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像一條狗
庄夏桐坐在床上，好半天才拍了拍臉，麻木的痛感證明自己沒有在做夢。
她洗漱的過程中都將那張救命的支票緊緊揣著，穿好衣服，下了樓去到銀行，緊張的確認支票的真偽，得到肯定的答覆，才總算鬆了口氣。
「支票都不認識，這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三吧？」
「誰說不是呢？不過，長得倒是聽清純的，現在的老闆都喜歡這個調調……」
走出銀行的時候，女職員嘲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庄夏桐挺直了脊背，一言不發，根本不屑去理論，打了輛車飛快的趕往醫院。
病房裡，母親還在睡覺。她徑直跑去了主治醫生辦公室，氣息不穩的將支票遞過去給他看，示意他馬上給母親預約換腎手術。
醫生的神情有些為難，推了推眼鏡，「庄小姐，尿毒症這個病的確是需要換腎，但我們目前也沒有找到合適的腎源……」
庄夏桐眼前一黑，輕微的踉蹌了一下，不過又很快站穩，聲音堅定，「沒關係，我等。」
失魂落魄的將原封不動的支票揣進口袋裡，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定了定神，鼓勵自己。雖然現在還沒找到腎源，不過並不代表沒有希望，她一定不能現在就灰心喪氣。
她用力將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庄夏桐拿出手機看了看號碼，毫不猶豫的掛斷。只是還不到十秒，那個號碼就又一次打了進來。
她咬了咬牙，調整了一下心情，終於能心平氣和的接起，「你還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付明哲的聲音比平時聽起來更不真實，還帶著點猶豫，「夏桐，我和曼瑤的訂婚儀式在明天舉行，曼瑤說，希望你能來參加……」
「參加你們的訂婚？祝你們幸福？」庄夏桐幾乎被氣笑了，她根本沒想到這人能厚顏無恥到這種程度，「付明哲，你在搞笑么？」
梁曼瑤會希望她去參加她的訂婚儀式？不過是更進一步的示威而已。
付明哲為她冷淡的語氣愣了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苦口婆心的勸她，「我們的事情都已經翻篇了，可你作為曼瑤的妹妹，於情於理都該參加。」
「恕我直言，付明哲。」庄夏桐已經不想和他進行任何語言的交流，醞釀了一下，冷笑著開口，「你可能有病。」
說完也不等他搭話，啪的一下摁了掛斷鍵，手腳麻利的將那個號碼設為拒接。
然而還沒等她緩衝一會兒，另一個陌生號碼又打了進來。她手快點了接聽，想掛斷已經來不及，梁曼瑤妖媚的聲音已經帶著濃濃的刻毒傳了出來。
「小賤貨，你還長進了？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庄夏桐現如今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噁心，嘴唇已經被咬得出血，她將雙手死死的扣進座椅，聲音氣得發顫，「梁曼瑤，我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
「尊重？哈，」梁曼瑤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又換上了怨毒的語氣，「你和你的婊子媽也值得人尊重？我呸！有其母必有其女，小三！賤人！」
庄夏桐全身猶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抑制不住的有些喘粗氣。
任何放在她身上的羞辱她都能忍下去，可是梁曼瑤竟然這樣羞辱母親？！這是她的底線！
她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全身的血液都朝頭頂涌去，握住手機的手指用力到發白，毫不留情的懟回去，「請你搞清楚，我媽和你爸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有家庭的人！一句話的事情，他就是不說明白。說到底，是你爸有沒有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實在是氣得慌了，平日里從來沒有說出口的話，此刻也抑制不住的沖了出來。
梁嚴生，她的親生父親，從來沒有承認過她的存在。但既然早知道是這個後果，為什麼要在結婚之後去招惹她的母親，讓她們背上這樣的罵名？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罵住了，電話那頭的梁曼瑤許久沒有說話。庄夏桐心裡聚著一股氣，剛要掛電話，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卻從話筒里傳來。
「畜生！你剛剛說什麼？」
那聲音帶著明顯的怒火，一副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的模樣，是屬於梁嚴生的。
庄夏桐根本沒有想到梁曼瑤會陰險的把揚聲器打開。但話已經出口，再也收不回，更何況，她並沒有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於是她緊抿了唇，沒有答話。
梁嚴生語氣里是濃濃的對她的厭惡，即使通過電波的傳送也很清晰。
「哼！孽畜，我當時就不應該一時心軟留下你，如果不是庄雅那女人死纏爛打的在我門前跪了一天一夜……不過既然她教出你這種女兒，那她也該沒臉活在這世界上了！」
庄夏桐的心隨著梁嚴生的這席話劇烈的跳動起來，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她啞著嗓子，「是她先罵我的……」
「閉嘴！曼瑤，聯繫市一院院長，即刻終止庄雅的住院療程，遣送回家！讓她自生自滅去！」梁嚴生打斷她的解釋，轉頭吩咐！
「不！」電光火石之間，庄夏桐反應過來他想做什麼，不由撕心裂肺的叫了一聲！
她怎麼忘記了，這醫療設備最好的市一院還有梁氏的股份！這個時候如果把母親送回家，無異於直接要她的命，而且還會死得相當痛苦。
庄夏桐剛剛還挺直的脊樑一下子癱軟了，不知所措的捏著話筒，喃喃的反覆說著一句，「對不起，對不起，我糊塗了……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媽……」
她錯了。她真的不該逞一時之快，而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
「哼！」梁嚴生氣憤非常，直接將手機塞到梁曼瑤手裡，「我不想和這畜生說話，你直接給她個教訓就好了！」
「好。」梁曼瑤眉開眼笑的接過來，關了免提，走到窗邊壓低聲音，登時又換了副嘴臉，陰陽怪氣道，「好妹妹，你來參加我的訂婚宴嗎？不來的話，有人會死的很慘哦……」
庄夏桐的指甲已經狠狠扣進了木頭，木刺插進手指，也絲毫不覺得痛。她臉上一片木然，好久才緩緩開口，「我去。」
「哎喲，你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還真像一隻狗。」梁曼瑤笑嘻嘻的掩住唇，掩住轉了轉，「你叫一個給我聽聽，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就請爸爸網開一面，放了你們的狗命。」
聽她遲遲不開口，梁曼瑤又惡聲惡氣的催促了一聲，「快叫啊！」
庄夏桐嘴唇抖了抖，臉色變得煞白。
她面部的肌肉僵硬著，一個字已經醞釀在喉間，覺得哽咽的厲害。眼眶算賬，她剛準備張嘴，手機就閃了兩下，沒電了。
沒電得可真是時候……
庄夏桐呼吸還未撫平，空曠的走廊忽然傳來慢節奏的腳步聲，在無人來往的空間里顯得尤為清晰。
她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去，入目只見耿翟齋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正意味不明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