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蓮花滅。
廳中立暗。
「吱吱吱吱」,一陣鬼哭狼嚎般的怪叫,猶如浪潮一般用力往杜喜的耳朵中鑽。
杜喜只覺得這種怪叫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他抬手緊緊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徐鈺咒語不停,葫蘆嘴中又放出青氣,映得這個大廳愈發鬼謎。
鬼叫聲瞬間停止。
地面上一片狼藉。
杜喜眨著眼睛,看看四周,只見那些樹根樹須斷裂一地,已成焦枯。大廳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大洞,他高興地指著洞口對徐鈺道:「師父,出口在那裡!」
徐鈺點點頭。
他伸手將杜喜夾在肋下,然後手一招收了葫蘆。
身形已到廳外。
師徒二人落在了甬道里。
徐鈺看著甬道牆壁上那些奇形怪狀的花草,頻頻頜首:「不錯,果然就是這裡!」
杜喜好奇的問:「師父,你說的這裡,是哪裡呀?」
「如果為師所料不錯,此處應該就是盤古腳!」
「什麼盤古腳?師父你在說什麼啊?」杜喜撓撓頭,他根本聽不懂徐鈺在說什麼。
徐鈺的目光從那甬道石壁上一路看過去,口中嘖嘖稱奇:「原來,真有盤古腳這麼一個地方!」
徐鈺邊看邊走。
杜喜跟在旁邊,他看師父觀畫如此認真,一伸手將小呆摸了出來:「小金人,現在放你出來透透氣!」
小呆瞬間長高,它的身上倒映得甬道中一片金黃。
徐鈺伸手摸了摸杜喜的頭:「盤古腳就是……遠古之時,有一位開天闢地的大神盤古,感嘆自己在渾沌中愈長愈大的身體,他直起腰來,用手中開天巨斧劈開了渾沌,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渾為地。然而,開天之力耗盡了他的生命,於是他就倒了下來,呼吸變成了風雨雷電,眼睛化作太陽月亮,全身骨節成為山林,身體化為江海,精血化作水澤湖泊,毛髮成了大地上繁茂的草木;另外,他的兩隻腳,一隻落在極北,一隻落在中州大地。當然,人們也只是故老相傳,誰也未曾見過真憑實據。但是,今日看這甬道上的圖案與文字所錄,此處大概即是盤古大神昔日腳落之地!」
杜喜並不知盤古是哪一位尊神,他好奇的問:「盤古難道比師父還厲害嗎?」
徐鈺呵呵一笑,他手捻鬍鬚道:「傻孩子,怎能將為師與盤古神相提並論。要知道,沒有他,就沒有咱們頭上的天與這腳下的地!」
「那他可真厲害!」杜喜由衷的贊道。
「嗯!走吧,徒兒,此地不可久留,我還有要事去辦。
「是!師父。」」
杜喜跟在師父身邊,他伸手扯住了徐鈺的衣襟,兩個人邊走邊看,小呆緊隨其後。
前面一截甬道彎彎曲曲,難辨東西。
徐鈺閑庭信步,不緊不忙向前直走,杜喜跟著他,此時心中忽然覺得,只要是在師父身邊,即使是天塌下來,也不仿事。
他不由得將自己的小手遞進了徐鈺的掌心裡。
徐鈺對他溫馨一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牽著他,順著甬道一直向前走去。
再向前走一小會,前面地勢突變,在一根巨大的石鐘乳旁,甬道一寬,並且截然而止。
杜喜左右看看,只見前面彷彿是個山洞,裡面漆黑一團。
徐鈺拔出長劍,念動咒語,長劍上青氣暴漲,將師徒二人面前一小截山洞映得亮極。
只見山洞遍布嶙峋的石鐘乳,洞頂上亦有數不清的各種奇形怪狀猙獰兇惡的石筍,如刀劍一般直插下來。
洞頂「滴滴嗒嗒」不時往下滴著水珠,落在下面一條烏黑的暗河裡。
徐鈺皺皺眉頭:「此處地勢如此險惡異常,看來未必是出口!」
杜喜將手從師父掌心鬆脫,他走到前面一點,「咔嚓」一聲從石壁上掰了一截石筍下來,「撲通」一下丟進了暗河中。
連個水泡也沒冒。
「師父,這個暗河看起來很深!」
「嗯!不錯,水不但深,而且顏色不正,看來出口不在此處,我們還是回頭看看其它地方罷。」
徐鈺轉過身來:「走吧!」
小呆也轉過身來,剛要走在前頭。
水聲響起。
「嘩」的一聲響。
一片水氣從杜喜與徐鈺頭頂罩了下來。
杜喜與徐鈺聽得背後響聲,情知有異,師徒二人一左一右往兩旁一躍一分,同時迴轉身來。
原來。
是一隻怪物跳上岸來。
杜喜上下打量著面前這隻以前他從未見過的怪物。
只見它尖嘴猴腮的下巴就像一把豎起的鶴嘴鋤,遍體粘兮兮的綠色長毛上,「滴滴嗒嗒」猶在滴水,比杜喜還要短小的身體上,滿是水底淤泥的那種惡臭,一雙眼珠閃著藍色鬼火般的光。
杜喜的眼睛被它的頭頂吸引住了,他看見那隻怪物除了披頭散髮不說,頂梁亦不像一般的世間動物那般飽滿凸起,反倒如同一隻黑瓷大碗般向內深深的凹了進去。
徐鈺喝道:「徒兒,到我這兒來!」
杜喜縱身往師父身邊跳去。
杜喜身子尚在半空,那隻怪物已經「吱」的厲叫一聲,疾躍起來,劈手朝杜喜抓來。
杜喜嚇了一跳。
這個渾身黏乎乎髒兮兮的丑東西,如果讓它碰到了自己,恐怕杜喜會三天三夜都睡不著覺。
他忙掐一個「避」字訣,移形換位閃到了徐鈺身邊。
不料,那個怪物如同附骨之蛆般亦跟到了他的身旁。
站在旁邊的小呆,看到了那隻怪物毛茸茸的一隻爪子幾乎已經搭上了杜喜肩頭,倏的一抬右臂,「噗」的一聲將那隻怪物打了一溜筋斗。
杜喜喝一聲彩:「小呆,好樣的!」
徐鈺將手中長劍往空中一拋,漫天青氣瞬間化作一張青色漁網,將那個怪物一下子罩在網中。
漁網的每一根繩子上都發出一層淡淡的青氣,愈收愈緊。那隻怪物被緊緊縛在越縮越小的網中,直被拘得連聲慘叫。
「吱……吱吱吱吱!」
徐鈺對杜喜道:「徒兒,收了這隻怪物!」
「是!師父。」
杜喜從腰間解下白皮葫蘆,對準那隻怪物,念動口訣。
一道白中帶紫的光芒罩住了那隻怪物,將它收得越來越小。
可是!
只見漁網中的那隻怪物已經縮成一小團且黏乎乎的身體里,突然剝離了一個人影出來,滿面哀色,對著杜喜與徐鈺,嘴巴張了又張,似乎在苦苦懇求著什麼。
一個頭戴儒巾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