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林香

「你有什麼打算。」葉言看著她，莫名的有些心疼，這個女孩，有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過往。

「沒什麼打算啊，只要每次過來，都能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么？他們說，只要跟朋友在一起，就會開心的。」

「他們？」

「對啊，一群欺負我的乞丐，後來他們睡覺的時候，我把他們用石頭砸死了，當時我還很開心呢。」

「……」

葉言再度沉默了，他發現，自己以外碰見的這個小女孩，似乎心理以及極其的陰暗。

「還有呢，街頭的那條老狗，每次我路過，他都吼我，有一天，我就用老鼠藥放在肉里，它吃過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還有還有……」

「你不知道……有一個很可惡的老頭……」

一段段過往，從小女孩的嘴裡，平淡的說出，葉言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了。

如果說，林香的師父，是罪有應得。

那麼，林香口中，很多的人，都是因為一點小事，就被她害死了。

葉言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把殺人當做遊戲，而且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

他想，如果當初，自己也對她惡言相向，她會不會在自己的酒里下毒？

似乎看出葉言所想，小女孩林香天真的笑了：「我不會害你的，你是我的朋友，現在，唯一的朋友呢。」

「我們是朋友么？」葉言問。

「對的呢。」

「不要殺人了，好不好，如果我們是朋友的話，答應我。」

「可是……他們欺負我怎麼辦？」林香嘟起嘴，有些擔憂。

「他們欺負你，我幫你。」

「真的么？你會幫我殺了他們？」

「……」葉言有些無言，但還是道：「嗯，如果有人再敢欺負你，我幫你殺，但是，你不能再殺人了。」

「好……好吧。」林香有些不情願，但她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因為她的醜陋，她的邪惡，根本沒人願意靠近她，甚至見到她就如同見到蛇蠍，葉言是唯一一個，願意給她東西吃，願意靜靜看著她，和她坐在一起的人。

也是她心中，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看著女孩臉上的胎記，葉言伸出手，問道：「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臉么？」

「摸……摸一下么？」女孩說到自己的臉，似乎露出一抹恐懼，她有些慌了：「你會嫌棄我的臉是么？」

「不，我很喜歡，我只是想摸一下。」

「喜歡？你喜歡我？」女孩的眸子明亮了起來。

「嗯。」

「你喜歡我，想摸我的臉……姐姐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不過……你是我的朋友，好吧，只能摸一下。」林香笑了，笑得格外燦爛，葉言的手，放在她的胎記上，心中默默的許願：「我希望……讓這個女孩臉上的胎記，從此消失……」

林香感受著葉言手上的溫暖，不知為何，有種麻麻的感覺，又有點刺痛，感覺臉被人用針刺一樣。

她想動，但又不敢，她怕葉言生氣，這個她唯一的朋友，願意喜歡她的人。

看著葉言紅潤的臉，漸漸變得蒼白，雙眸也越發的疲憊，林香忍不住，也想伸手去摸葉言的臉。

莫名的，她有些心疼。

這種心疼，只有幾年前，看見姐姐咳嗽，它才會出現。

「好了……」葉言有些無力，他的精氣神，幾乎很快就被抽空了，沒想到，只是消除一個胎記，差點將他的兩百年精神跌入谷底，現在也僅剩不到二十點了。

「來……看看你的臉。」葉言從吊墜空間中取出一塊地球上的小鏡子，遞給林香，她接過去，好奇的打量，卻從鏡子中，看見了自己，胎記消失了，鏡子里，是一個粉雕玉琢般可愛迷人的小女孩，她傻傻的看著鏡子，有點懷疑，這還是自己么？「大哥哥，是你弄得么？」她有些呆了，抬起頭，傻傻的看著葉言。

「對啊，這樣，以後就沒有人會討厭你了。」葉言感覺腦袋有些沉，忍不住晃了晃頭，撫著桌子，往客房走去，一路上，搖搖晃晃，若不是有欄杆勉強支撐，怕是他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林香的眼角，不自覺的，落下兩行清淚，他看著葉言，嚎啕大哭。

「謝謝……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她不斷的重複著，哭聲越來越大，周圍的人看過來，卻再也認不出，這個是曾經在酒樓下撿剩菜剩飯的小乞丐，看著她，他們更願意相信，這個美麗白皙的小女孩，是無雙快劍的故人……

回到房間的葉言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從疲勞中恢復。

摸著已經餓得咕咕叫的肚子，他推開門，卻見到一個髒兮兮，但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的小天使。

「大哥哥……」

林香看著他，臉上多了笑容和疲憊，顯然，她在這裡已經站了很久。

客棧的人也沒有怠慢她，旁邊有飯菜，林香是吃過東西的。

葉言取出一塊銀子，從三樓丟下去，準確的落在櫃檯上。

「賞你的。」掌柜一看，眉開眼笑，這塊銀子，能抵過他大半天酒樓的收入，隨即高聲道：「謝謝客官。」

「肚子餓么？」葉言摸了摸她的腦袋，林香立刻眯著月牙一樣的眼睛笑道：「不餓，看到大哥哥，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餓唉，我們吃東西好不好，吃完東西，我帶你去買衣服。」

「真的么？自從姐姐走了，我就再也沒買過衣服。」

林香眼中突然閃過淚光。

「沒事，以後，我就是你哥哥好不好？我會像你姐姐一樣關心你的。」

「謝謝你，大哥哥……我也會像關心姐姐一樣，關心你的。」

…………

………………

給女孩子買衣服，一直是累人的事情，哪怕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

一路挑挑揀揀，終於給林香買了兩套便裝，還有兩套裙子。

此時的林爽，穿著的正是一套紅白交織的長裙，在人群里，如同一個歡樂的精靈。

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可愛如陶瓷娃娃的女孩，曾經是個醜八怪。

也不會有人認為，這會是一個受傷佔滿鮮血心理扭曲的變態，或許，某個恐怖的人格，占時被葉言壓下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林香陰暗的一面，會再度出現。

希望……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