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你是哪裡來的

林森不由喜極而泣，眼淚從他那黑曜石一樣的眼睛里滾落，好一會兒，他看著我，那表情我真的無語形容。

有百感交集，又有無限酸楚，他看著我，嘴唇囁嚅著，無限悲傷和凄涼的說：「璐璐，這幾年，你去了哪裡？我把錦城的旮旮旯旯，把你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可是，都杳無音訊。你知道，沒有找到你，我度日如年的感覺嗎？」

他的這番話，讓我的心不由一個緊縮，心，瞬間就像被一束細線勒緊了我的心一樣，讓我呼吸都困難起來。

我哽咽了一下，收起自己的悲傷，扯出一絲笑容：「林森，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這幾年，我一直在海城，我過得很好，謝謝你的記掛，當時的情況，不容我和你告別，我的境況，也不容我和你聯繫，我想徹底的走出錦城，了無牽挂的走出錦城，讓任何人都找不到我，所以，我沒有聯繫你。其實，我心裡一直牽挂著小溪，因為，我答應過林蘭姐，要好好幫她照顧小溪的，但是……」

林森深深的看著我：「璐璐，你只記掛著小溪嗎？我呢，有沒有一點點記掛？」

我頓時看著他，不知道怎樣回答他。

一起生活了幾年，他又不是十惡不赦，何況，雖然我們離婚了，但是，在我最困難，最需要幫助時，他卻一直在我身邊，做我堅強的後盾，我能不記掛他嗎？

但是，我知道，我所有對他的記掛，都只能深埋在心底，今生，我和他只能做親戚和朋友了，他是我姐林蘭孩子的父親，不管我們曾經有怎樣的糾葛，從此後，林森，他就是我的姐夫，我的朋友，我和他在生活中，不能再有別的感情了。

於是，我深呼吸一口，沒有回答他，我知道，那刻，他其實特別想要我一個回答。

我知道，我無論怎樣回答，無論回答是「是」還是「否」，對他終將是傷害。

所以，我的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看著他：「林森，除了謝謝，我還是只能說謝謝。」

他痛苦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眉宇間有抹不開的悲傷和鬱結。

那刻，或許他什麼都明白了，無論他怎樣的努力，我和他終將回不去了……

好一會兒，他苦笑道：「是凌天把你從海城接回來的嗎？」

我點點頭，然後，看著他：「我們今天剛回錦城，打算明天去看小溪的，沒有想到，今晚在這裡碰見了。」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眼神飄渺的看著我：「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他的聲音里仍然充滿了苦澀和痛楚。

我想了一下，我和凌天馬上即將會舉行婚禮的事情，他終將會知道，於是，我深呼吸一口：「要走，會繼續去海城，以後，就在海城和錦城兩地遷徙，這次回錦城，是和凌天舉行婚禮的。」

我知道，我的這句話，就像一把匕首，生生的刺入他的心脹，但是，我又不得不快刀斬亂麻的對他說。

不是說，長痛不如短痛嗎？

他知道了我和凌天馬上要舉行婚禮，他心中的那些枝枝蔓蔓的想法，他也會連根拔出，不然，他自己也不安生。

果然，他痛楚的一笑，看著我：「璐璐，我祝福你。真誠的祝福，你結婚那天能給我發一張請柬嗎？」

我篤定的看著他：「會的，一定會。我把你當年對我的那麼多幫助都告訴給凌天了，他也會感激你的，林森，我也希望你儘快給小溪找個媽媽。」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凝望著我：「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努力的。」

小溪已經四歲多了，她本來就冰雪聰明，那刻，她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居然看著我和林森：「爸爸，我只要璐璐媽咪給我做媽媽，好嗎？」

林森凝望著我，剎那間不知道怎樣回答。

我深情的將小溪攬在我的懷裡：「小溪，我會是你永遠的璐璐媽咪。但是，爸爸也應該開始他的新生活，爸爸將來會給小溪找一個特別疼愛小溪的媽咪。」

小溪卻一下子眼淚汪汪起來，她看著我，居然道：「可是，我只想璐璐媽咪，做我媽咪呀！」

這時，凌霄和小秦桑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我背後，他一聽小溪那樣說，居然虛睨著我懷裡的小溪，霸道的說：「璐璐是我和桑桑的媽咪，怎麼會做你媽咪呢？你是哪裡來的，居然連自己的媽咪都不認識，見著漂亮的阿姨就是你媽咪呀？」

小溪一聽凌霄那樣說她，本來就傷心的她，更是雪上加霜，眼淚不由就滾了下來。

看著她那梨花帶雨的樣子，我的心裡湧出股股的酸楚，我不由看著凌霄，道：「凌霄，趕緊給小溪姐姐道歉，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凌霄卻梗著脖子看著我：「本來就是，你是我和妹妹的媽咪，什麼時候是她的媽咪了？」

我知道，凌霄這小子的性格隨凌天，霸氣固執起來，要想讓他認個錯，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我只好順著他的毛毛抹，不觸他的逆鱗。就好言好語的對他說：「霄霄，桑桑，過來。」

秦桑一直就非常聽話和乖巧，見我喊他們，她馬上就聽話的走到我面前來。

我又看了一眼凌霄，這小子這才移動腳步，走到秦桑跟前，一副倔犟的樣子看著我。

我摸摸凌霄的頭，對他說：「霄霄，這是小溪姐姐，她出生起，就叫媽咪璐璐媽咪了，那時，還沒有你和秦桑呢。所以，以後，媽咪不僅是你們的媽咪，也是小溪姐姐的媽咪，明白嗎？」

凌霄依然皺著眉頭，似乎還沒有想明白。

這是凌天走了過來，當他看見這一幕，明顯的愣怔了一下。

但是，隨即，他走向林森，伸出他的手：「林森，你好！」

這兩個人，從來都是走到一起，就會劍拔弩張，而那天，凌天居然主動向林森問好，還伸出他的手和他相握，那刻，我釋然了，我知道，凌天已經在心裡學會放下他和林森那些明爭暗鬥了。

林森歷來就是謙謙君子，那天，見凌天主動伸出了手，他沒有猶疑一下，就伸出自己的手和凌天相握。

這時，小凌霄卻邁著他的小短腿，跑到凌天面前，抱著他的大腿，委屈道：「爸爸，為什麼媽咪說她還是那個小溪的媽咪呢？」

凌天知道他的這個人小鬼大的兒子受了傷，馬上抱起他，在他的額頭上貼了貼，道：「媽咪剛才不是和你解釋過了嗎？小溪姐姐她媽咪將她生出來后，就讓她叫媽咪璐璐媽咪呀。」

然後，凌天指著林森，對小凌霄說：「凌霄，快叫林森叔叔。」

凌霄還沒有喊出來，林森就驚訝道：「沒想到，凌霄都長這麼大，這麼高了！」

凌霄見林森這樣說，立刻詫異的問：「林森叔叔，你以前見過我？」

林森伸出他的手，無限疼惜的寵溺道：「凌霄，來，森叔叔抱抱你。你呀，剛出生時，我就見過你了。」

凌霄不由眉頭微蹙的看了一眼林森：「怎麼你也見過我，我澤修乾爹說，我出生時，他也見過我，說我那時像個剛出生的小老鼠。」

本來一臉陰鬱的林森，聽凌霄這樣說，臉上一下子就有了點陽光，他道：「你生下來時，就特別的可愛，森叔叔那刻看見你，就像抱抱。」

凌霄一聽林森這樣誇獎他，原本因為小溪的那番話，委屈著的他，瞬間就露出了他潔白的小牙齒，看著林森，小傲嬌道：「這麼說來，我生下來就特別可愛，森叔叔那時看見我，就覺得我是一個小帥哥了。」

「那當然！」

林森高興的舉了舉他。

秦桑站在我面前，眸光卻看著林森和凌霄親昵的樣子，她的小眼睛里居然有霧氣瀰漫。

我知道，這小妮子又是敏感了，或許，她覺得，每次和凌霄站在一起，大人們總是先關注凌霄，而她無人問津，所以，她就難過傷心了。

於是，我趕緊道：「桑桑，你也去叫森叔叔，森叔叔以前對你特別的好。」

其實，我們所有的人，除了凌天見過才剛出生的小凌霄的樣子，我們見到的都只是小秦桑。因為，小凌霄一來到這個世上，就被不良醫生移交給張佳音了。

無論是林森嘴裡特別可愛的小娃娃，還是何澤修嘴裡的就像剛出生的小老鼠，都是小秦桑當年給他們的印象而已。

就連我本人，也不知道小凌霄剛出生時，是怎樣的一副樣子呢？

這將是我這個做媽的，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吧。

林森這時聽到了我讓秦桑叫他，他這時才如夢初醒一樣的將目光看向秦桑，然後，他露出一個微笑，將凌霄從他的懷裡放下來，向秦桑招招手：「桑桑，過來，森叔叔抱抱。」

小秦桑立刻甩開她的腳丫子，向林森走去。

那刻，我的眼裡不由霧濕，當年在醫院的那一幕幕都不由在我的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的一個一個鏡頭的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