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個八的卡宴
我錯愕地抬起頭問道:「你說什麼?這個孩子還在?」
「你以為你故意在我的酒桌上把他糟蹋掉,我就會愧疚,然後好好對你?」何孟言捏著我的下巴,冷笑道,「別自作聰明了,你現在只有一條路,把他生下來。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保證讓你後悔一輩子。」
我整個人都懵那了。
直到何孟言離開病房,我還呆在那。
我沒想到我真懷了孕,也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頑強地活了下來,更沒想到何孟言會要這個孩子。
這接二連三的算是……打擊?或者說錯愕,讓我無所適從。我心亂如麻,說實話我不能在這時候生這個孩子,還有一年我才畢業,我肯定不能在學校生啊。再者說,我和何孟言不會有結果的,這個孩子註定生下來就沒有父親或者沒有母親。
何孟言說他要這個孩子,要得斬釘截鐵不容置喙。他說我如果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給我五十萬,比市面上代孕的還多好多倍,生完之後他會和這個孩子一起完全離開我的生活。但這孩子要是沒了,他要我全家陪葬。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放狠話,還是他權勢真這樣大。但我承認我動心了,為了這條生命動心,也為五十萬動心。
我一宿沒睡,我被送醫院之後洗了個胃,其實也沒什麼事了。所以第二天一早,即便我還心煩意亂,還是去了學校。
好死不死的,下午正好有個馮安洋的講座,結果講座了一半,何孟言給我打電話。我摁了,他又打,如此好幾個輪迴,終於到下課,我撥回去:「找我幹嘛?催魂似的打我電話。」
何孟言問:「你哪兒呢?」
「學……」話出一半,我立刻改口,「學校附近吃晚飯。」何孟言送我回過家,他知道我住學校附近,還調侃我說你這麼愛錢的人,住這邊是圖人家食堂便宜吧。
果然他並不信:「這個點你吃什麼滿漢全席呢?」
我望望外面三四點的太陽,難怪他不信:「早點吃飯,晚上好早點開工。」
「你要是敢去開工……」他咽下去後半句話,換個了稍微溫和的語氣,「給我回醫院躺著去!」
「我說,你有病吧?」說這話時我聲音稍微大了點,看看周圍來來往往的同學我又趕緊壓低嗓子,「我去哪兒和你有什麼關係呀,我愛去哪去哪!」
說完我憤憤掛了電話。
一回頭,馮安洋站在我身後。
我看了他一眼,旋即低下頭步履匆匆走開了。
晚上我去夜總會找了趟雯姐,我說我真不幹了,我要回老家嫁人。
雯姐噙著笑調侃我:「別是賺了錢,看不上我這小地方,要換地方高就了把?」說著她還小聲貼面道,「可別忘了你第一次下水的錢,是誰帶你掙得。」
「真不是。」我笑著賠禮,「我真不想幹了,趁著還年輕,回家好好過日子。」
雯姐也沒多說,她想必也真不缺我一個,利索地給我算完錢。我沒敢全拿,雖然以後沒什麼來往,我還是抽了一千還給她。
我倆正金錢交易的時候,荔枝進來了,氣沖沖的,衣服還被扯掉了一截。她坐沙發上大大咧咧灌了自己半瓶香檳,然後開始罵:「臭男人,居然想碰老娘,兩千塊錢要帶老娘走,也不看看自己哪根蔥!他也配?」
雯姐沖我微妙地笑了笑,然後走過去輕輕攬住荔枝的肩:「哪個不識相的惹我們荔枝小姐不高興啦?」
「就今天我陪那包廂,有個二十幾的男的,第一次來這場子吧,動手動腳的,我新買的小裙子都被他拉壞了。」荔枝心疼地摸摸裙子,啐上一口,「氣得老娘上去就是一腳,非得踢得他陽痿不可。」
是的,夜總會就是這麼神奇的地方。又像珊珊那種下賤到不被客人當人看的,也有像荔枝這種為所欲為不拿客人當人看的。
要說荔枝,那算是這家夜總會叫得上號的紅牌,幹了不少年,錢掙了一大筆,據說她在東三環有間房,專門放她的包和鞋,就這樣還嫌不夠,一天天生龍活虎地勾引男人上她床。
虧我之前一直以為,只有被生活糟蹋到活不下去的人才會做這行,荔枝真是狠狠抽了我的臉。
記得有一回吧,一個新來的小妹妹眼紅荔枝,揶揄她說:「荔枝姐,錢還沒賺夠吶?這錢能慢慢賺,要是身子先給人捅爛就不值當了。」
荔枝二話不說抓著她頭髮,上去一腳給踹牆角里,我估計她今天踹那客人的架勢也是如出一轍。揪著她腦袋一邊往牆上撞一邊罵:「老娘不願意,誰他媽敢動老娘半根手指頭?小丫頭,你荔枝姐身家比這整個場子還大,手一揮就能讓你爛十次你知道么?」
後來眼看著那女孩被打得滿頭血,話都說不出完整的一句,雯姐才來打得圓場,說妹子還小不懂事,讓荔枝高抬貴手。話雖如此,那小妹妹最後還是留了三個響頭才歪歪倒倒出了屋子。
荔枝走後,雯姐抽著煙和我們笑道:「你們是不是都以為荔枝吹牛逼?那是你們不知道,荔枝第一次來這開的就是輛卡宴!我知道你們見過世面,卡宴誰少見了,那你們見過車牌號連著三個八的卡宴么?」說著她自嘲般地笑起來,「呵,一個小姐,開著四個八的卡宴!裝逼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