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拍肩子
「拍肩子」拍了人就把他帶到山裡，然後扒了那人的人皮，去他家裡變成那個人，等人皮幹了皺了，它就再去找新的人拍他肩膀。
我看著面前的「拍肩子」腦袋裡想象著它這個人皮應該也是乾巴了，都皺的沒有人形了。
不過我馬上就哭了出來，這不就說明我一會就會被他扒了人皮變成他嗎，也不知道奶奶找到我以後乃能認出是「拍肩子」變成的我嗎。
他們說「拍肩子」扮成的人，就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分不出來。
那玩意兒在我身邊轉了幾圈，就往前走了。我則是不受控制的跟著它一起走。
這回完了，奶奶還沒找到，先讓「拍肩子」給拍了。
我跟著它一路走著，路上的人都像是沒看見我一樣。
一直走到了村西頭的墳圈子，這裡是墳最多的地方，有好多野墳，據說是人都死絕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而且這裡邪性的很，連村裡人上墳都是在外面匆匆燒完紙就走了，絕不進去。
走進了墳圈子，這裡居然熱鬧的厲害，有好多說話的聲音，地上的雜草東倒西歪的來回晃蕩，我哪裡還不明白都是些什麼玩意兒說話。
走到一個墳包子邊上，這裡有一個洞，「拍肩子」一下就鑽了進去，然後探出手來抓著我腳就往裡拉。
我胸口上的銅錢一熱，我頓時就能動彈了，一個勁的掙扎，可是這「拍肩子」力道大的出奇，我掙扎了半天還是被往裡面拖了不少距離。
突然我感覺肩膀上一涼，一隻手抓在我肩膀上。
把我生生拖了出來。
我以為是奶奶來救我了，爬起身子剛要哭，生生止住了。
救我的居然是那個穿著壽鞋的白衣女鬼。
那「拍肩子」見到手的獵物被人搶走了，頓時從洞里爬出來，齜牙咧嘴的沖著那白衣女鬼吼叫。
那女鬼也不管「拍肩子」帶有威脅的低吼，就是低著頭看著我。
被一個女鬼直勾勾的盯著，關鍵是我還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能感覺到她就是在盯著我看，這種感覺非常詭異。
從那天我在墳頭看見的那雙壽鞋開始，這個女鬼就應該一直纏著我了，因為就我自己能看見這雙鞋子。
「你是我娘嗎？」我試探的說道。
因為看她那雙壽鞋我知道她就是從我娘的墳里走出來的那個，雖然裡面沒葬著我娘，但是我總是感覺這個女鬼肯定是和我娘有關係的。
啪！
這女鬼一巴掌就拍到了我頭上。
我嚇得連滾帶爬的就往後跑，都說鬼沒有長性，是善變的，尤其是能化成人形的鬼，都是冤魂所化。
我害怕這女鬼突然想吃掉我。
我剛跑出去沒幾步，感覺腳踝上一緊，我就摔倒了。
我回頭一看，正是那個「拍肩子」，它居然還沒有放棄我，拉著我腳踝就往遠處拖。
我拚命地在地上掙扎，墳頭的雜草，破舊的石碑，我能抓著什麼就抓，可是「拍肩子」的力道大的厲害，我受不了身上的撕扯感，被他越拖越遠。
而那個女鬼還站在哪裡，僵直的像是一個蠟像一樣。
「救我」我艱難的沖著那個女鬼喊道。
那女鬼機械的抬了抬頭，猛地就消失了。
完了，我心一涼，剛剛那個女鬼顯然是救我出來的，沒想到我多嘴把她氣跑了。
突然我感覺身子一輕，我猛地起飛又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等我爬起來之後，看到「拍肩子」腳已經是離了地，在空中踢蹬著腿，它那脖子被一隻白皙的手正死死的扣住。
那女鬼來救我了。
女鬼另一隻手抓住它身上的皮撕扯起來，生生將那人皮死得粉碎。
隨後女鬼手裡的「拍肩子」原形畢露，原來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像是人形。
女鬼扣住「拍肩子」的手微微用力，那「拍肩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然後就化成了黑煙。
看樣子是「拍肩子」被消滅了，我也鬆了一口氣，我很害怕這個女鬼，雖然現在還沒害我，但是一個鬼出現在你面前誰不害怕啊，不過我更害怕被「拍肩子」換了人皮，想想以後奶奶帶著「拍肩子」，而我被扒了人皮我就膽寒。
等女鬼將頭轉向我之後，我立刻就停止了胡思亂想，她要幹什麼？
那女鬼朝著我伸出手，樣子是要拉我起來。
我怎麼敢讓她拉我，我趕緊自己爬起來，結果沒起身就被那女鬼一巴掌抽翻了。
然後那個女鬼又一次沖著我伸手。
我才明白過來，這個女鬼是想讓我伸手。
我下了下狠心，一隻手也總好過被女鬼吃掉的好。
我將左手伸了出來。
我死死的閉上眼，祈禱不要太疼。
手上傳來一陣涼意，那女鬼居然拉著我的手將我拉了起來。
「你要…我幫你…」女鬼生硬的吐出幾個音節。
我好不容易聽清楚，她是要幫我。
很奇怪，她好端端的怎麼會憑空出來幫我。
「我要…找我…奶奶？」我試探性的說道。
誰知話音剛落，那女鬼一把揪住我的衣領，就帶著我在山中疾馳而過。
一直來到了李老賴的家裡。
我很納悶，不是說要找我奶奶嗎？怎麼來李老賴的家裡了，李老賴在我小的時候和我家關係很好，聽說小時候我沒有奶吃都是靠李老賴家裡的母羊才活下來。
後來說是有精神分裂，平時半瘋半癲的，在地里碰見他都被嚇一跳，不過還好他從來不進村子，不知道為什麼這女鬼要帶我來這裡。
有的時候我還偷偷的上山去看他，可是沒想到他連門都不讓我進，還放狗咬我。
不過他家燈火通明，顯然李老賴在家。
那女鬼四周環視了一番，李老賴家的幾隻大狗就顫抖著趴在了地上。
李老賴在家，我只能趴在牆根上聽。
「李哥！這事怕是藏不住了。」奶奶的聲音傳來，我立即睜大了眼睛奶奶真的在這裡。
「當初是咱執意要讓長命出來，現在出了事，想法子救他吧。」李老賴聲音渾厚，根本不像是那之前神經兮兮的樣子。
「長命是個命苦的，怨我！是我太過自私，讓他這輩子命苦。」奶奶說著聲音帶著顫抖。
「我也是看著這娃長起來的，你不知道，我走了這娃還來看過我，我不得已才放狗，看著娃子讓狗攆著跑，我這心也和刀子颳了一樣。」李老賴說完，奶奶也嘆了一口氣。
「你放心，禁是你開的，忌是我破的，拼了這條老命，咱也得給這孩子再換上二七之數。」李老賴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聲音中全是堅定。
「李老哥！」
「別說了！那幫子岔子既然發現了，我就去拾掇拾掇，裝瘋賣傻的多少年沒動彈了，也敢來撒野。」
我聽著他們的話里怎麼還能不明白，看樣子奶奶做的事都是為了我，那麼說虎子的死也是和我有關的，甚至李老賴李爺爺居然都為我裝瘋賣傻。
我抽泣了一聲，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
「誰？」奶奶和李爺爺猛地從門外衝出來。
奶奶看著我旁邊的女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秀閨女，這些年可苦了你了，那地方苦吧！」奶奶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我聽到這裡，那還不能明白這女鬼正是我娘啊，我娘叫張秀，奶奶帶著我上墳的時候總是這樣喊我娘的。
「娘？」我沖著她問道。
我還記得剛才問她的時候被抽了一頓，也是！自己的孩子問自己是不是他的娘，能不生氣嗎。
可是李爺爺卻皺了皺眉頭。
「戾氣這麼重？秀子又害人了？」
我和奶奶同時睜大了眼睛。
我趕緊將我被「拍肩子」帶走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爺爺和奶奶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奶奶破涕而笑。
「秀閨女也是個護犢子的，不讓長命吃苦。」
「送她走吧，事兒都這樣了，別讓秀子留在這了。」李爺爺摸著自己的鬍子說道。
奶奶讓我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沖著我娘磕頭。
每磕一個頭就喊一聲娘。
我從小到大就沒喊過，一邊喊一遍哭，一遍看著奶奶拿出香火念叨什麼。
我看著娘的身影越來越淡，心裡頭越來越難受。
直到娘消失了我都沒停下。
奶奶心疼我，要把我扶起來卻被李爺爺攔住了。
「娃子心裡有難受，現在又要送自己的娘走，哭就哭吧。」
奶奶也是流著淚在一旁看著我。
直到天色微微發白，我感覺自己哭沒了淚，雖然心裡還是難受，但是還是站了起來。
奶奶說今天虎子要出殯，我得在場才行，不然他家裡人不幹。
我一想起虎子，就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告訴了奶奶之後，沒想到一邊聽著的李爺爺猛地一拍大腿。
「我就看著秀子戾氣重，這回虎子娘也難逃了。」
「這都是債，秀閨女是聽了我的話才成了現在這個樣，現在我去還債。」
奶奶拉著我就回去，李爺爺也收拾收拾跟著我們下了山。
剛到村口，就被一群人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