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戲耍縣令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早上還雄心勃勃,自信滿滿,也許中午就情緒低下,茶飯不思。人的心情總會因時,因事,因勢,因人而改變。
離開墳村后,雲望不再那麼深沉了,蜘蛛,二瓜,三條不再那麼討厭雲望了。一路上有說有笑,心與心的距離更近了。
好幾天了,都是在荒郊野地里行走,睡了幾夜的山洞。乾糧和水所剩無幾,銀子倒是還有不少。
大家心情都比較失落,暗暗盼望周圍有大一點的鎮子,能夠好好吃一頓,好好睡一覺。
就在四人說話都嫌費力時,前邊樹叢後面走出幾個手持鋼刀的蒙面人。這些人一字排開,擋住去路。
這時,二瓜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成了,交給你們了。」說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三條隨即效仿。雲望和蜘蛛對視一眼后也坐下了。
幾個蒙面人顯然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他們一起走過來,用刀指著四人。其中一個說:「你們四個太過分了吧,一點都不配合,這讓我們很難做知道嗎?」
二瓜頭也不抬,閉著眼悠悠說道:「你們無非是要說,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想不到你挺懂事的嘛,知道還不給錢!」那人回道。
二瓜說:「等著,我這就給你拿。」說罷,便伸手往懷裡掏,他一邊慢吞吞的掏,一邊忍不住笑起來,見此情景,幾個蒙面人面面相覷。
一個瘦高個問道:「你笑什麼,很好笑是嗎?」
「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附近的人,第一次干這種勾當,拖泥帶水的,正是因為知道這點,你們現在還好好的,不然,哼。」蜘蛛說道。
「休得猖狂。」這人雙手舉刀,砍將過來。二瓜摸出兩顆鵝卵石,對準那人膝蓋,手掌一揮,手指分開,鵝卵石攜帶絲絲風聲,那人瞬間雙膝跪地,大聲呻吟。後面的人見狀,都舉刀衝過來。
二瓜再次摸出兩顆石子,手腕一動,手指一松,兩顆石子宣告飛出。兩聲悶響,兩把刀同時掉落在地,兩個人捂住右手慘嚎。
才短短的工夫,就有三個人如殺豬般慘叫,其餘蒙面人雙腿打顫,冷汗直冒。二瓜費力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指著前面的蒙面人說:「我給你們半個時辰時間,回去吩咐做好飯菜,抬四頂轎子來接我們,若有耽誤,後果自負。」說完,又坐了下去。站著的蒙面人聽罷,一鬨而散。
過了盞茶工夫,果然一幫人抬著四頂轎子過來了,不同的是,這些人都是普通老百姓穿著。四人見狀,慢悠悠起來,各自進了轎子,舒舒服服地被抬著進村。
有人掀開轎簾,甚至有人扶他們出轎。一睜開眼,就看見周圍站滿人。一個老者走過來,朝雲望行禮道:「小老兒麻也古,是這個村的村長,給四位少爺賠不是了,飯菜已準備好,請。」說罷,頭前引路。
滿桌的菜肴,聞起來雖香卻有些糊味,是炒菜人慌張所致。
蜘蛛率先動筷子,其餘人卻在猶豫。「放心吧,不會有毒,是吧村長大人?」蜘蛛說道。麻也古連連點頭道:「是是,沒有毒,借小老兒一百個膽也不敢呀!」
其餘三人聽罷,這才放心大吃起來。一番狼吞虎咽,所有碗盤都見了底。
三條問道:「蜘蛛,你怎麼知道沒有毒呢?」
蜘蛛靠著椅背,伸直雙腿,摸著肚皮說道:「第一是不敢,第二是太窮,買不起毒藥。」麻也古村長聽罷,尷尬極了。
雲望笑道:「這隻臭蜘蛛真有些心思。」說罷豎起大拇指,二瓜三條也豎起大拇指。
蜘蛛拍了拍鼓鼓的肚子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頓飯雖然沒有肉,但還算湊合。放心,不會白吃。」
麻也古聽罷,眉開眼笑。「實不相瞞,蔽村以前還算富足,只是幾個月來,官府征糧征餉,搞得蔽村饔飧不濟,小老兒叫人出去干攔路打劫的勾當,實屬迫不得已啊。」
雲望嚴肅道:「我們一路走來,也經過不少村子了,都沒有官府征糧征餉,我看貴地的官吏是財迷心竅了,竟如此壓榨百姓。」
「官差多久來一次,下次再來,我讓他們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三條說道。
麻也古聽罷,連連擺手道:「四位少爺,可不要這麼做,我等賤民萬萬不敢與官府作對的,萬萬不敢哪。」
二瓜抱怨道:「膽真小啊,那你們就等著破產後乞討過活吧。」
麻也古聽罷,一時手足無措,默然不語。
「不好了村長,征錢糧的官差來了。」一個後生氣喘吁吁跑進屋來。
麻也古哭喪著臉道:「天哪,一顆糧食和一兩銀子也沒有哇,要了我的老命哦。」
雲望站起來道:「來得正好,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幾斤幾兩,走,前面帶路!」
走出屋子,幾個衙役掛著刀,牽著馬車,大聲要喝道:「麻老頭,錢糧準備好了嗎,快叫人搬上車,我們還忙著趕回去交差呢!」
麻也古正要向前解釋,就被蜘蛛一把拉住。雲望向前幾步,怒喝道:「大膽,竟敢冒充公差,敲詐百姓,該當何罪!」衙役們一驚,以為這是哪位官家公子,隨後把腰牌恭恭敬敬遞過去。
雲望接過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嗯,果然是公家人。不過,你們不經朝廷允許,頻繁盤剝百姓,你們有幾顆人頭可以砍的。」
雲望這一詐當真有用,幾個衙役以為他是微服出訪的大官,當即面面相覷,露出極度驚懼之色。
雲望趁熱打鐵:「此次我奉命微服私訪,本以為百姓安居樂業,豈料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故作非為,導致百姓生活艱難,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幾個衙役嚇得直打哆嗦。帶頭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哆哆嗦嗦道:「小人們無知,只是是奉命行事。不知上差是是哪位,小人好稟告縣令!」
雲望大怒道:「狗奴才,你還不配問。告訴你們芝麻縣令,收了多少錢糧,速速給我如數歸還,否則就洗乾淨脖子等著。」
帶頭的連連點頭說是,隨後帶著人,空手回去了。
衙役們走後,所有村民齊刷刷地跪在雲望面前。麻也古邊抹淚邊說:「小老兒活了大半輩子,今天第一次見到這麼體貼百姓的清官哪,嗚嗚……」其餘村民都跪著不敢抬頭。
雲望雙手扶起麻也古,對著他耳語道:「我們不是官,剛才是詐詐他們的,快叫鄉親們起來。」
麻也古聽罷,不免皺起眉頭。他對村民們說:「大家都起來吧,青天大老爺會替我們主持公道的。」
回到屋裡,雲望對麻也古說:「如果我猜得不錯,縣令大人正在給我們備辦好禮嘞。」
果然,黃昏時分,一隊人馬匆匆朝麻也古家趕來。
雲望四人端坐屋裡,縣令一進來,雲望就乾咳了幾聲。這時,一個衙役對縣令耳語幾句,縣令立刻整理衣冠,撲通一下跪在雲望前面。:「卑職里洪縣縣令章藍傑參見大人。」
雲望像模像樣地說道:「章縣令,我問你,你沒有得到朝廷旨意,擅自盤剝百姓,致使百姓衣食無著落,該當何罪!」
章縣令雙手撐地,全身瑟瑟發抖,汗水不停地滴落在地。
卑職,卑職……章縣令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雲望拍案而起,「你不說,要不要我替你說啊?」
章縣令忽然失聲痛哭道:「大人哪,卑職有難言之隱,卑職這樣做實屬迫不得已啊。」
雲望大手一揮道:「我不要聽你解釋,徵收多少,你就歸還多少,要不然,你就洗乾淨脖子吧!」
章縣令擦了擦臉上的汗拱手道:「啟稟大人,卑職已將徵收的錢糧如數送回,請大人清點。」
雲望大手一揮道:「不必了,我暫且不跟你計較錢糧的事。你剛才說有難言之隱,單獨跟我說。」
雲望不愧是長年跑江湖的油條,表演非常到位。
到了一個僻靜之處,章縣令又下跪了。雲望一揮手,「起來吧,把你的難言之隱說出來。」
「卑職還是跪著說的好。是這樣的,三個月前,我的妻兒忽然得了一種怪病,請了許多郎中也看不好。正當我絕望之時,便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說我的妻兒已被下了毒,要想保命,每月得給五千兩銀子。起先,卑職變賣家產,後來就借故支開庫房守衛,偷拿庫銀,到最後只能向老百姓伸手了。」章縣令說道。
「你倒是糊塗得可以啊。」雲望說道。
「卑職實在別無他法,才出此下策,請大人饒命。」章縣令說道。
「你起來吧,告訴我你們是如何交易的。」雲望說道。
「對方每次交易都定在晚上,並且在樹林里,輕點好銀子,就給我短效解藥。」章縣令站起來說道。
「可曾查清對方什麼來頭,得到的銀子作何使用?」雲望問道。
「卑職無能,不曾查清。只知道對方一身黑衣,頭戴黑帽,面蒙黑紗,身上似乎有一股蛇糞的味道。每次交易完,對方讓我們先走,非常謹慎。」章縣令回道。
聽到這些人的打扮模樣,雲望不禁暗暗大喜。「我告訴你吧,他們是瘟冥餘孽,敲詐你的那些銀子,作為造反之用,至於你的妻兒,是被下了詛咒操縱了。」
章縣令聽罷,嚇得又跪下,全身發抖,聲音發顫。他心裡清楚,給瘟冥餘孽送錢糧,與造反無異,罪當誅九族。
雲望雙手上拱,恭敬地說道:「我奉聖上密旨,微服調查瘟冥餘孽,以將他們徹底剷除。只要你好好表現,小命可保無虞。」
章縣令喜極而泣,不停磕頭道:「卑職一切聽從調遣。」
「還有,這事你知我知而已,明白嗎?」
「啟稟大人,卑職什麼也不知道。」
「哈哈哈,我就喜歡聰明人,好好乾!」雲望說罷,拍了拍縣令的肩膀,離開了。
章縣令爬起來后,擦了擦臉上的汗,拍了拍胸口,暗道上蒼保佑,撿到一條命。他哪裡知道,他被一個毛頭小子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