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 喉第十一章(7)
成長是最痛苦的,呼延鵬心想,只有被你最信任的人深刻地傷害過,你可能才知道人生到底是怎麼回事。洪澤和宗柏青逐個找了以往他們常去的酒吧,終於找到了呼延鵬。呼延鵬喝得半醉地站起來,他指著宗柏青的鼻子,舌頭打挺地說:「……你喜歡她幹嗎不跟我明說?我讓給你就是了……」話音未落,臉色鐵青的柏青上去就是一巴掌,不愛發火的人發火是很可怕的,柏青盯著呼延鵬眼睛冒血道:「就憑你說這句話,我們根本就不應該做朋友。」呼延鵬不甘示弱道:「就,就憑你這一巴掌,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喜歡她的……」洪澤一邊勸解,一邊也急了,大聲吼道:「你們吵什麼?他媽的我告訴你們,女人永遠都不是主題!」呼延鵬也拍著桌子跟洪澤喊:「洪澤!你他媽的還有沒有是非觀念?是他睡我的女人,他媽的他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他何德何能就可以隨心所欲?!說白了他的錢還不是靠他賣身掙來的!」被指責的宗柏青一言不發地看著呼延鵬,下巴微微抖動了幾下,他咬住了下巴。洪澤恨道:「這種事有什麼是非觀念?睡了沒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之間的友誼,男人之間的東西女人是不可能理解的,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你們先打起來。」這時候的柏青又轉過頭去看洪澤,看了一會兒,他用鼻子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自語了一句:「荒唐。」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算是對這一段兄弟情誼的了結。柏青心想,在這個世界上誰會更了解誰呢?誰又會真正相信誰呢?包括他自認為可以信賴的友誼,不光是可以隨時土崩瓦解,而且還相當粗俗,他所渴望的那種高貴的情感只不過一廂情願地生存在他的心底,是他不願意放棄的一個夢而已。柏青走了,洪澤怎麼喊他也喊不住,只好坐下來陪著呼延鵬喝悶酒,後來兩個人都喝得爛醉,根本回不了家了。於是洪澤便在附近的賓館開了一間標準房,進屋的時候,呼延鵬已經不大清醒,但他堅持說要洗一洗便進了洗手間。洗手間裡面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這香味讓呼延鵬覺得有些刺鼻和醒腦,他伏下身去打開浴缸的水龍頭,熱水散發著滾滾的蒸氣流了出來,被香味和熱氣一熏,呼延鵬只覺得兩腿發軟一個頭兩個大,於是撲通一下坐在了浴缸前的地板上。熱水很快漫延了浴缸的缸底,清水如鏡,晃來晃去之間閃出了一張花一般容顏的笑臉,「秋水為神玉為骨」,呼延鵬想起古龍形容白飛飛時的這一句,再看水中的透透真是痛徹心肺的不舍,他所有的不容所有的小器不全是因為「在意」這兩個字嗎?!呼延鵬信手把水龍頭的水調到最大,嘩嘩的水聲在小小的洗手間里有著瀑布奔瀉般的動靜,在這巨聲的掩護下,呼延鵬伏在浴缸邊上失聲痛哭。透透幾乎等了一夜也沒有等到呼延鵬,凌晨四點多鐘,晨露的寒意已經讓她徹底地冷靜下來。她想,也許她現在最應該做的不見得是痴痴地守在這裡,而是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把錢湊齊還給柏青,以免讓他不但要背黑鍋還要背上嚴重違紀的罪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對柏青太不公平了。可是她到哪兒去找那麼大一筆錢呢?賣房子不是說賣就能賣得掉的,所以房子不是錢,只是磚頭和水泥而已。每個人都是被自己熱愛的東西改變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