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蘇家祭典

陰冷潮濕的禁閉室中，冷風嗖嗖，令人遍體生寒，獨狼與落單的狐狸。

咻咻！

封閉的走廊，冷風無端而起。

葉傾城自然知道宮寒生氣了，但自己所想的那件事，還真就非他不可，他快速道：「大人，學生其實並未完全覺醒。」

「恩？」

宮寒一愣，而後心中波瀾起伏，略帶審視的目光上下掃了葉傾城一眼，難道自己真的撿到寶了？

還未完全覺醒，便有如此能力，他覺得也許自己還是低估了葉傾城，當下道：「所以呢？」

「三日後便是蘇家祭祀大典，還請大人帶我進去。」葉傾城記得很清楚，除了他三歲那年的那一次祭祀，蘇家不讓外人觀禮之外，其他的每一次，蘇家都會邀請臨淵城內的大人物前來觀禮。

其實這樣想來，葉傾城很確定，蘇家的那位大長老，或許知道些什麼。

「只是如此？」

宮寒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探究之色，眾所周知，血脈的覺醒，無跡可尋。

每一個覺醒了血脈的人，覺醒的方式都不同，但有記載以來，大部分覺醒者都是在極度的情緒之中覺醒。

憤怒、悲傷、恐懼……

祭祀？

難道祭祀也能覺醒血脈嗎？

宮寒對此很有興趣，點點頭，道：「可以。」

「多謝大人！」

葉傾城一臉感激，宮寒擺擺手，緩慢度步離開。

……

葉傾城隨意走進一間禁閉室，盤膝而坐，閉目思考，所謂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在這異世，每一步都需謹慎，方能留存自身，免得出師未捷身先死。

「今日之事太過莽撞，但我並不後悔，我佔據了他的身體，他的恥辱自然也該由我來清洗，男兒當有血性，若凡事都要計算的那麼清楚，那樣活著也太累了，而且我當時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學院不會殺我，所以這是建立在尺度之內的莽撞。」

「而且，也因此我得到了宮寒的注意，眼下至少不用擔心安全問題與娘親的安危。」

「老祖宗說過三思而後行，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與天爭，與人斗，故而三思而後行，還是要看情況。」

修行者確實很可怕，根據圍觀學員的話語，那麻子少年應該是築基二重，還只是個修行菜鳥，但即便如此，他的肉身也堅韌的可怕。

「我對這個世界了解到還是太少。」

葉傾城覺得自己有必要對這個世界進一步了解，宮寒罰他一個月禁閉，對他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傻子突然恢復正常，並且修行大增，這會掀起波瀾，引來許多目光，這會給他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等一個月之後，想必波瀾也已經平息了下去，宮寒也會為他擋住其他人的窺探。

「只是我取得第一，對他有什麼好處？」

葉傾城眼中露出一絲異色，實在想不通，宮寒到底有什麼目的，「算了不管那麼多，眼下該去了解一下這個世界。」

……

是夜。

臨淵學院中心一棟五層的環型木閣樓，頂層的房間內，燭火搖曳，房間窗戶的沿邊上倒掛著一頭渾身烏黑，長相酷似老鷹的鳥類。

這頭鳥，約莫成人兩個巴掌大小，羽毛烏黑髮亮，泛著一種奇異的光澤，抓著窗沿幽黑的爪子上有電流交織，發出微弱的「噼啪」聲。

若有能人看見，必定會驚呼出聲，因為這可是三品妖禽，以速度和操控雷電而聞名的雷鷹。

三品對應人族先天境，兩三個尋常的先天境修者都未必是其對手。

且這還只是幼年雷鷹，成年雷鷹極致者甚至能達到大星位。

傳說在三百年前，中域有一頭到達天位境的雷鷹皇肆虐，它來無影去無蹤，生生將三大超級宗門給屠了，直到數年後才被數位天位強者設下陷阱包圍，一場驚天大戰後，雷鷹皇突圍而去，從此不知所蹤。

這件事被記載在神州錄中，廣為流傳，而雷鷹也成為人們所熟知的，最可怕的妖類之一。

此刻，這頭雷鷹宛若黑珍珠般，有雷電交加的眼眸內，出現了一抹人性化的不耐之色。

啪！

一道筷子粗細的銀電從它眼中射出，房中方桌的桌腳直接粉碎，化為較黑的粉末飄散在地上。

「黑瞳大人稍等，屬下馬上便好。」

房間內，身披黑袍的宮寒，額頭冒出冷汗，冷俊的臉龐充滿了緊張，他手臂舞動，飛快的寫下最後一個字，而後將字條捲起，快步走到雷鷹黑瞳面前，單膝跪下，將字條呈了上去。

雷鷹黑瞳偏頭高傲的掃了眼宮寒，雙翅猛然張開！

咻！

噼里啪啦……

一道帶著絲絲雷電的勁風吹盡房中，將內中桌椅擺設皆盡粉碎，而在同時，雷鷹黑瞳閃爍著懾人光芒的爪子從宮寒手掌上一掠而過，隨後便化為一道流星，消失在了夜空中。

「黑瞳大人的脾氣……還真是……一如既往。」宮寒低頭看著掌心一道五六厘米長，焦黑的划痕，搖頭嘆息道。

「不過……」

他雙眸緊緊望著雷鷹黑瞳離開的那片夜空，眼中炙熱如火，「若是傾城能入尊上的眼，呵呵……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我會回來的！」

宮寒望著東方的夜空，雙眸騰起熊熊烈火，房間內狂風驟起，帶起散落在地上的零碎擺設，圍繞著牆壁一圈又一圈的呼嘯……

……

時間如流水。

幽暗的禁閉室內，葉傾城裸露的上身布滿了汗珠，勻稱的肌肉線條緊繃，充滿了力的美感。

「10003、10004、10005……」

他一手撐著地面，一手負在後背，不斷的起伏，隨著他的動作，身上是汗水不斷掉落在地上。

狹小的禁閉室施展不開手腳，葉傾城只得根據前世的經驗，鍛煉自身，這三天他除了吃飯時間，幾乎一刻不停的做著運動。

俯卧撐，仰卧起坐，蛙跳，所幸之前在宮殿里吃了那麼多補充氣血的食物，讓他有足夠的體力鍛練。

而經過幾乎不間斷的鍛煉，肌肉纖維、骨骼與肉身力量都有了一些提升。

「果然，蘊含了大量營養的肉食，才是我所需要的。」葉傾城心中低語，看來等緊閉結束之後，還要跟宮寒提一下換班的事，否則就憑差班那種毫無營養的伙食，這輩子都別想渡過築基境。

咔！

禁閉室的門上，一道小門打開，一碗散發著肉香的虎骨湯與一塊妖獸肉推了進來。

早已經飢腸轆轆的葉傾城，連忙從地上爬起，露出一口大白牙，便將尋常人用刀都難以切開的妖獸肉給咬開吃下，而後將虎骨湯一飲而盡。

「呼～半飽！」

這裡肉和湯，明顯比前幾天在宮殿里吃的要好上一個等級，否則葉傾城這三天別說鍛煉，就是正常的體力，都難以維持。

這一點，葉傾城倒是有點感激宮寒，不然禁閉室哪來這麼好的伙食。

「算起來，今天也是第三天了……」

葉傾城定定注視著禁閉室的門口，等待宮寒的到來。

……

臨淵城。

坐落在城西蘇府，佔地面積約二十多畝，高大的府牆之內，是一片連綿不絕，錯落有致的亭台樓閣。

一池綠水繞於樓閣之間，臨水山石嶙峋，復廊蜿蜒如帶，廊中的漏窗將亭台樓閣與山水融為一體，美不勝收。

葉傾城渾身穿著籠罩全身的黑袍，跟在宮寒在走廊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對蘇家沒有仇恨，前身同樣沒有。

前身可以說是從小傻到大，或許對蘇家唯一的情緒，應該便是恐懼了。

甚至是娘親，對於蘇家也沒有絲毫怨恨，因為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價值觀。

但是……

葉傾城總覺得自己需要做些什麼。

「宮大人，請！」

不多時，前面帶路的蘇家下人停在一道圓形拱門前，低低的彎著腰，一臉的恭敬。

拱門后，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兩邊是賓客的觀禮台，中間有一座數十米高的祭台。

此刻，祭台上三名蘇家長老，以「品」字型站立，其中鬚髮皆白，身穿神官袍的老者為蘇家太上長老，其餘兩名則是大長老與二長老。

下方的廣場，以家主蘇烈為首，黑壓壓跪了一群蘇家男性子弟，所有人表情嚴肅，目光莊嚴而肅穆，注視著祭台上方。

「……」

在蘇家太上長老揮舞著手中，造型怪異的神杖，圍繞著中心處的靈牌，一邊念著晦澀難懂的語言，一邊不斷擺出一些奇怪的動作。

觀禮台上，葉傾城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內心甚至有點想笑，這羊癲瘋發作似得動作，這不就是異界般的跳大神么……

但很快，葉傾城的臉色就開始凝重起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脈，漸漸開始躁動起來。

下午時分，太陽還未落下，一片烏雲停在了蘇府上空，一股沉重而又恐怖的氣氛從祭台上傳了出來。

咚咚咚！

在一陣密集的鼓聲中，一群身穿白色衣裙的女人從祭台後方魚貫而出，在廣場上如幽魂般，無聲無息翩翩起舞，賞心悅目，卻又透著一股詭異。

「上祭品！」

隨著太上長老的聲音落下，三名被捆住，神情恐懼的少年被送上了祭台。

「他們想幹什麼！」

葉傾城陡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祭台，眼前這一幕令他想起了前世古代的活人祭祀。

果然！

他的想法在片刻后成為現實。

在三名少年絕望的目光中，太上長老從袖口中掏出一柄血紅色的匕首，扎入了一名少年的胸口中，而後伸手探入他的胸膛，掏出一顆尚在跳動心臟……

葉傾城眼角劇烈跳動，強行忍住心中的衝動，將腦袋別過一邊，不忍再看。

祭台上，典禮依舊在繼續，三顆鮮活的心臟被放在靈牌之前……

在蘇家眾人的跪拜中，一股無形的波動猛然擴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