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一次
入我情天,得我庇佑!美的人都要正版訂閱哦~而那位看著修為頗高的周師叔,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友善,不像是盯著一個侍女,卻像是盯著什麼令人忌憚的……妖鬼猛獸。
眼見方圭山在望,隱隱地能看見那如劍戟的中秀峰,阿鏡的逃跑大計幾乎提前宣告了失敗。
她想著那黑髮白衣的少年,不知道蘭璃君到底為什麼會轉生為人,又經歷了怎樣的坎坷。
想儘快見到他,只可惜身不由己,何況就算見著了又怎麼樣,他不認得自己。
就像是那一次無意中的戲言「入魔又何妨」,蘭璃如今的行事,豈不真的像是魔物一路?
「在想什麼?」聲音從身旁傳來。
阿鏡回頭,見秦霜笑吟吟地在身邊站住,他靠在樹身上,道:「從那天就看你心事重重,怎麼了?」
「沒什麼。」
「如果是因為周師叔,你不要在意,他總是那樣疑神疑鬼的。」
「嗯?」
秦霜笑道:「他硬說你認識那什麼沈遙夜,這怎麼可能?大家都看見他要害你,還說要挖你的眼睛餵給他那讙呢,簡直殘暴,下次見了,我一定狠狠教訓他。」
阿鏡眨了眨眼,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她倒是盼著再見到沈遙夜,至於誰教訓誰,那可就不一定了。
這邊正在說著,突然聽見仙侍們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嘆。
秦霜按劍挺身,面帶戒備。阿鏡也定睛看去,正見張春顛顛兒地跑來,樂不可支:「不知哪裡跑來了一隻貓,生得這樣肥胖……最可笑的是,還戴著頭巾呢!」
秦霜聽說是一隻貓,便又把挺起的腰彎了回去。
阿鏡順著張春所指看過去,果然見有一隻極為肥胖圓潤的貓,渾身的毛兒半黑不白的,長相只能算是貓界中下,但那股傲嬌的氣質卻儼然是貓中一流,無貓可比。
被這些漂亮的小姑娘們圍在中央瞻仰愛撫,這貓卻只似開似閉著雙眼,冷冷然不為所動的姿態。
張春雙眼放光,搖著秦霜的手臂:「這貓是不是可笑又可愛?秦哥哥,你快看,快看呀!」
這稀罕勁兒就像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貓。
阿鏡想起有一年冬天,一隻貓不知從哪裡竄出來,把家裡準備的貢品肥魚給叼走了,把張春氣的跳腳大罵,從此宣稱自己生平最討厭的東西就是貓。
但現在面對秦霜,張春顯然是暫時性失憶了。
阿鏡顧不得去在意張春的善變,她皺眉打量著那隻神情高傲的肥貓,總覺著哪裡有些不對。
正在這時候,有個女孩子道:「你們說,這是只公貓還是母貓呢?」
「是公的,所以戴這文士巾呀。」
「不,這叫純陽巾!是道士們常戴著的。」
「那一定是公的了。」
「這可說不準,難道就沒有女道士了?」
大家爭論了一場,沒有結果,其中一個女孩子就提議驗明正身。
天真無邪的手不懷好意地探向肥貓的肚皮,似乎想對那不可描述的地方一探究竟。
誰知這肥貓雖是禽獸,卻比許多世人更知道禮義廉恥,知道當眾袒露是有傷風化的,於是它當機立斷站起來,邁著肥胖的四蹄,不慌不忙地從仙侍之間走了出來。
***
從這一天起,隊伍里就多了一隻肥頭肥腦的貓。
但沒有人攆它,相反,這貓深受寵愛,那些女孩子們爭相拿食物投喂,這貓就像是貓大爺,並不是什麼東西都吃,還要挑挑揀揀,十分矜持。
阿鏡冷眼旁觀,覺著這貓有些欠揍。
幸好這兩年的年景好了,要是放在她被賣到張家的那個時候,這麼肥胖的貓么……
她正在胡思亂想,就聽到耳畔有個聲音道:「丫頭,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啊。」
「是嗎?」
阿鏡隨口答了一句,才反應過來……她的想法?她的想法又沒有大聲說出來,誰又知道了?
忙回過頭,身邊卻空空如也,不見人影。
「吾在這裡。」有些低啞的聲音,並不難聽。
難以理解的是,竟從腳下傳來。
阿鏡低頭,看見那隻貓蹲在腳邊上,仰著貓頭,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一邊舔著前爪。
「你?」
「噓,不要說話,會給人看出來的,」貓慢條斯理地回答,「那個周師叔在你身後,正盯著你呢。別看他長的一般,性子左犟,但手頭還是很有兩下子的。」
阿鏡無法想象,現在是一隻貓在跟自己說話。
但先前連沈遙夜跟惑心讙都能遇上,貓兒戴著純陽巾,還能言語,似乎也不是什麼過於難以理解的。
「你是魔物?」阿鏡望著,手攏在唇邊,假裝咳嗽,「還是妖物?」
「吾是貓,你看不見嗎?貓!人見人愛的貓!」
它為了表明自己真的是一隻貓,甚至喵喵叫了兩聲,圍著阿鏡轉了一圈兒,在她裙擺上撒嬌般蹭了蹭。
阿鏡有一種想將它一腳踢開的衝動,倒不是因為她討厭貓兒。
每年冬天,在外頭的野貓覓食困難的時候,張家的後院的西北角上總會時不時地放些吃食,那些打不到食物的貓形成了習慣,每每就過來飽餐一頓再走。
阿鏡喜歡那些來去自如的野貓,卻想踢開眼前這隻。
原因,純粹是覺著這貓有些鬼鬼祟祟。
而且它竟會說話。
阿鏡喜歡禽獸的一大原因是它們不會講話,一旦開啟了說話的技能,總覺著不牢靠,沒安全感,可厭。
只不過,這隻貓儼然已經成了仙侍們的愛寵,阿鏡不想自己成為女孩子們的公敵,畢竟她們已經夠仇視她了,如果在榮獲「狐狸精」光榮稱號后,再加上個「虐貓狂」,那可真是……精彩萬分。
畢竟,她還得好好想想,能不能抓住最後的機會逃走去找蘭璃君……
哦不,是沈遙夜。
正暗中盤算,貓在身後說:「那個叫沈遙夜的少年,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阿鏡回頭。
那貓的眼神里透出一絲狡黠,道:「初次見面,還沒報名號呢,吾叫靈崆。你可要記住啦。」
***
當天夜晚,隊伍趕到三賢峰下的觀天分院,早早地便駐紮安歇,準備明天一鼓作氣返回方圭山。
阿鏡見逃跑無望,也只得安心睡覺,然而到了半夜,突然覺著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搔動,耳畔有個半是熟悉的聲音在叫:「小鏡兒,小鏡兒!」
阿鏡猛然睜開雙眼,對上了一雙在黑暗中明晃晃的眼睛。
這場景有些嚇人,阿鏡幾乎以為是什麼妖魅之類。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那隻叫靈崆的貓。
「什麼事?」她半坐起身,看一看對面,張春攤開四肢,呼呼大睡。
靈崆道:「那東西要來了,你快點跟吾走吧。」
「那東西?什麼?」
「能要人性命的東西,現在不走,待會兒就難辦啦,你不是想去找沈遙夜嗎?現在正是逃跑的機會,那些人絕不會發現。」
呼!
有一陣狂風猛地拍上了窗戶,力道之大,幾乎將整扇窗戶都拍飛下來。
靈崆叫:「快點,來不及了!」
風越來越大,細聽,風裡似乎夾雜著尖利的叫聲。
阿鏡跳下地,匆匆跑出門口仰頭一看,卻見不遠處的天空中,黑壓壓地一團,看著比這觀天別苑還大。
乍看過去,就像是一整片的烏雲,但是細看,卻能看出那烏雲之中,還有東西在涌動。
阿鏡被這妖異的場景驚呆了,突然肩頭一沉,是靈崆跳了上來,催促說:「你還不走,等著成為瞿如的口中食嗎?」
這會兒,負責值夜的方圭山弟子們也發現了異樣,頓時將示警的銅鐘敲響。
很快,各處房舍里的燈火被點亮,連裡屋的張春也懵懵懂懂地爬了起來:「出什麼事了?」
天空的瞿如越來越逼近,有幾隻首當其衝,飛到了別院屋頂,燈光照出了一張奇怪的人臉,白色的頭,卻是鳥的身體,底下生著三隻腳。
黑暗裡乍然看見這種東西,著實嚇人,別院里驚呼聲連綿不絕。
阿鏡才要把張春叫到身邊,在瞿如尖銳的叫聲里,卻似乎聽見一聲熟悉的笑。
她回過頭去,目光飛快地掠過周圍,直到在別院的屋頂上,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是……沈遙夜?!
阿鏡一看,不由自主地就要衝過去,靈崆喝止:「現在別去,會有危險。」
就在這遲疑的瞬間,屋頂上的沈遙夜大袖一揮,整個人直躍下去似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來不及悵然,被叫醒的張春已經看到了撲擊而來的瞿如,她目瞪口呆,叫道:「鬼,鬼……」
眼見張春又要暈厥,阿鏡自詡扛不動她粗壯的身體,當機立斷舉手,在她臉上摑了一巴掌。
張春神奇地站穩雙腳:「你幹嗎打我?」
阿鏡卻問靈崆:「現在該怎麼做?」
靈崆回答:「這麼一大群被激怒了的瞿如,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張春看看她,又看看靈崆,疑心自己沒睡醒。她迷迷糊糊地問阿鏡:「你在跟誰說話?」
三人對答的剎那,天空許多瞿如撲擊而下,很快有人受傷,慘叫連連。
交戰中,又有人不慎被瞿如利爪勾住,竟被帶上了夜空,於是那慘呼就從眾人的頭頂傳來。
許多弟子喪失了鬥志,扔下兵器,尋找藏身之所。
阿鏡拉著張春,隨靈崆拐到一個光線昏暗的夾道。靈崆說道:「瞿如的眼神不好使,夜晚視力更差,有光的地方最不安全,人多的地方也不安全,這裡是吾看中的風水寶地。」
此處倒的確伸手不見五指。
張春獃獃問:「誰在說話?難道是剛才那隻土貓?」
黑暗中有什麼踢到她的頭上,張春哎吆一聲捂著頭。
靈崆收爪落地:「小心說話,叫我英俊而尊貴的貓大爺。」
張春這才知道自己被貓踢了,她突然又要暈了。
***
阿鏡顧不上理會他們,她仰頭看著天空密密麻麻的瞿如:「靈崆,你剛才說被激怒的瞿如……方圭山的人沒做過什麼,應該不是他們,那又是誰激怒了它們?」
靈崆「呃」了聲:「你說呢?」
「是……沈遙夜?」
靈崆回答:「是吶,他本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他的寵物被傷的很厲害,他自詡一個人打不過藺周兩位,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啦。」
「那他做了什麼激怒了瞿如?」
靈崆嘆息了聲:「瞿如最恨偷他們孩子的人啦。」
阿鏡倒吸了一口涼氣:「沈遙夜……偷了瞿如的孩子?」
——他的行事,果然屬於魔物一流了,竟如此的不擇手段,偷了妖獸的孩子,激怒妖獸瞿如,把它們帶來,借他們的力來摧毀方圭山這一隊人。
好一招禍水東引,借力打力。
阿鏡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耳畔慘叫聲仍是沒有消停,也有瞿如受傷發出的叫聲,這一場兩敗俱傷的戰鬥本是可以避免的。
阿鏡跳起來。
靈崆似乎知道她想幹什麼:「喂喂!危險,不要出去,現在瞿如把這裡所有人都當作仇敵了,除非殺盡,決不後退。」
阿鏡皺眉:「如果把瞿如的孩子還給它們,他們會不會停下來?」
這個問題問倒了靈崆:「我不知道,從沒有人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