻如雷拳一般在天帝身側一米之外停了下來！雷電與火炎爆涌而出，將中間的天帝吞噬而進...聖像的雙臂在此刻都是微微顫抖了起來，卻再也無法落下去絲毫！

下方的冥落抬頭望著這一切，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結界！那是結界！！」他朝著聖像吼道。

就在這時，以中間的天帝為中心，聖像的雙拳忽然開始寸寸崩壞，彷彿雪遇沸水消融了一般，沒有任何聲息，就那麼詭異地在眾人的注視中平靜地消失而去！

聖像連忙向後倒退了幾步，收回了雙臂...此時那雷炎纏繞的雙臂已經只剩下了一半。而就在聖像倒退的瞬間天帝的身形已向前衝出...其速度並不快，與先前那種鬼魅般幾乎不給對手任何反應的速度已是慢了許多，冥落甚至能以肉眼看清。但他卻詭異地沒反應過來！

天帝踩在聖像只剩下一半的右臂之上朝著肩膀飛去...那裡正是東帝所在！東帝緊盯著飛沖而來的那道潔白身影，橫眉怒立，雙手陡然握下...萬千雷電閃耀而起，如一條條巨蟒般交纏嘶鳴，匯聚成一頭近百丈高的銀色凶獸，然後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天帝撲咬而去...天帝目視著那頭兇猛雷獸，五指微合，似是握著一柄刀劍般，然後輕飄飄地朝著面前揮過...

噼啦一聲，雷獸那暴沖而來的身軀瞬間一分為二，化作細碎的雷芒湮滅而去，與聖像的雙拳一般情形！

這時天帝已出現在了聖像的右肩上，空無一物的右手旋身一揮，聖像的右臂便被齊肩截斷，露出其中的東帝來。

東帝眼神一凝，身形閃電般後退...卻見天帝站在空中朝著東帝暴退的方向緩緩伸出了左手...

「回來。」

彷彿君主之命般，下一刻，已出現在百丈之外的東帝身形驟然停滯，然後似是被鉤鎖拉扯般朝著天帝飛撲而去......

這詭異的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當眾人反應過來時東帝已與天帝近在咫尺。

「天帝！！」

東帝已顧不得心頭的驚疑，猛地怒吼一聲，雷光纏繞的右爪朝著天帝的咽喉抓去...但那雷爪最終停在了天帝面前，再沒有落下去。

整個空間內再度恢復了寂靜。

東帝緩緩低下頭看去，只見在他的胸膛之上出現了一個通透的黑洞，在那黑洞之上正覆蓋著一隻手...那手潔白無瑕如雪一般，在此刻卻顯得異常刺眼。

沒有鮮血流出，甚至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只有漫無邊際的冰冷與黑暗將他的意識逐漸吞噬......

「永別了，雷之輪迴者。」

天帝輕聲說道，同時將那隻潔白的手從那黑洞之上拿開......東帝從空中墜落而下，映照著那道潔白身影的瞳孔逐漸變得獃滯，然後嘭地一聲化作漫天沙塵爆散而開，湮滅於虛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