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前他總是嫌棄林雪兒麻煩,甚至厭倦聽到她無休止的哭泣,厭倦為她處理那些數不盡的爛攤子,可當她以一種全新的面貌站在他的面前,變得完全不需要他的時候,上官鴻的心底又感覺到心慌,他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眼前這個美麗堅強的林雪兒是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女人,她再也不是那個只會跟在他身後哭泣的小女孩了。
「鴻少爺。」看到上官鴻過來,邪秋雲和殷彩靜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
殷彩靜往上官鴻身邊靠近了一些,低著頭咬著嘴唇,撒嬌般地抱怨,「我們只是過來跟雪兒打個招呼,為以前的不懂事向雪兒道歉而已,希望鴻少爺不要誤會。」
邢秋雲警告地看了林雪兒一眼,氣憤的對上官鴻說:「可是雪兒完全不願意原諒我們,還羞辱我們,你說她這樣對我們是不是太失禮了。」
「失禮?」林雪兒冷冷一笑,淡淡地說:「我怎麼不記得兩位小姐有向我道歉,只記得是你們先跑過來找我麻煩的吧。」
「林雪兒,你不要太過分。」邢秋雲沒想到她完全無視自己警告的眼神,敢當著上官鴻的面就揭穿自己,臉色頓時一陣青白。
「難道是我記性不好記錯了嗎?要不然兩位小姐就重新再來一遍,當著二少爺的面向我道歉,也好讓他作個見證。」瞪著面前有些失神的上官鴻,林雪兒的心底有一股說不清的怨氣想要發泄。
都是這個男人害得她陷入眼前這種閙劇,她們喜歡他就去追他啊,幹嘛老是揪著她咄咄逼人,出身名門了不起啊,憑什麼她就要被她們欺負,遭受她們的白眼,小時候是她膽小怯懦才會忍受,現在誰要理會她們的大小姐脾氣,上官鴻勉強也能算得上她半個哥哥,她就不信他會幫著外人來斥責自己。
上官鴻瞥了邢秋雲和殷彩靜一眼,再看看綳著臉的林雪兒,嘴角一勾走到林雪兒的面前,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寵溺地說:「死丫頭又調皮,才一會兒不見你就能惹出一場大事來,我還以為你又笨得被人欺負呢。」
邢秋雲和殷彩靜倒抽一口涼氣,就聽邢秋雲叫了起來,「鴻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上官鴻不屑地看著她們,冷冷地說:「幾年前的教訓看來你們已經忘了,雪兒是我妹妹,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們來教訓,來指責?你們該慶幸雪兒沒有哭,不然本少爺不保證會不會不給你們面子在這裡修理你們。」
妹妹?聽到上官鴻的話,林雪兒有片刻的失神,隨即又露出了一絲苦笑,是啊,妹妹……她頂多算是半個上官家的義女,這已經是別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恩惠,她還有什麼能奢求的嗎?他告訴她,他其實並不討厭她,指的大概就是這份曖昧又荒唐的兄妹之情吧。
林雪兒在心底嘆了口氣,突然有些後悔答應大哥回來,答應大哥待在上官鴻的身邊,她以為時隔多年她可以釋懷,卻沒想到他無意間說的話依舊會讓自己受傷。
「鴻少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林雪兒到底有什麼好,她不過就是個低賤的普通人,鴻少爺,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們一直都喜歡你嗎?」殷彩靜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林雪兒皺了皺眉頭轉身就要離開,她已經厭倦置身於這種鬧劇中,上官鴻見她要走,下意識地伸手拉住她,聽到殷彩靜的話,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你說什麼?未婚妻?」邢秋雲發出了一聲尖叫,使得整個會場都安靜了下來。
上官鴻挑眉回應道:「沒錯,我的未婚妻就是林雪兒。」
「二少爺你……」林雪兒倒抽一口涼氣,完全沒想到上官鴻會將自己拖進這樣一場渾水,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瞪箸上官鴻。
上官鴻挑眉瞥了她一眼,說道:「你閉嘴。」
「未婚妻?你什麼時候訂婚我們怎麼不知道?」會場一片寂靜,圍過來的另外幾位四大家族的公子中,葉鈞天毫不給上官鴻面子地問道。
「從現在開始,雪兒就是我的未婚妻。」上官鴻瞪著葉鈞天,這傢伙一定是在挑釁。
話說出口,上官鴻突然鬆了一口氣,本來他只不過是看林雪兒那冷漠的表情有些不爽,想到這些天她對自己的疏離也更加的不悅,再加上這些女人的糾纏讓他厭煩,所以便不假思索地想到拿林雪兒當擋箭牌,順便看看林雪兒對此會有什麼反應。
讓林雪兒當他的未婚妻,上官鴻突然有些喜歡這個稱呼,他不排斥她留在他的身邊,反正他以前也經常為她收拾爛攤子,現在換她來幫他阻擋爛桃花也沒什麼不好的吧。林雪兒想都不想地甩開上官鴻的手,面無表情的朝會場外走去。
「雪兒!」上官鴻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林雪兒會有這種反應,他連忙追了上去,而看著他背影的邢秋雲和殷彩靜又交換了一個眼神,也悄悄地離開了會場。
「雪兒,你站住。」會館門外,上官鴻拉住林雪兒,一臉不悅地說。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林雪兒停住腳步,面無表情地看著上官鴻問:「未婚妻?你要娶我?」
「我……」上官鴻被她問得一怔。
林雪兒繼續道:「二少爺,我怎麼沒看出來你什麼時候對我有這種感情,你愛我?你願意一輩子照顧我?你願意跟我共組一個家庭?願意和我生兒育女,為我放棄你的自由,走進婚姻的殿堂?」
「我……」上官鴻被林雪兒問得啞口無言,有什麼話瞬間被堵在喉嚨里,讓他想說卻說不出口。
林雪兒看到他這種反應,冷冷一笑道:「二少爺,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我玩不起你所謂的戀愛遊戲,所以你還是去找別人吧,再見。」
說罷,林雪兒快速地轉身離開,而在她扭頭的剎那,眼淚便順著她的眼角滑落,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喜歡他,不應該喜歡這個看似多情其實卻比誰都無情的男人。
他是上官家的一陣風,一陣自私自利又幼稚惡劣的風,他喜歡自由,不願意被任何事情束縛,只想做他輕鬆又快樂的二少爺,上官家的責任被他當作負擔,現在連婚姻都可以被他當作玩笑,上官鴻其實從未長大,他也根本不會明白婚姻在她的心裡有多麼神聖、多麼重要,更不會明白當他玩笑一樣的說出她是他的未婚妻時,她的心到底有多麼痛。
那是對她感情的褻瀆,讓她覺得自己多年以來對他難以忘懷的眷戀是多麼的可笑。
上官鴻緊皸著眉頭,看著林雪兒離開的背影,腦海中回蕩著她質問他的話。
你要娶我?你愛我?你願意一輩子照顧我?你願意跟我共組一個家庭?願意和我生兒育女,為我放棄你的自由,走進婚姻的殿堂?
這些問題他通通都沒有想過,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這決定是那麼的自然,自然得讓他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本該如此,但上官鴻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想法,為何會覺得林雪兒嫁給他就應該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愛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看到她會開心,情緒會不自覺的跟著她轉動,看到她被欺負他會暴躁,聽到她的哭聲他會生氣,而她的離開曾經讓自己認為遭到了背叛。
當年爸媽表示要送林雪兒出國留學,他第一次強烈地表示反對,並且鬱悶地喝得酩酊大醉,但他拉不下臉去告訴她,彆扭地不願意說出請留下不要走,所以他氣憤地對林雪兒大吼,警告她要是走了就永遠都別回來,他以為按照林雪兒對他的依賴程度,一定捨不得永遠不再見他,一定不會答應爸媽出國,卻沒想到林雪兒竟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