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滾開，你！

「痛！」小護士的鼻子還在出血，眼淚也是落了下來。

「星辰，都是爸爸不好，爸爸該死！」心疼地捧起小護士的臉，輕柔地擦著那鮮血，頎長的身子在看到那抹鮮紅時，陡然的晃了下......

「嗚嗚---」他的靠近，小護士更是害怕，開始哭起來。

「她不是星辰，你看清楚她不是星辰！」段仕琛將他拉回來，提醒著他。

「對哦，她不是星辰，我的星辰病了。」他一下鬆開了小護士，身子無助地後退著。

小護士嚇得兩條腿都抖了起來，什麼都不管，轉身就跑開了。

「星辰，不要離開爸爸，求求你！」莫高懿悲哀的呼喊著，只希望手術室里的人能夠聽見。

段仕琛看著那跪在地上的莫高懿，他乾淨的西裝外套因為來回的吐血已是沒有了樣，頭髮更是凌亂不堪，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十歲都不止。

「莫先生，已經......」

又是過了一會，張醫生親自從手術室里沖了出來，要說出的話在看到跪在地上的莫高懿時又止住了。

他明顯是在抗拒，不願聽到任何的消息。

「她怎麼了？」段仕琛穩住自己的聲線，問道。

「她已經被搶救過來了。」張醫生剛說完，便是感覺到手臂被人狠厲的抓住，然後便是看到了方才還在地上的男人卻是赫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來。

張醫生卻也是愣住了，這僅僅一夜之隔，他兩鬢黑髮卻似染上了一層銀霜一般。

終於，莫高懿再也忍不住，一手撥開了眾人，朝著手術室，衝進去！

他突然的舉動讓人措手不及，只聽見張醫生在喊，「莫先生，你別急，護士正在......」

話還在繼續，可哪裡還有他的人影來，那片刻間便消失了的人真的只是帶走了一陣風。

幾乎已凌亂而瘋狂的步伐沖了進去，這一刻莫高懿往那手術台而去，莫星辰蒼白著一張臉，輕薄如紙，剛搶救過來的微弱氣息在證明她還活著，他看著她，跪倒在她的面前來，如同孩子一般低泣起來，「星辰，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不再攔著你----」

他現在才是明白，他無端霸道近乎於變態的佔有是多麼荒唐，她那麼美好的女孩兒，如何是會屬於他的？

他現在也是明白過來，只要她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知道她在這世界的一角，知道她是幸福的，知道她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吃的好好睡得飽飽，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恍然明白這一切卻已是晚了，他再也看不到那純真的笑容來。

手術室里的眾人看著他，心中難免凝重，就連剛才被他無端打了一拳的小護士也是落下淚來。

人生有很多次的面對，出生時面對世界，畢業時面對分離，工作時面對適應，而結婚時面對幸福，莫高懿從未覺得那一次次的選擇比這一次的要困難，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面對明天，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明天。

人，這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有的人為了錢，有的人為了權勢地位，更有的人為了身心舒適，只要活著的人有一口氣在都在問這個問題，或許是永遠的沒有人知道答案，或許只有在經歷了無數的時光之後，隨著那時的痛苦和歡樂逐漸消退，我們才明白，用盡生命追尋的事情，其實一點都不重要了。

是啊，還有什麼重要的，今生都沒有和心愛的女人共度過一天，人生還有什麼好珍惜的。

後來的人們回憶起這一天，只記得有個男人在醫院的走廊上，崩潰一般的嚎叫呼喊，仿若失去了生命一般。

卻又是在那剎那，他的心臟一下狂跳起來，只因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一下子又有了微弱的氣息，儘管微弱的很，但那是生命體的象徵！

天亮，溫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衝散了昨夜的悲傷，莫高懿站在窗前，撐著手指看那晨曦中的太陽，他有時候就在想，是不是所有的苦難都會迎來新的一天。

經過一夜的搶救，莫星辰已是被搶救過來，高燒卻是在那最後的關頭退下，恢復了正常的體溫，只是人還沒有醒。

一夜未睡，他就這樣陪著她走過了一夜，看似普通的一夜，她一直都是昏迷的，可他卻是飽受煎熬。

「我先回去了。」段仕琛走過來，輕聲地跟他說道。

「嗯。」莫高懿點頭，面無表情。

段仕琛深深地瞧了他一眼，這一夜之間，他像是蒼老了許多。

雖然莫星辰從死亡的邊緣被拉了回來，但之後的日子，依舊禍福難料。

她本就是神志不清，再加上這次的高燒，他不知道將來還要面對怎樣的她。

「星辰，你贏了？」他站在床尾，看著床上臉色慘白的女人，輕柔地說道。

「你贏了，我終於知道你的感受來。」他又是走進了一些，手撐在床邊，這一夜間，害怕的要死，更是將人世間最深的痛苦嘗了個遍。

裝的再平靜和鎮定，也終究還是擔心害怕……

他一直覺得，自己能夠主宰一切，除非他放手，不然沒有人能從他身邊離開。

如果不是他放走莫星辰，或許她到現在還被困在別墅里。

可是……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真的要離開他，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握著莫星辰輕巧嬌小的手，心臟深處揪在一起……

他真的很無力，第一次覺得自己並非真的無所不能，在生死面前，他什麼都不是，他以前以為自己是可以掌控她的，掌控不了心，卻可以掌控住身體，可以為所欲為的去傷害，去折磨......

但是，第一次，他發現了原來他什麼都掌控不了。不然為何她高燒不退的時候他如此的害怕。

「星辰，我三十五歲的人生，你是唯一的驚喜。」感覺到離她太遠，他脫了鞋，躺到床上，抱著她，額頭抵在她的肩窩，輕聲說著。

「我沒有告訴你，那日我在遊樂園裡見到你，就被你吸引了，我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小女孩，只是那麼高傲的你根本就不屑看我一眼。」

「星辰，你的傲慢被我記在心裡，那曾經對你的喜歡演變為變態的報復，其實那時候你只是個孩子，說出不喜歡的話來有什麼要緊。」

「我在你面前什麼都不是，我甚至於連拍照都不敢離你太近，因為深深地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那麼好，那麼美，我沒有一點可以和你媲美的，可是我又不甘，又想要靠近你。」

「我帶著我僅剩的自尊靠近你，卻被你一把揮開，與其說傷口在痛，不如說我心裡在痛，那是被你深深傷害后的痛苦。」

「星辰，如果你知道這一切，會不會也覺得我是個變態，我把對你的傷害當成了理所當然，可是每每看見你痛的要死的時候，我心底深處便升騰起一股煩躁，我知道，那是被我掩去的小男孩，當初對你心動的小男孩......」

時間一分一秒的滑過，安靜的病房裡只有他一個人哀傷的聲音。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貼著她的耳側說道，「星辰，醒來吧，醒來懲罰我，將這些年我給你的傷害百倍千倍的還給我！」

依然是沒有回應，莫高懿的唇瓣都在哆嗦顫抖......

他抱著她，她那麼瘦那麼小，緊緊地困在懷裡，卻還是像隨時會消失一般。

雙眸泛著血絲，眼角升起潮意，整個人都要崩潰來。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撐到什麼時候，他似是受傷的動物，失去了自己生存的依據。

然後，時光流轉，斗轉星移。

又是一夜走過，天又一次亮了起來，床上昏昏欲睡的女人依然沒有醒。

莫高懿不知疲憊的守著她，抱著她，一個動作也是堅持了整天整夜。

「星辰，又是新的一天了，等你醒來，我們去看日出好不好，我們都在一起八年多了，還沒有看過一次日出呢。」他的聲音輕輕地，帶著無盡的痛苦。

八年了，那麼多的日夜，他們竟沒有一次一起看過日出。

「還有那北海道，我們馬上就去，手續都辦好了。」他又是一句，忽然覺得和她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

他現在又是需要大把的時間來，他需要時間來給她快樂。

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好好珍惜那八年的時間，沒有帶她出去玩一次……

卻又是過了一天，他懷裡緊緊抱著的女人，似乎動了下。

他三天沒睡，精神有些恍惚，沒有在第一時間感應到。

女人似乎被他抱得太緊了，有些不舒服，手指又是動了動，然後那平坦的眉頭在下一刻緊皺在一起......

管家推門進來，將早餐放在餐桌上。

「先生，您已經三天沒合眼了，我在這看著，您去睡一會吧。」

「不用。」莫高懿直接拒絕，然後把懷裡的她輕輕地放在床上，然後朝著餐桌走去。

坐下，開始吃早餐。

「先生，小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不會出現高燒的現象，您就去睡會兒吧！」管家幾乎快要跪下來求他了，三天未合眼，鐵打的人也撐不住。

「不用。」莫高懿有些不耐煩，說出的話更是多了份冷氣。

管家無言，心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嘆息著搖了搖頭。

「先生，小姐的手指動了......」管家無意間地瞥見，也是被嚇到了，雙手捂著嘴巴，不敢置信起來。

「碰」一聲---

莫高懿急著起身，忘記了是坐下的，膝蓋直接撞上了桌腿，似是那被撞的不是他的腿一般，大步朝病床邊走去，

管家下意識的朝莫高懿看去，剛才還在吃飯的他卻是一下來到了床邊，這速度......

「星辰，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莫高懿傾身在床邊，溫柔的說著。

他和管家直愣愣地，四隻眼睛都落在了莫星辰的臉上，害怕錯過她醒過來。

她的手指動了動，然後又是嘴角動了動，最後她的眼睛也動了動。

莫高懿看的專註，卻是忽視了那眼角流下的兩行淚。

莫星辰慢慢地睜開眼睛來，接觸到刺眼的光，有一絲的不適應，然後又慢慢地閉上眼睛來。

「快，快去叫醫生來！」莫高懿當機立斷，卻也是反映驚人。

「哦，是，哦！」管家踉蹌著腳步，最後穩了下來，跑了出去。

「星辰？」害怕會嚇著她，莫高懿的聲音又是小了幾分。

閉著眼睛的莫星辰在聽到他的聲音時，眉頭微不可為的蹙在一起，心頭升起一股煩躁。

幾分鐘后，莫星辰再次睜開眼睛來，大大的眼睛在房間的四周流轉，最後定格在面前站著的男人身上。

是他！

居然是他！

剛才聽到的聲音果然沒有錯！

「星辰......」

「先生，醫生來了！」管家推門而進，帶著身後的醫生走進來，莫高懿快出口的話被淹沒在人海里。

忽然闖進來一大群人，莫星辰抬手按住頭，彷彿有一種什麼記憶即將衝出來一般的脹痛，她不適地咬著下唇，頭輕輕地搖晃著。

「小姐，把手放下來，我們要給你做檢查！」給她搶救了兩次的張醫生，很是熟悉她的病情，檢查自是要由他來做。

「我怎麼了？」她抬眼，冰冷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你發燒了，你忘記了？」張醫生也是知道她之前的病情，只是擔心她再次醒來，會把這幾年的事情給忘記了。

莫高懿站在旁邊，看著她的反應，又是聽到醫生的話，手指開始變得顫抖，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她要是再忘記，他不知道拿什麼來喚醒她了，他再也沒有辦法了。

「星辰？」他忍著心臟里的痛，心碎的叫著她，在叫了之後，他卻是又不敢看她了，只害怕她又忘記他來。

莫星辰側臉，看著他，呼吸一下開始加促，胸口劇烈起伏著，神情不停地變化著，頭搖晃著，身子向後退著。

「唔……」她發出難受的呻吟，手指按在白色的棉被上，藉以支撐著搖晃欲倒的身子。

「星辰！」莫高懿再也不管不顧，衝過了那幾個礙眼的醫生，便是站在她的床邊。

手伸出，一下拉住了她僵硬的手指，緊緊地握在掌心中。

「小姐，你認識他嗎？」檢查被迫停止，張醫生試圖測試她的記憶力。

莫星辰看著他，窒息像是一把利劍，劃破了喉嚨，她只感覺到有一股鮮血涌了出來，朝著大腦迅速噴涌！

認識嗎？

她認識他嗎？

莫星辰的大腦像是沉睡了千年的輪船，開始出現了不規則的涌動，突然之間，她想到了很多的事，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全都像是放電影一般從眼前閃過，那做夢都想要忘卻的記憶，就那麼清晰的出來了......

那裡高牆環繞，困住她的自由，她像是一隻被斷了羽翼的小鳥，任憑有著再大的力氣也飛不出去。

後來，別墅換了一個又一個，但高牆卻是沒有換過，她依然被困著。

曾經的生活，一下子全都湧進了腦子裡。

「一夜十四次好不好，我讓你一夜十四次，你帶我回去看一眼父親，好不好，你放心我不會跟他說話的，也不會告你的狀，不會告訴他這麼多年我都被你禁錮起來，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好不好，我求求你，你讓我回去看一眼，就一眼，我遠遠地看著，好不好？」

他嘴角浮起嗜血的笑，抬高她的身體，狠狠地進入她的身體。

當然，她沒有堅持住十四次，所以，他也便沒有帶她去看父親。

「啊——」莫星辰狠狠地從他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昏迷了幾天沒有修剪的指甲從他的手背上劃過，留下一道紅紅的印子。

「星辰！」莫高懿完全不知道莫星辰已經想了起來，他只以為是因為發燒得的後遺症。

「不要過來！」似是感覺到他要過來，莫星辰捂著頭尖叫了一聲。

莫高懿身子頓住，深邃如海的雙眸，緊緊地鎖著她。

那近距離下的注視，莫星辰更加清晰的確定了之前的一切，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全都一一浮現在她腦海之中，她的頭腦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所有的一切全都像是利劍一樣刺穿著她的心靈。

她記得，她又怎麼會忘記？

那麼多苦不堪言被逼到死角的日子，她又怎麼會忘記？

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到他的殘忍來，可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莫星辰看著他，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再次面對他的時候，她恨不得一刀插進他的心臟。

「小姐，你能夠說出他的名字嗎？」醫生從後面湧出來，雙眼殷切的看著她。

莫星辰淡然的掃了莫高懿一眼，他的名字？

莫高懿！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三個字，那是刻在她骨血里的名字，她怎麼又會去忘記。

「我沒事！」她沒有直接回答醫生的問題，而是冷淡的說出句旁觀的話來。

她不管之前她怎麼了，她現在沒事了，什麼都記起來了。

「我沒事了，你們都出去吧！」她又是看了眼醫生，輕聲卻堅定的開口。

醫生的嘴角動了動，然後看向了莫高懿，在接收到他的視線后，醫生帶著身後的護士出去了。

「星辰？」莫高懿坐在床邊，凝著她！

世界一切又安靜下來，這樣的安靜讓莫高懿害怕，在她昏迷的那幾天，他幾乎用盡一切方法都想要她醒過來，可現在她醒過來了，他卻是突然害怕起來。

她看人的眼神和說話的樣子已不是之前的樣子來，他不敢問她是不是想起來了，心口又塊大石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縱使心裡有一百種一千種的說法證明她已是想起來了，但莫高懿依然相信那唯一的幾率，甚至是奢望般希望她不要記起來。

他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自私，可怎麼辦，他不想失去她。

經過這兩次她的死裡逃生，他已是沒有了精力再去接受她又一次的意外。

若是再有一次，他想那直接就會要了他的命！

莫星辰對他有著嚴重的恐懼，身體抖動著，向後退著，直到退到了床框上，再無去路。

她的膝蓋整個蜷縮在一起，臉色如紙片般蒼白！

醫生說她是病了，她為何要醒來，醒來面對這樣的男人，殺人不眨眼的男人！

那麼多日子，她終究是逃不開，這一生難道她就註定只能在他的身邊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嗎？

上帝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星辰！」莫高懿看見她眼中的害怕，心疼的喚著她。

他感覺得到她是想起來了，她所有的心情都可以發泄出來，他不要她憋在心裡，他不要......

她打他，罵他，甚至是要了他的命都可以，就是不要憋在心裡。

「星辰，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他的手伸出，顫抖地就要去抓住她的肩。

她哪裡會給他碰，她怕他怕的要命，在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莫星辰身子一偏，避開了他的手。

眼淚無預警地順著眼角滑落，從蒼白的臉上落下，滴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很快便暈染開來......

「魔鬼......」她顫抖的吐出兩個字，聲音因為害怕而哽咽著。

魔鬼。

這兩個字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心裡，四肢百骸一下子便是分散而去，他似乎連靈魂也不剩......

她想起來了，果然想起來，他的雙眸盯著她慘白的小臉，那兩行清淚更甚是毒藥般，灑在他的心口。

「星辰，不要哭......」他的手伸出，便是要給她擦眼淚，他說過，再也不會讓她哭。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哭了，他心裡湧現出現的害怕慢慢深入骨髓，他清楚地知道她此刻的害怕是因為什麼。

星辰，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到了喉嚨口的一句話他到底是不敢問出來，他好怕聽到肯定的答案，他莫高懿還是平生第一次的這麼怕過。

「啪」的一掌，莫星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揮開了他的手......

「滾開！你這個強女干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