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有的是錢
有一陣兒迷上打撲克。老康在玩牌這事兒上從來都是很「背」很「背」的。常常,老弛喜歡當著他的面若無其事地說:「哎你們看我這褲子怎麼樣?昨兒剛買的,贏了老康的錢,去消費消費。」老康氣得結結巴巴,只能一拍胸口說:「沒關係,大爺有的是錢。」張弛就會接著說:「有的不是錢。」小賭怡情,因為念著反正轉來轉去,贏的都是自己人那幾個錢,所以也不跟外人玩,怕偶然玩一次輸了,以後找不著機會贏回來。但結果總是老康一人兒輸,就變成轉來轉去,贏的都是老康的錢。老康這人有病,一著急手直哆嗦,誰好意思再接著贏?所以我義無返顧加入了輸錢的行列。實情是,我玩得臭,不輸也不行。但就愛玩,不玩也不行。我也心疼,但我沒病,不好意思哆嗦,牌桌上就我一女的,代表著廣大婦女的形象,一想到這個,腰桿兒就直了,輸就輸,就當丟東西,丟的是錢,不能丟人。老牛其實也是暗著心疼,表面上一付無所謂的樣子,大多數時候,輸了錢他掏,當然,偶然有贏,我也不好意思裝自個兒兜里。輸得多了,我怕別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贏一女的,以後再不帶我玩——輸錢可以,不能輸掉江湖地位。所以,常常在一塌糊塗后,也想學老康說:「大爺有的是錢。」後來一想,不對,性別不對,就一拍胸脯說:「大娘有的是錢!」然後就奇怪:為什麼「爺」與「娘」明明是兩代人,前面一都加上「大」字,就變成了同齡?同理,「娘」跟「子」也不是一代人,為什麼前綴成了「老」,就可以是夫妻對罵時的自謙?不懂。說回玩牌,我最討厭夫妻檔齊上陣后玩命相互掩護,非常的小家子氣。我個人在牌桌上,一向是對外大義滅親對己揮刀自宮,就是為了一個形象——公正,嚴謹,不能被男的瞧不起——沒關係,大娘有的是錢。張弛每次都會在後面加上一句:「有的不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