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過去的幽靈（6）
聖盟元年，五月十一日晚，第一軍指揮車。
諸人圍坐會議桌前，臉色凝重。
福斯特掃視與會者，「我想傷亡大家都看到了，雨露受傷，空騎士損失二十人，大隊長級高級軍官一人受傷。」
會議室內，沉重的呼吸聲不斷。
「我這裡還有一組數據…」，福斯特攤開簡單手寫數字的紙卷，「偵查大隊，無痕手下的突擊隊，損失高階戰士一人，重傷一人，輕傷兩人。第一軍第一師，三團，二營，也就是我們突入廢墟最深入的前鋒營，損失包括營長在內軍官五人，普通士兵四十四人。其它第一軍部隊損失一百十六人。」
「……」，現場氛圍，凝重到空氣都給人以粘膩的錯覺。
福斯特輕輕的嘆了口氣，「如果各位以為這就是全部，那就錯了…」，在眾人陰沉目光的注視下，他拿出又一張紙卷，「第二軍損傷在三百零九人。機動部隊同超過千人次的法師部隊交火，兩輛魔導吉普受輕傷。」，當他抬起頭時，發現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不由得苦笑，「好了，這才是進入廢墟后的全部損失。諸位，戰況比想象的更加惡劣，總體的損失甚至超過了草原戰役，對上思想者進攻時的傷亡。」
他四顧會場，除了早已知道情報艾琳娜，其他人的臉色都是發青的。「當然，事情不能只看壞的一面。要說好消息，我這裡也有，那就是戰鬥的結果，不計算死靈的損失，我們至少消滅了敵人法師超過兩千人，甚至更多，幽靈龍兩頭，擊傷一頭。」，他再次掃視眾人，發現大家的臉上沒有變好，「我想要提醒諸位，對於法師以及幽靈龍的損失，一定是給與敵人很沉重的打擊。事實上我們面對的並非一個擁有幾乎無限恢復能力的國家，而只是一個苟延殘喘的組織，兩千多人的法師，以及三頭幽靈龍，即使對於我們這樣的國家，也是一個巨大的損失。我再次想告訴諸位的是，雖然損失超過想象，不過我們的勝利已經可以預期。」
……
……
五月十一日晚，第二軍臨時指揮部。
這裡剛剛經歷過搶劫般，到處是戰鬥過的痕迹。魔導沙盤被毀，好幾具犧牲戰士的屍體還未被運走。薩爾迪斯把幾名高階幹部集中起來，開短會。
「好了諸位，我們剛剛為自己的輕敵和大意付出了代價。」，薩爾迪斯自己都感覺到了變化。他原本是個保守的人，處事上雖然不能說是畏縮不前，卻也很少有主動壓迫某人的做法。不過今天，他的態度大不相同，不為別的，這正是他自省的結果。
他用手勢加強自己的語氣，「我們太輕敵了，在總參謀部提醒，敵人強於預期的情況下，依舊冒險把指揮部建在前沿，結果遭到痛擊。這件事情我有責任。」，他一邊點著頭承認錯誤，不過他的氣勢並沒有弱下來。「對於這樣的過失事後肯定會有處罰，我會一力承擔下來，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種事情的事後，我們要吸取教訓，痛定思痛，爭取在下面的戰鬥中打出好成績，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勞倫斯.達格利斯，第二軍的後勤負責人搖著頭嘆氣，「司令官，我知道您心有不甘，事實上損失那麼多弟兄，我心裡也不好受，可是我要提醒您，現在的局勢比看起來還要糟糕。」
「怎麼說？」
「補給吃緊，我們的魔石只夠繼續維持五天時間。食物、藥品、武器配件等等都無法長期支持。我建議先行撤退，哪怕不是撤回龍心王國，把補給線縮短一些也是好的。」
薩爾迪斯看了看達格利斯，「不行啊，這次戰役，是集合我聖盟全軍之力的一次總攻擊。第二軍可不是說退就能退的，我們的後撤將會導致兄弟部隊，特別是在敵人背後迂迴騷擾的機動部隊，陷入極端的被動，他們的通訊可能會被切斷，補給比我們還要緊張，我不能那樣做。」
「可是將軍…」
「好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們不要討論了。」，薩爾迪斯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達格利斯的繼續解釋，「勞倫斯，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是為第二軍的兄弟們好，可是斷牙的機動部隊，以及第一軍的位置，讓我們不能隨意行動。所以後撤的話以後不要提了。我會聯絡福斯特大人，希望他能夠想辦法解決我們的補給問題。」
「司令官您看這樣是否可以。我從戰士中遴選一批高手，組成突擊部隊，在前面吸引敵人的火力，大部隊從兩邊包抄，側翼進行穿插，這樣應該可以減小傷亡。」
薩爾迪斯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個很難，先不說第二軍中，除了你和基林頓兩人是高階戰士，其它人里，想要找到幾個有騎士水準的戰士都困難，即使有，他們一般也在骨幹崗位上，把這些人抽掉出來，部隊的戰鬥力會下降的很厲害。」
寒鐵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司令官，我們第二軍應該學學第一軍。他們就有突擊部隊，是有無痕率領，全部有五級戰士擔任突擊隊員，這樣的戰術是被證明有效的，從第一軍的傷亡比我們小就能看出來，我看還是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薩爾迪斯感覺到了寒鐵不耐煩，以及越來越上升的怒氣。事實上對於這位同自己同階級，資歷卻更老的，幾乎可以說是元老級的同僚，他感覺掌控的非常吃力，對方並非蠻橫的人，卻經常的想要替他做出決定。對於這樣的施加壓力的現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樣吧，對於突擊部隊的編製問題，我會向福斯特大人彙報，並且建議從第一軍那裡抽調一些高階戰士過來，畢竟突擊部隊高階戰士的數量，直接決定了戰鬥的效果，你看如何？」
寒鐵提起眉頭，看了看他，隨後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你是司令官，你說怎樣就怎樣。」
薩爾迪斯轉向鉑金.基林頓，他是為了增強第二軍的實力，而臨時派來的高階戰士，根據戰前福斯特的指示，基林頓雖然個人實力不及寒鐵，但是在戰鬥指揮，大局觀上要強於寒鐵，是可以當做副手看待的人物。薩爾迪斯在事實上也是把他當做第二軍的司令官來看待。
「基林頓，你怎麼看，有什麼好的對策沒有。」
鉑金.基林頓，廢礦城的首席騎士，一表人才之外，實際的實力同他的外表一樣出眾，是這裡資歷僅次於寒鐵的人物。他的表情和煦很多，比起咄咄逼人的寒鐵，也要更好相處。他抬頭，想了想，「我們現在的問題，是補給不便，傷亡太大，不利於持久作戰。」
薩爾迪斯重重的點頭。寒鐵擺出同意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之，索性強化攻擊強度，用最大的力量來打擊對手。我的意思是說長痛不如短痛，既然傷亡無法避免，補給又不支持長期作戰，索性把戰鬥的進程加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氣勢，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薩爾迪斯不得不承認，基林頓是個很好的說客。他的描述很有感染力，語氣也能夠激發起氣勢和嚮往。不過他總覺著哪裡有不對的地方。以他常年的戰鬥經驗，以及從新軍軍校中學來的東西看。基林頓的策略好像太過一廂情願了些。
他示意兩人稍歇，他利用喝茶吃飯的功夫仔細回味基林頓建議的細節。隨即他意識到，這個建議並不像聽上去那樣靠譜。首先打亂戰役節奏的做法，將會極大的影響整個戰役的布局。第二軍加快進度，第一軍怎麼辦。突然加速會不會造成兩軍結合部出現不必要的空隙。還有斷牙的機動部隊怎麼辦，機動部隊的行動軌跡是經過精密計算，有很大一部分是依靠第二軍進行補給的。一旦第二軍不在預定的位置上，直接造成的後果對機動部隊，很可能是無法承受的。
薩爾迪斯望向正在一邊同寒鐵聊著什麼的基林頓。他開始意識到，也許這兩人的實力強大，作為高階戰士比自己要強許多。可是他們在大局觀的把握，以及戰鬥指揮上，真的不能說很強。他雖然早已把飯吃好，卻要分出寶貴的時間考慮，如何婉言拒絕基林頓的提議。他甚至感到無奈，要是一開始不徵求兩人的意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