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影后&影帝(九)

《諜》的最後幾場戲有一場是江祁在大雨里和容凈手下交手。現在的天氣已經轉涼，近幾天更是不斷降溫，但電影里的季節卻是夏季，戲服自然也很少。儘管顧央好好拜託了道具組，還在江景笙拍完這場戲之後就領著人回家洗熱水澡、喝薑湯，但或許是這幾個月被顧央好好照顧著變得更精貴了些，江景笙還是在第二天發起了低燒。

顧央不放心他就這樣去拍戲，而且發燒的時候拍戲狀態也不會太好，於是就打電話向江勤請假。主演生了病請假，其他的戲也不太好拍攝，江勤看著已經差不多的進度，索性放了劇組裡所有人一天假。

江景笙被顧央餵了退燒藥按到床上休息，在藥效下沉沉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顧央。她靠坐在床邊，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壓著他的被角，床頭柜上擺著微微冒著熱氣的溫水和退燒藥。

顧央將黑色的捲髮扎了起來，換了一身暖和的白色居家服——他記得那時他們一起喬裝去商場挑回來的。她此時安安靜靜守著他的樣子，與平日的明艷高貴相比，更多出種寧靜嫻雅的味道來。

不過都同樣美得驚人。

也令他怦然心動。

「醒了？」顧央察覺到江景笙細微的動作，立即放下手機，手搭上江景笙的額頭，語氣顯得很溫柔「應該是退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像是在哄孩子的語氣，江景笙不免有些失笑，胸口卻微暖，「還好。」

看到江景笙坐了起來，顧央又仔細替他拉了拉被子，把手邊的水遞過去，「喝點水。我去拿溫度計，還是量一下體溫比較好。」

她正要起身，就被他抓住了手。

「怎麼了？」顧央回頭問。

「我沒事了，」江景笙微笑道，他的面色因為發燒而有些蒼白，嘴唇微干，不過像是病弱公子的姿態反而格外的惹人憐惜，「就在這裡陪一下我吧。」

顧央挑眉，不過想到剛剛手上觸到的溫度確實沒有什麼不正常，便依言坐了回去。

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兒，沒有任何交談，氣氛卻顯得靜謐而美好。

半晌，顧央忽然笑起來，「我們這是在做什麼？」

江景笙也揚了揚唇角，靠在床上看她，眼眸深深，「央央，我很開心。」

顧央一愣，隨即就以手抬起他的下巴，做出一副調戲良家婦女的浪蕩公子模樣，笑道，「開心什麼，說出來給爺聽聽？」

江景笙微微笑著不說話，由著顧央的動作，正在這時，顧央的手機響了——來電提示上顯示的備註是「爸爸」。江景笙隔得近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字樣，忽然就想到了蘭姐當初的那些話，唇邊的笑意落了落，又很快恢復了原先的弧度。

顧央安撫地捏了捏江景笙的手指，也沒有避開，直接接通了電話。

「爸。」

「嗯，你今天要拍戲嗎？」顧父的聲音很嚴肅冷硬，很有商場強人的鐵血味道，不過顧央還是能從他些微不自然的語氣里聽出他只是不過是不知道用什麼方式親近自己這個女兒。

「不用，」顧央微笑著看了江景笙一眼，「男朋友生病了，我在照顧他。」

「......是那個江景笙？」

「是他。」

顧父沉默了片刻，道，「確定是他了？」

「是。」

「我明白了。」顧父淡淡道，「有時間的話，就帶回家來看看吧。」

顧央輕輕笑起來，「我會的，爸爸。」

黑色的轎車內，司機看著坐在後座的自家BOSS掛斷了電話，用一張向來沒有什麼的表情的臉對著手機看了半晌，好像是在......發獃？

司機打了個冷戰。

一定是他看錯了，他們雷厲風行睿智果敢說一不二的BOSS大人絕對不會發獃的！

......可是，為什麼他覺得自家BOSS大人的神情很幽怨？！！！

別問他為什麼能從那張可以凍死一船人的臉上看出幽怨來的！！

要做好下屬兼司機這個位置要懂得察言觀色好么QAQ

一定是他今天眼睛不太好！他過會就要去醫院看看眼科了！！【嚴肅臉

就在這時，BOSS大人放下手機，將視線轉到司機的臉上，嚴肅而冷硬道，「你的女兒告訴你有男朋友的時候，你是怎麼反應的？」

！！！！！

我發四BOSS大人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是！疑！惑！！！！

麻麻！！！你兒子我產生幻覺了！！！嚴重幻想症！！！再不去掛精神科就沒救了！！！

QAQ

......

江景笙的病第二天就好了，劇組重新開工將最後的幾場戲拍完，《諜》就算是正式殺青了。

殺青之後江景笙依舊比較忙，顧央則沒有讓Zeno接什麼通告，空閑時間比較多。兩個人一起住在江景笙的公寓里，每天顧央醒來的時候江景笙一般都已經出門了，只在餐桌上留了親手做的早餐，回家的時間也比較晚。雖然如此，江景笙還是會盡量抽出時間來陪顧央，只要工作地點不在外地，每天晚上都會趕回家。

家，這個簡單而溫暖的字眼。

曾經於他只不過是一個睡覺休息的地方。

如今卻還有那個等著他歸來的人。

江景笙覺得這段日子是他這麼多年以來最幸福的時候，就像是當初漂泊無依兜兜轉轉，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棲息的地方。

《諜》的預告片已經發出，首映定在三月，顧央和江景笙是決定喬裝一番去電影院看看的，不過在這之前，顧央帶著江景笙回了一趟顧家。

顧母很早就去世了，顧父又是不會表達的性子，因此原身和顧父的關係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一直客客氣氣的，相互交談倒有點像例行公事，直到顧央來了之後才真正慢慢親近起來。兩人陪著顧父吃了一頓飯，飯後顧父把江景笙叫到書房裡談了很久，出來時兩個男人的神情都顯得很輕鬆。

顧央見此就知道顧家這邊沒有什麼問題了，她迎上去挽住江景笙的胳膊，挑眉問，「爸爸和你說什麼了？」

江景笙微微一笑，用另一隻手撥了撥她的長發，「他讓我好好對你。」

他顯然沒有把話說全，不過顧央知道顧父自有分寸，也沒有多問，只是趁著顧父沒有注意的時候懲罰性地咬了咬江景笙的耳垂。

被咬過的地方迅速紅了起來，顧央滿意看著，笑得得意又狡詐。

江景笙無奈回望她，卻怎麼都有種縱容的味道。

大眾對《諜》的期待很高，知名導演、知名演員，預告片里引人入勝讓人忍不住探究的劇情，都讓首映這天的票幾乎是一掃而空。

顧央的化妝技術很好，只將自己和江景笙兩個人的五官稍稍改了改，戴上假髮換了髮型，乍一看去就是頂多兩個面容清秀好看的男女，絕不會讓人想到是當紅的影帝影后。

兩人也沒有戴口罩圍圍巾什麼的，裹太嚴實了其實還要惹人懷疑些。

因此江景笙和顧央姿態坦然地買了爆米花和可樂進到放映廳，身邊走過的硬是沒有一個人覺得有什麼不對。

江景笙和顧央在位置上坐下來，已經到了的觀眾大多都是情侶，還有一些像是相熟的朋友，正乘著電影沒有開始低聲交談。又過了一會兒，大熒幕上的電影開始了，周圍的聲音也都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調整好坐姿，拿好零和飲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熒幕。

《諜》的劇情其實算不上什麼十分新穎，卧底和黑道女當家的愛情故事，電影展示的更多的是為了肩上責任的對立相殺，整體的氛圍顯得很肅穆，並沒有當下人們喜歡的甜得冒泡的劇情。故事從容凈對江祁的試探開始，到江祁的身份暴露，兩人無數次智力與身手的交鋒，可以稱之為絕望而瘋狂的擁吻，彷彿一塊巨石，沉沉地壓在每一個人心上。

這是現實。

什麼「王子和公主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的結局不過都是童話。

有些東西一旦放在肩上，是永遠也無法丟下的。

能被捨棄的只有愛情。

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長，電影終於迎來了結局。

警方與月閣都損失慘重，容凈逼著自己剩餘的下屬轉入國外，自己則拖著一身重傷引著追捕的警方去了與江祁第一次見面的廢棄倉庫。

女子一身染血的旗袍，大紅牡丹的繪紋彷彿浴火而生，她傷得很重，背卻依舊挺得筆直，風姿綽約地似乎自己並不是一個狼狽的逃亡者，而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她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步步走來，笑得妖嬈而冰冷，然後，緩慢而平穩地舉起了手中的槍。

那裡，存著她最後一顆子彈。

背景音樂狂放而激烈，猶如驚心動魄的暴風雨夜，恰似摧枯拉朽的猛烈颶風，彷彿在奏一曲曠世絕響。

相對而立的男女，世界上最近的距離，咫尺卻天涯。

他和她的槍口，泛著冰冷的幽光。

這世上有一種愛情，沒有開始，只有落幕。

這世上有一種相守，向前一步，就是死亡。

「砰——」

「呯——」

兩聲槍響，音樂戛然而止，熒幕也隨之漆黑一片。

短暫的靜默后，傳來的卻是兩人曾經的對話，那時他的身份已然暴露，而她依舊如初見時高高在上。

「你說，」黑暗的空間里，他低低的聲音彷彿就在耳旁，「我們什麼時候能在一起？」

「呵，等你什麼時候能殺了我，或者，」她溫柔而嘲諷的語調微揚，「讓我殺了你。」

一語成讖。

生死之間，曾經的話語，你可曾記得？

一切歸於寂靜。

放映廳的氣氛沉默而壓抑。

江景笙看著熒幕，忽然感到右手一暖，耳旁顧央壓低的聲音含著淺淺笑意，「雖然這時候說這種好像不太合適，不過景笙，你願意做我的正宮娘娘嗎？」

他有一瞬間的怔愣，下意識地看過去，卻見她彎著唇角，手上打開的首飾盒中一對鑽戒熠熠生輝。

江景笙回握住顧央的手，忽而緩緩笑開，分明是喬裝過後的平凡容顏，卻因這笑容清潤出塵，他微微低頭，語氣無奈而溫柔，「央央，好像每一次都是被你搶先了。」

他復抬起頭，伸出左手攤開，精緻而雕琢素雅的對戒安安靜靜地躺在掌心上。放映廳里播放著的片尾曲凄楚愴然，黑暗中，男子說出這世上最情深不悔的諾言，一雙清潭般的眼眸鄭重安然。

「央央，嫁給我吧。」

......

【叮——制衡者009任務完成】

【攻略當紅「溫柔」影帝任務完成度100％】

【崩壞世界修復程度100％】

【制衡者009請選擇——

合成複製體。

合成記憶體。（已激活）

滯留該世界。（已激活）】

「滯留。」

【操作完成。正在為您分析世界斥力及身體強度......】

【分析完成。經分析，您正在使用的身體在該世界滯留剩餘時間為：429240時57分48秒】

【祝您在該世界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