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中妄念

劉窮通回鄉的頻率開始頻繁，他知道今後這樣的機會會越來越少。特別是在幾年以後，這裡會發生巨大的變化，讓人有種不知所措感。

鄉校一天天的發生變化，學生人數在流失，原本人數就不太多，而現在更少了。年輕一代與他的上一輩發生了激烈的爭論，自以為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遠甚與他們的長輩。兩代人之間的衝突比任何一個時代還要的激烈。

令人昏昏沉沉的夏季來臨了，褪去春裝，換上輕盈短裝。劉窮通站立在一塊鏡子前，獃獃的看著裡面的人。裡面的那個少年，似曾相識，又那樣的陌生。

這樣美好的季節，一個念頭又忽閃而過…一天之中，總會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念頭從腦海里冒出來，它們存在的時間長短不一，有些會成為潛意識被深埋在大腦皮層。

2003年，1月1日，雨。

從新年的第一天開始，雨就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剛開始無聲無息，後來越下越大，不可收拾。就如人那麻亂的心情一般，雨的到來似乎是要理順人心的雜亂。

小乞丐又長大了一些，臉蛋看起來不再那麼的稚嫩，只是在旁人眼中，他依然是那個邋遢的小乞丐。在雨中，他並沒有慌亂的奔跑，依然悠閑的走著，時而翻翻垃圾堆找找東西，時而又停下來東張西望。他手裡拿著一包糖果，是融化的奶糖，黏糊糊的粘滿了他的手。

天色突然就暗淡了，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面紗，一切都變得模糊朦朧，也就是從這一天以後，劉窮通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小乞丐。小乞丐或許是迷路，或許是到了別的地方去，又或者是死去那也是說不清楚的。

「我想要雨停下來！」

劉窮通從來沒有提出過這樣奇怪的想法，這樣的念頭也是第一次才有。劉窮通從五樓沖了下去，很快就到了底樓，他想要和那個小乞丐說幾句話。

慾望之神似乎並不太高興，雨越下越大。

「雨中去狂歡吧！少年！」

憋了很久的神終於沒有按捺住，開口開始說話了。

「別鬧！還能不能讓我享受愉快的童年！」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神！你還能不能靠譜一些！」

「你就沒有什麼新年願望嗎？」慾望之神問道。

慾望之神第一次提出要滿足劉窮通的願望，並且是主動！

「讓這該死的雨不要再下了，煩！」

「我倒是想啊！只是…這事我說了不算啊！」

「你能不能換個別的新年願望？」

劉窮通鄙視道：「就知道你的本事並不大，其實就是愛吹牛！」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落下來，飛降起一個又一個的水花。小乞丐看到劉窮通離他越來越近，劉窮通卻越發的心煩意亂。

望著小乞丐那純潔的雙眸，劉窮通卻又陷入了傷感之中。其實他不過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一個小乞丐而已，或許他還有病，是一個身體不太健康的小孩。或許他的精神還有問題，就是時而恍恍惚惚的那種。

當劉窮通靜靜的靠近那個小孩的時候，突然間發現，這是及其漂亮的一個小少年，只可惜他身上的穿著令他看起來非常的落魄和邋遢，或許不該用落魄這個詞來形容他，因為他只不過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少年。

一個邪惡的念頭突然間從窮通的腦海里閃過，他想要看到這個小乞丐在雨中裸奔。這個想法剛剛頓生，小乞丐便如得到了指令一般，撤掉了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在雨中跑了起來，那種孩子一般的歡快，是無數的成年人今生今世再也無法體會到的。

臉雖然紅到了腳脖子，但是顯然劉窮通非常的滿意，心裡也得到了慰籍一般，他突然覺得有些覺得愧疚，不知從何時起自己的腦海里經常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就像一個失去了關愛的孩子，空虛寂寞和無助。

「我想和他成為朋友！」

劉窮通懷著極大的好奇心，他想走進這個小乞丐的內心，想要挖掘出他內心的秘密，並且迫不及待，就像新年收到禮物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拆開包裝盒。

一層一層的剝開，深入的去了解，也不知道說是同情還是內心裡無法用言語言說的好奇心。看到他人出糗，而內心獲得慰籍，劉窮通有時會懷疑自己的心智不夠健全，甚至是一個邪惡的魔鬼。

雨中裸奔的小乞丐，並未引起太多路人的興趣，大多數人都是避而不及，或許在他們的理念里，一個小乞丐做出這樣的瘋狂舉動，也並不是什麼不正常的事情。

不過令劉窮通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在觀察了這個小乞丐一會以後，這個小乞丐開口說話了。事實證明，他和普通少年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更為真實一點而已。

沒錯，他更為真實一點！

「你為什一直看著我」

這樣的問話，讓劉窮通嚇了一跳。於是便尷尬的笑了笑，不過還是沒有準備好說什麼。小乞丐的身體赤條條的，也並未因此而覺得有所羞恥，旁人在他看來已然不重要。

「我…我路過…」

劉窮通說出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臉居然變得紅紅的。

或許只有微笑才能化解尷尬，劉窮通皮笑肉不笑。此刻，劉窮通的心情也由開始的因為戲弄小乞丐的滿足而變得有些失落。

「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

「我不記得了！」小乞丐抬起了腦袋，望著天空發著呆，雙手高高托舉像是在做什麼禱告。

劉窮通拉著小乞丐的手，往前面一間廢棄的屋子就跑，小乞丐也並未抗拒跟著就跑了。這件破破爛爛的小屋子，此時是最溫暖的存在，因為至少它是可以避雨的。

「你在這裡等我！」劉窮通目測小乞丐的身高，腦子裡想象著他該穿多大的衣服。

「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回來！」

說完這話，小乞丐轉身跑了，一個小時后，劉窮通帶著買來的食物和衣服來了。

想要讓他脫胎換骨，成就不一樣的人生！是劉窮通內心的想法，手中握著慾望，就是用來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