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託非」人
有個朋友,要離婚。他提出來的,但女方並不同意。當然,從念書起青梅竹馬,十年冰雪熬過,冰雪「丫」不服,仍然要在冰雪后梅開二度,換作是我,也不會輕而易舉同意離婚——好日子全耗你身上啦,現在人老珠黃,再找不是不能,可多他媽費勁啊。女方因此情緒大亂,失控時就打電話,或者本人衝上來討檄;自認為平靜時也能說「分就分吧」,並有條有理有據地為自己爭奪與青春相抵的財物。但還是失控的時候居多。一天,女的又召男的去,見面后例行指責,這次醞釀長久,詞兒也多,四個字四個字往外蹦:始亂終棄,所託非人……一聽見「所託非人」,男的開始走神,想起我和老牛,心裡暗笑不已。「所託非人」是我掛在嘴邊的話,當成大棒沒事敲打老牛。老牛粗心,不懂得在細節上妥妥貼貼。現在的女人,沒什麼蠢貨,資訊又如此發達,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總能從書里電視里看到被呵護的女性是什麼排場,呵護女性的又是什麼嘴臉,心嚮往之,恨不為之。比如老牛從來不會在過馬路時站到車來的方向,從來不會在上車時為女性拉開車門,從來不會在我交區區兩塊錢的停車費時主動把兜里攢的大「崩兒」掏出來,更別指望在買大布頭的衣服時,收款台前會有他胖胖的身影……總之,心裡嘀咕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於是時常哀怨地說「所託非人」。老牛的「老」,不是年紀,而是城府。此人城府深不可測,臉皮之厚常人所不可及。面對我的指責,他安之若素,近來還有十分受用的傾向。終於,在一次「所託非人」后,老牛搖頭晃腦關切地問:「『所託非』人是哪裡人啊?聽著像是非洲人吧?『所託非』這個國家,是非洲的第三世界國家吧?」我十分搓火,老牛卻很得意,逢人就介紹:「我媳婦不是北京郊區的石景山人,她是個外國人,是『所託非』人。」豬朋狗友聽得有理,再面對如此種種的指責,全部與老牛一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認為我們「所託非」人,流落在中國的,大部分是女性,應該組織個「同鄉會」什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