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巡使

傅一凡不知尤三娘是何打算，但他本性不壞，見紫衣衛士二人攔住眾人也是盡職盡責，雖言語威厲，到底是留了迴轉餘地，算不得過分。

見二人誠心告饒，本就心中有愧的傅一凡順勢說道：「二位好漢不必介懷，既然我等信物未被納入大會中，你們不識得也是情有可原，怪不得二位。」

楊子鼎和鶴鳴山仍舊未起身，傅一凡語態和睦，不像問罪之勢，但話中字裡行間卻是暗指群雄大會不將瑤仙山莊放入眼中。

二人若就此起身，只怕到時候恭巡使問罪起來，還是個大麻煩。

尤三娘冷哼一聲，俏臉寒霜，說道：「起來吧，你二人攔著道路，還打不打算讓葉公子和本姑娘進去了？」

這聲冷漠反倒令楊子鼎二人釋懷，趕忙起身，錯落一旁。

紫衣仙衛讓開道路，尤三娘自不會客氣，領頭而入，傅一凡緊隨其後，餘下漢子們，躊躇一番，有膽大的綳著臉，咬著牙跟了上去。

又見紫衣仙衛無甚阻攔動作，其餘猶豫的漢子由擅跟風起勢，見此情形，自然一列列跟進。

就在離大拱門一兩百丈的一處亭台，正有三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或負手而立，或持塵拈指，或佩劍腰間。

三人目光所及之處正是大拱門。

那中央白髮飛揚，長須飄飄的持塵老者率先開口，說道：「二位師弟，可辨出真假？」

持塵老者左手邊的是佩劍的老者，他身材消瘦，一襲青袍兀自套在身上，也沒腰帶束縛，隨著狂風吹拂，青袍起舞，咧咧作響。

他道：「師兄，昨日我瞧見過那小子，模樣倒是與畫像上的葉家公子有七八分相似，性格嘛…話不多，凡是皆請示那浮仙閣的姑娘，與傳聞中一樣。」

持塵老者右側的青袍老者，身上空無一物，卻是仔細看去，只見他腰間系著一條麻布腰帶，此腰帶粗看下去似尋常麻布，細看之下，卻能看破玄機。

只聽他接著說道：「那葉小子腳步輕浮，手腳乏力，頂多四重境界罷了，至於武功路數，沒有瞧見他出手，不好評判。」

兩位師弟稟明后，持塵老者撫須沉吟，半響過後，才繼續道：「哼！以我之見，那葉公子擺明就是假的，堂堂瑤仙山莊少莊主為何會平白無故來我北派的群雄大會？不過是想借著群雄大會的名頭，得些好處罷了。」

佩劍老者卻道：「師兄，凡事不可妄論，若是瑤仙山莊真要入世，來這群雄大會，也不奇怪。」

無物老者也附和道：「師兄，令可錯，不可敵，師弟愚見，不若我等繼續看看，看這假葉公子到底所圖何事？若是最後證明是真的，我等未有得罪，瑤仙山莊也不敢拿我等如何？」

持塵老者想想，覺得二位師弟說的在理，沉吟一番，便說道：「二位師弟說的是，反正也不差他一人，待會吩咐下去，好生款待此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若是有異常，即刻來報。」

佩劍老者與無物老者皆俯首稱是。

此時，又有小廝來稟，道：「啟稟巡使，六大派掌門聯袂求見，此時已在正心門外。」

「兩位師弟，六大派掌門聯袂前來，定是為了那名額一事，你等陪我前去見見吧。」持塵老者拂塵一擺，板著喜怒無常的臉，便朝外而去。

其餘二老不敢拂逆，相顧一眼，跟了上去。

得到巡使答覆，六大派掌門已被迎到一間光華明亮，裝飾奢華的大廳中，廳內擺著十五把椅子，左右下首各六把，中央上首三把，分高低排列。

拂塵老者步入大廳便徑直端坐在中間的椅子上，另二位老者則分坐左右。

下首十二把椅子，左右各坐三位。

見三位老者走出，下首六人皆同時起身，朗聲拜道：

「奉天派朱鶴……」

「北海宗李福義……」

「土丘門汪輸……」

「南華宗盧光山……」

「聖手觀古一陽……」

「玄陰洞玄明子……」

「拜迎恭巡使，恭迎楊左使，謝右使。」

拂塵老者便是恭巡使，眾人拜完，他便冷聲道：「起來吧，眾位掌門無須客氣，有事就說，本巡使很忙。」

興許是恭巡使地位崇高，便是他語氣不善，六位德高望重，執掌武林大權的掌門臉上也並無不耐。

眾人拜謝一聲，而後重新坐立，只余左下首當先一人仍舊站立，介紹時，聽他話語，正是北派中鼎鼎大名的奉天派掌門朱鶴，江湖人稱立道君子，一手奉天掌法爐火純青，當真拍盡北派無敵手。

他身材微胖，兩鬢斑白，額間褶皺交錯，想來年歲不小，只聽他拱手躬身道：「稟恭巡使，晚輩與眾位掌門前來，是有一事不解，還望巡使告知。」

恭巡使面無表情，沉聲回道：「我有必要告知爾等？若是前來質問本巡使，我看就不必了，諸位請回吧。」

眾掌門哪敢威脅恭巡使，皆起身同言『不敢，不敢。』

朱鶴又道：「恭巡使，我等只是不解，為何往年有十個名額，此番大比卻只有五個呢？近年來我北派俊傑不斷，不當如此啊。」

眾掌門一一附和，又有一人起身拱手道：「稟巡使，我等知曉規矩既然定下，肯定無法更改，只是心有疑惑，故而有此一問。

此人高高瘦瘦，一縷長須垂至腰際，高額大臉，剛眉怒目，正是『一葉可覆海』的北海宗掌門李福義。

「是啊，還望恭巡使告知我等，晚輩也好對門人弟子解釋一二。」南華宗掌門盧光山亦拱手求道。

見局勢又有混亂之勢，恭巡使猛地拍響紅木圓桌，赤臉喝道：「你們還好意思問本巡使原因，我且問你們，往年地榜甄選，我北派俊傑可是少過名額？」

「未曾少！」眾掌門面面相覷，搖頭否道。

「既然未曾少，那為何地榜定榜時，近三十年來，我北派唯有三人上榜，這是為何，六大掌門可否告知本巡使原因？」恭巡使怒目而視，咄咄逼人。

各掌門知曉內情，自是愧疚，卻仍有掌門不服，辯道：「那也怪不得我們，誰叫南派富甲天下，我等財力上相差甚遠，因此……」

恭巡使見他吞吞吐吐，道出的卻是實情，北派各宗門底蘊深厚，武功妙法比比皆是，但習武修鍊，終究靠的是財力，若是有足夠的銀錢購置天材地寶，修為寸進自然更迅速。

恭巡使又道：「古掌門，本巡使知曉你的意思，告訴你們，此番大比，南派也只有五個名額，你等可安心？至於餘下名額如何處理，到時自會揭曉，眾位無須操心，若爾等門下弟子真有好本事，便是破格賜予又有何妨。」

眾人聞言，皆露出欣喜之色，此番聯袂而來，為的不正是這個結果，因此齊齊躬身拱手，謝道：「謝巡使指點告知。」

「罷了，罷了，爾等好生操持大比，莫要墮了首席風采，這就去吧。」言罷，不耐煩的擺擺手，揮退眾人。

眾掌門也不願多留，抱拳告辭，魚貫而出。

突然，又聽恭巡使喊道：「朱掌門，聽說數年前你曾有緣得見瑤仙山莊少莊主葉旬，可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