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遭遇盤問
沈琬洛望向沈凌陽,他雖然口口聲聲說會照顧娘,可是臉上卻是一副不耐煩的神色。再看柳碧凝站在沈凌陽身邊想說又不敢說話,只得把眼淚吞回去的委屈模樣,心中便已瞭然。
說什麼會照顧她娘,他現在這副模樣,分明是對柳碧凝沒有一點感情了!而且聽這話里的意思,是在用她的娘威脅她嗎?
沈琬洛的手在袖子里緊握成拳,盡量不表露表情:「女兒……明白。」
沈凌陽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你明白最好,你好歹是我沈凌陽的女兒,做爹的對自己的女兒最了解不過。時辰不早了,你動身吧。」
「是。」
在沈凌陽的催促中,沈琬洛登上了馬車,透過人群,又看了一眼淚眼漣漣的娘,一時悲從中來。
這一去,又不知要多久不見娘親。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這一世,一定要活得有價值!不能再被任何人操縱在掌心,即使是父親也不行!
「娘,你等著女兒,女兒一定會把你平安地帶出沈府!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暮雨綿綿,雷聲滾滾,才是初夏,就已經開始了雷陣雨。
馬車上窸窸窣窣,街上的行人盡皆趕回了家,沈琬洛也重新踏進了王府的門。
天色擦黑,沈琬洛舉著一把紙傘匆匆走向蒼耳院,一個青綠色的袍子忽然擋住了沈琬洛的去路。
她將傘稍稍抬高几分,見是管家。一道驚雷忽然從空中閃過,霎那間將管家的臉照的煞白。
沈琬洛嚇了一跳:「管家?有事嗎?」
「王爺有請。」
「好,正好我找王爺有事,勞您帶路。」
管家對沈琬洛的反應有些詫異,微鞠了一躬,上前帶路。
走過兩條迴廊和一扇月洞門,沈琬洛來到了王府的書房。
昏暗的房間裡面,沒有一絲燭火,唯有角落裡的柱子上鑲嵌的幾顆夜明珠在散發著隱隱的光澤。
只是這光遠不足以照亮室內的所有角落。
每一座黑黢黢的書架後面的影子里似乎都潛伏著一隻靜待獵物的野獸,書房的門「咣當」一聲在沈琬洛的身後被關上,她緊緊攥著手心,猶疑地邁進書房。
王府的書房是複式結構,除了這房間里的層層排排的書架,還有一道樓梯通往上方。
沈琬洛大著膽子向前走了一步,纖細的手指拂過架上的書背,借著微弱的光線打量著這裡的藏書。
很意外,蕭墨遲身為武將,在他的府邸裡面竟然會有在文臣家裡都難得一見的珍貴藏書。
看來他確實不是一個粗野莽夫。
就在沈琬洛歪著頭看得入神的時候,樓梯上的一處黑影突然動了起來,緩緩踏著階梯來到她的身後靜默了一會兒。
「好看么?」
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驟然響起,沈琬洛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仰臉便看到了一張突然出現在陰暗中的臉。
是蕭墨遲。
沈琬洛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半步,輕輕點頭:「好看。」
墨綠色的雪緞柔順地披在蕭墨遲的身上,若不是他眉眼中的一股潛伏的血氣,沈琬洛真的會把他當成遺世獨立的文弱書生。
他的皮膚白皙而瑩潤,在夜明珠的映襯下散發著隱隱的光澤,一雙朱唇如嗜了血般輕輕抿著,眼睛如炬,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她說完這話就有點後悔,看著他說好看……莫不是像在誇他好看嗎?
蕭墨遲的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走向她身旁的書架,隨意地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捲軸翻看,貌似不經意地說:「你進府已經多日,有些事情,本王早就應該弄清楚。」
「王爺是指……什麼事情?」
沈琬洛疑惑地望著蕭墨遲,眸中滿是不解。
蕭墨遲的手忽然一頓,放下捲軸,倏忽扭過身來,原本逼仄的空間在他的氣場之下更讓人透不過氣。
他看向沈琬洛的眼神更深了幾分,清清楚楚地說道:「是時候告訴本王,你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沈琬洛定定地望著蕭墨遲,手心漸漸濡濕。「我不知道王爺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蕭墨遲穩穩地向她邁進一步,清冷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本王想知道,你的身份。你,是不是丞相府派來的姦細?」
他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沈琬洛,將她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雖然是問了,可是他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猶疑,像是早就篤定了她的身份。
燕氏、林氏、安氏都是皇上和太后的人,這裡面的關係不言而喻,他又怎會不知?今日他既然有此一問,與其假意隱瞞,倒不如……
沈琬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啟朱唇:「是!」
似乎是沒有料到她竟會如此爽快,蕭墨遲好看的眉心輕輕皺在一起,仿若一塊潔凈的雲紗被人捏出了一個褶子,因為是雲紗,所以怎樣都好看。
沈琬洛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再次被這個男人迷惑,吸了口氣,繼續說道:「王爺其實不必防著我,因為我與她們不同。」
「如何不同?」蕭墨遲唇邊露出一絲嗤笑。
沈琬洛望了蕭墨遲一眼,稍稍整理了下思緒,說道:「因為,我想和你合作。」
蕭墨遲收起臉上的笑意,微眯眼睛:「合作?」
「不錯!因為我和你一樣,都不願意受制於人!我知道你想要的不只是一個王爺而已。你猜得不錯,我的確是沈府派來的姦細,可同時,我又能成為王府安插在沈府的姦細,若不想受制於人,則必須奮起反抗。當然,既然是合作,我就要我應得的那一份,而你能得到的,也超乎你的想象。」
沈琬洛鎮定自若地說完這席話后,手心卻捏了一把汗。
蕭墨遲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前襟,將她按在身後的書柜上,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既然承認了自己是姦細,居然還敢跟本王提條件?」
硬邦邦的觸感硌疼了沈琬洛,她感覺到了危險!這裡既然是蕭墨遲的書房,不管她如何呼喊也不會有人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