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戀人》三十一
薛非為自己的事真的上了心,通讀《孫子兵法》。尤其是對最後一篇「用間」大感興趣,開口便道:「故惟明君賢將,能以上智為間者,必成大功。」我心中暗笑,現在的男人都把自己當皇帝了,只恨不能公開選妃。不過看在他把我算作「上智」的份兒上決定客串一次間諜,會會曹蓮。女人與女人相交往往是先交換秘密再交心。沒有秘密的兩個女人相處的再久友情也只是溫吞吞的。兵書上云:預先取之必先與之。所以我與曹蓮的交往是以犧牲自己的**為前提的。在身材上曹蓮長於挺拔輸之於嬌小,所以我們沒有利害衝突。譬如一株白楊會對另一株白楊的挺拔心懷嫉妒卻絕不會為沒有鳶尾草的柔韌而心有不甘。從這種意義上講,同類的人很難成為知交,因為彼此在同一點上有所爭。所以詩人見了詩人就皺眉,卻可以與小說家大談君子氣度。這樣一飲一酌我與曹蓮竟成為莫逆之交。令我驚奇的是今年二十四歲的她同去年的我一樣沒有過戀愛經歷。這不是一個活脫脫的自己么!沒有自己不喜歡自己的道理,我舒坦的緊,拉著她的手語無倫次地道:「不是扯謊么?怎麼會,那麼多男人就沒有中意的?」「我是學師範的,學校里男人少得可憐。偶有幾個男人給人的感覺也只是像男人罷了。」我點頭如搗蒜,為自己的觀點找到伴侶而激動不已,彷彿襁褓中失散的兩姐妹若干年後相逢,又見對方出落得婷婷玉立。「那麼你呢?大學里有過男朋友么?」我暗想就等你這句話呢,總不能自己供出秘密吧。然而面部呈現猶豫之色,彷彿下了莫大的決心才擠出如下的話:「殊途同歸啊。這就是文科院校女生的悲哀。並不是我心高,只是把檔次降到極限了也還是沒有及格的對象。不過我到是暗戀過一個———」「噢?怎麼回事?」曹蓮調動起全部的好奇追問,魚兒上鉤了。我茫然地注視著遠方,深沉地道:「我的確喜歡過一個人,可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為了他我不知拒絕了多少追求者呢。」其實只有二個人追過我,不過這樣一講彷彿我身後跟著一大批。「怎麼會?以你的姿色無論在哪個理科院校那都是校花級人物啊。」我聽得熱血沸騰,恨不能再考一次大學,嘴裡卻道:「哪裡哪裡,你才不得了哩,不知有多少人喜歡你吧?」「有過幾個,不過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曹蓮木然地道。我心道不妙。女人的身價是與戀愛次數成反比的,戀過一次身價就下跌一次。像曹蓮這種沒動過心的女人不定把自己定在多高的檔次上呢。薛非電力不足,恐怕不足以激活曹蓮。然而心有不甘,再接再勵道:「難道你從來沒有為一個男人不安過,傷心過———」曹蓮搜索記憶,不見痛苦來,道:「沒有過。倒是被幾個男生追得心煩過。」我為薛非心酸,他的心思九成要付之於流水了。心底又開始為曹蓮擔憂,過於執著剛強的女子是不會太幸福的。如果說女人是水,指的是溪水,河水,湖水,絕不會是驚濤拍岸的海水。即便是石頭做的男人也經不起如此的一拍。而且年齡也是個大問題,美人遲暮說的是女人。男人好比古董越老越值錢;女人好比掛歷,過期就如同廢紙。歲月不饒人,不饒的大多是女人。「你覺得學校里的老師怎麼樣?如果有人對你有好感你會考慮么?」我發揚排雷工的精神,步步為營,不敢走錯一步。誰知曹蓮是個不怕死的,「轟」的一聲就把雷引爆了:「我還沒發現同事里有不俗的男人。」全校百八十位未婚男士被曹蓮炸得血肉橫飛。如是平時我定會添枝加葉隨聲附和。不過如今角色有變,所以開始搶救幾個雖肢體不全仍苟延殘喘的志士:「那是你沒同他們相處,其實有些人挺有內秀的。」內秀這類東西總是在找不出外秀的時候才被人挖掘出來,就象一個外表猥瑣的人你不便誇他駿骨之奇,只好昧著良心贊他龍鳳之質,儲貳之尊。薛非興沖沖地來打探情報,一個勁地讓我實話實說,可眼睛熱情得直冒火。我覺得自己比他還不幸,他是死囚卻偏偏讓我來當劊子手。我沒有殺人的勇氣,只好等著他自殺。「我通過對曹蓮的了解覺得你和她並不相配,她的性格有些———」薛非截住我的話:「我覺得她有人格魅力,你幹嘛說人家?不是嫉妒吧?你只說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就行了。」我滿心委屈,不亞於申生遭謗,伯奇負冤。看來這盆冷水是省不下了,坦白道:「她說她喜歡不俗的男人,最好是一見鍾情的。」我如此的措辭就是想告訴薛非你與她已經見過好幾面了,沒有機會一見鍾情了。可是這盆冷水中途變了質,拔在薛非頭上如同火上澆油。見他手舞足蹈地道:「一見鍾情。你說我約她在什麼地方見面更容易一見鍾情呢?」我哭的心都有了,本想說你誤會了她不會鍾情於你的,可是碰到薛非噴火的雙眼。我知道這熊熊的火勢是以生命為燃料的。我改變了主意,這個世界難道就沒有奇迹么?「女孩子最喜歡浪漫了,去音樂茶座如何?」我安詳地道。「如果她———我是說如果,我請你!」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突然覺得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