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護士雖然感到疑惑,但還是將視線移到郝賀姍身上。「媽媽,請你把孩子的名字告訴我。」
「呃……」咬了咬唇,她面有難色的看向身旁正看著自己的男人。
「媽媽?」護士又喚了聲。
「呃……」她蹙著眉頭,刻意站起身,朝護士走去。
突然,她的手被扣住了,她僵了僵,神情慌張。
「你怎麼了?」離天燁關心的問。
「沒……沒什麼,我過去和護士小姐確認數據。」她故作鎮定。
他有些懷疑,在看到她站在櫃檯前填寫資料時,緩緩的起身,無聲無息的走到她的身後。
「郝賀子揚?」看著姓名攔上孩子的姓氏,他疑惑的低喃。
她急忙伸手擋住,接著不高興的轉頭,瞪著他。「你幹嘛偷看?」
「寶寶叫做郝賀子揚?為什麼?」他好奇,質疑著。
她轉頭,不看他。「哪有為什麼?從母姓不行嗎?」
「小蒼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
「小蒼媽媽答應?」
「沒看到小蒼媽……沒看到媽媽多疼這孩子?」
他覺得有些怪,但……說不出哪裡怪。「孩子是什麼血型?」
「O型,怎麼樣?」她淡淡的扯唇一笑,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也是O型……小蒼……」
「也是O型。」才怪!她哪裡知道小蒼是什麼血型。
「O型人還真多。」連他也是。「那……」他還想問,因為心生疑惑。
「怎麼樣?以為這是你的孩子啊?要不要驗DNA啊?」她很惡質的調侃他。
他忍不住輕咳。「剛才本來有這想法,但……我想你不會騙我……」
「哼!」她翻個白眼,瞪著他。
不會騙他?呵,騙他才剛剛好而已,好不好?這傢伙,什麼她不會騙他?現在不騙他的是傻瓜。
「懶得理你,我去看孩子了。」她笑了笑,因為瞞過他而感到安心。
瞧她挺直著身子得意的離開,被留下來的男人仍是一陣疑惑。
不久,護士將寶寶手冊還給他,他隨意的看著裡頭的數據。
眼一尖,他看到了什麼,心裡的疑惑愈來愈大。
他突然站起身,緩緩的走到櫃檯前。
「小姐,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如果孩子……七個月,能出生嗎?」
護士想了想,「若是突發性早產,也許會在保溫箱內住一段日子,可以。」
「這樣啊……那……七個月就出生的孩子……能重達三千七百公克嗎?」他的表情很是疑惑,還有……不確定的緊張感。
「七個月三千七百公克?這……如果早產,應該不會這麼大,三千七百公克……應該算是足月生啰!」
「足月?」他滿臉疑問。
「你看這裡……啊!媽媽忘了寫小孩的出生日了,不過這也沒有關係,寶寶昨天打預防針,大概就可以推算出孩子是什麼時候出生的了,第一次打的卡介苗一般都是出生後幾天就一定得打的,再看一下他接下來打預防針的日子,寶寶是足月生的。」
「呃……」他還是一臉茫然,因為沒有做過這種研究。
護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是不懂,笑了笑,拿了張紙,幫他算了下。「如果你是想知道寶寶的出生日,那大概就是這一天。」她在上頭寫了個數字。
頓時,他心一顫,雙眼睜得好大。「那……由此推算,媽媽的懷孕日子是往前挪……十個月?」
「是啊!」
離天燁全身僵硬的站在櫃檯前,那一雙眼晶亮又震驚得不可思議……
他傻傻的低下頭,身子不住的顫抖,感覺心跳……愈來愈快,愈來愈激動。
難怪孩子姓郝賀,難怪她只叫孩子寶寶,難怪山上那些人都不叫孩子的名字,難怪他和她被留下來時,小蒼的表情很不對勁,難怪……難怪……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神情從喜悅變得落寞。
後悔在他的臉上顯現……他不甘心的緊握雙手。
太多了……他失去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幾個小時后,孩子的情況看起來有些好轉,而雨也停了。
坐在車內,郝賀姍好奇又疑惑的看著從剛才開始就變得沉默的男人。
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喂!怎麼了?」她終於忍不住好奇的開口。
「姍姍……」離天燁透過後視鏡看著她。
她被他鏡中反射出的眼神嚇了一跳,因為他的目光是那樣專註和沉重。
「幹嘛?你發生什麼事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了?」
「沒有,我只是……想問你,生孩子時……很痛嗎?」
聽到他莫名其妙的問題,她給他一記白眼。
「當然痛,這小子很大一隻,懷他時我也沒胖多少,只多了他的體重和羊水,你就不知道他要出來時,我痛得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這鄉下,醫療設備不像大城市,只能躺在床上,咬著布努力生,連無痛分娩都沒有,難過得很。」
「那……那你為什麼要生呢?」他的眼神十分複雜,有著心疼,有著內疚,有著不舍,有著濃濃的情感。
「為什麼?就有了啊!既然有了,就代表擁有新生命,既然是一條生命,為什麼要殘害他呢?是自己的骨肉,怎麼捨得不要?再說……是孩子啊……我的孩子……」是他和她共同創造出的新生命。
想到那時的她有多難過,為了發生的一切事情感到無精打采,完全提不起勁,要不是得知這個孩子的到來,她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振作起來。
「對不起……」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她突然回過神來,瞪著鏡中那雙充滿歉意的眼眸。
不知為何,她垂下眼,不再說話了。
她知道……就算她想隱瞞,他大概也確定一件事了。
郝賀子揚是他與她的孩子……
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呢?她真傻,仔細想想,就算是他有事想瞞她,不也是被她輕易的發現了嗎?他和她之間的這點默契啊……太像了。
「有一天……當你想說的時候……願意再接受我的時候……我會繼續等下去……反正……你要記住,無論如何,你擺脫不了我的,絕對擺脫不了。」他停下車子,緩緩的轉頭,對她笑了笑。
從他微啟的衣領口間閃爍出一抹銀亮的光芒,她看到了,怔愣的瞪大雙眼。
熟悉的戒指,被他用鏈子串起來,掛在脖子上,兩個閃耀著刺眼光芒的指環,若隱若現,美麗得讓人一瞧就忍不住愛上它……
溫柔的溫度,令人感到安心的眸光,那抹寵溺的笑容……在她的心中流淌過一道暖流……
忍不住的,她垂下頭,看著孩子,也跟著輕輕的笑了。
擺脫不了他?那當然,他和她之間的聯繫有多長、有多深遠?一年、兩年、三年,到十年、二十年,她相信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仍然會像過去一樣,既複雜又曖昧,既是愛情又是親情,既是友誼又是戀人,她和他……早就脫不去套在彼此身上的鎖煉了。
也許五十年後,她和他還是這般如此吧!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屬於他的多面都是她一個人所擁有,而屬於她的多面也只有他能完全看清……
他和她,偶有任性,偶爾吵架,但不變的是,他和她會永遠在一塊……因為分開再遠,有一天他們還是會發現,誰也離不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