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門關上了(6)
後來她總算找到了理由,「我去一下婚紗店,」她說,「你可能忘了,我還沒去做髮型沒租婚紗呢。」駱羽拍了拍腦門,笑了,說:「你要不提醒一下我還真想不起來,那我這就陪你去。」「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再說馬上就會有人過來,得留一個人在屋裡。」駱羽說:「那也行,我去了也起不上作用,我對髮型以及婚紗什麼的一竅不通。」駱羽剛一說完,匡小嵐就站起身,「那我去了。」「你身上帶錢了嗎?」「帶了。」下了樓,匡小嵐幾乎是一路小跑,她急急忙忙坐著地鐵趕到浦東,地鐵站離馮嬈的住處不遠,坐公交車只需幾分鐘,即使步行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但她等不及了,她攔了輛計程車,心想有等公交車的這段時間她就已經趕到了。她現在是分秒必爭,萬一貽誤了時機,她所有的一切就都將毀掉。她必須趕在一切還沒被發現之前就果斷地把罪證毀掉,否則她的幸福,她所有的希望與夢想都將毀於一旦。那計程車司機是個女的,開車比較謹慎,她一再催她開快些,可就是快不了。「這是交通規則,」那女司機說,「我得遵守交通規則,不能闖紅燈,不能隨便亂超車。你可能還不知道,近段日子交警可是管得夠嚴的,只要給逮住了,除了罰款,還要扣分。你知道什麼叫扣分嗎?那可是要吊銷駕照的。」女司機不緊不慢地開著車子,她急得不得了,可又拿她沒辦法。除非換車。可換了車要也還是這樣呢?再說換車也是需要時間的。無奈,她只好耐著性子由她開。後來車子總算開到了嘉里洋現代生活小區,她遞過錢,還沒等車子停穩就跨了下來,火急火燎地跑過去登上電梯。電梯很快就在馮嬈所在的那個樓層停下,她又火急火燎地跨了出來,朝馮嬈的住處奔去。她不戴手錶,於是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八點一刻,正好是八點一刻,她心想這還不算太晚,還不到通常的上班時間。這讓她看到了希望。然而等她急急忙忙來到馮嬈屋門前的時候,卻一下子傻了,愣住了……她記得昨夜走的時候明明沒關門,可現在防盜門及裡面的木板門都鎖得嚴嚴實實,窗戶也都關得很緊,她進不去。難道有誰來過了?有誰趕在她之前已經來過了?她使勁拉了拉防盜門,拉不動,無疑是鎖上了。她還心存幻想,猜有可能是給風吹上的,她希望只是給風吹上的,然而很快這一想法就給推翻了,因為她發現那些燈都給關掉了,要沒有人進去,燈怎麼會關掉呢?想到這兒她害怕了,慌忙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想她來得太晚了,她應該在天一亮就趕過來,當然最好是在昨夜臨走的時候就把所有的罪證都毀掉,那樣就用不著再跑過來冒一次險。可她哪有這麼聰明!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笨得不行。她如此忐忑不安地回到浦西,好在沒有忘了去租婚紗做髮型,她出來的時候可是告訴駱羽是去租婚紗做髮型的。她想這其實已經不必了,想直接回去,回到駱羽那兒,告訴他,她又殺了人。她實在沒有勇氣再繼續隱瞞下去。但是當她路過一家婚紗店的時候還是走了進去。做髮型選婚紗的時候,匡小嵐一直在想,他們肯定就要來了,肯定馬上就趕過來逮捕我了。對此她倒並不害怕,她想既然殺了人,給捉去法辦也是應該的,她並不覺得冤;她只是不想這麼快就給逮捕,不想在她行將做新娘的時候就給逮捕。要是能再過一兩天就好了,等我結了婚,做了新娘……想到這兒,她的眼淚就刷刷地往下流。她回到家回到駱羽那兒,她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只看著別人在忙碌,只等著有人過來抓她,卻並不見有人來,別說是警察,就是陌生人也沒來一個。她想來抓她的不是穿制服的警察就是便衣警察,因此她很注意有沒有陌生人進來,可是直到天黑了也不見一個陌生人,待在屋裡的都是一些駱羽的親戚朋友以及公司里的同事。第二天婚禮如期舉行,是在一家星級酒店進行的,所有受到邀請的親戚朋友都趕了來,公司的全體員工也都趕了來。新娘挽著新郎的手,站在門廊那兒迎接前來賀喜的親朋好友,每一位到來的客人都有一份豐厚的禮金,每一位到來的客人都說出了衷心祝福的話,匡小嵐不由得一陣陣激動,她長這麼大還從未如此陶醉過。她覺得這就叫幸福,這才叫幸福。她差不多把馮嬈的事給忘了,忘得一乾二淨了。將近十一點鐘的時候,客人們都到齊了,他們三三兩兩在餐桌前坐下,酒店餐飲部經理已不止一次跑了來問,是不是現在就上菜?駱羽說,「你慌什麼呀,別急。」後來又說,「再等一等,過一會兒再開席。」駱羽在等妹妹駱言姬,父親駱醫生早就趕來了,可妹妹駱言姬直到此時還不見人影。「她怎麼到現在還不來呢?」匡小嵐疑惑。「她肯定是有什麼事。」「再有什麼事也應該來了呀,都已經十一點多了。」「她可能已經在路上了。」「那你快催催她呀,總不能讓這麼多客人就等她一個人吧?」「那當然不會,她要再不來我們就開席。」駱羽的意思是再等一會兒看看,匡小嵐覺得不妥,她說:「你打個電話催催她呀。」於是駱羽打她的手機,「她應該來了呀。」他邊撥號碼邊說。匡小嵐沒做聲,老實說她已經有些緊張了,見駱言姬遲遲不來她就開始緊張了。駱羽是用手機撥打的,她見他一句話也沒說就把手機關上了,忙問:「她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