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賣花的烏瞳
「哥哥哥哥,給這位漂亮的姐姐買支玫瑰花吧。」
烏瞳提著小花籃,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金髮碧眼的女孩。
花籃中嬌艷欲滴的玫瑰舒展著美妙的身姿,一點點晶瑩的露珠點綴在花瓣上,幽幽的清香繚繞在花朵周圍,暈出一片氤氳的香氣。
女孩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黏在玫瑰上,每一個女孩對於漂亮的鮮花都沒有抵抗力。
身著白襯衣的男子歪歪頭,看出自己愛人的喜愛,微微一笑,湊到她的耳邊,溫熱的呼吸使得女孩耳邊的碎發輕輕抖動著,「親愛的,吻我一下,就買給你哦。」喑啞的聲音中帶著誘惑。
女孩眼神遊移,最後一咬牙,在男子臉頰上印下一抹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
男子哈哈一笑,一把摟住自己心愛的姑娘,轉頭從烏瞳的花籃中挑出一支漂亮的玫瑰,並遞給烏瞳一張紙幣。
烏瞳眼睛一亮,「哥哥姐姐,祝你們幸福。」邊說著邊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布兜里掏出零錢遞給男子。
女孩嬌羞的接過自己心上人送給自己的玫瑰花,一層薄薄的紅暈浮現在她嬌美的臉頰上,微微低頭,輕嗅一下那縷芳香,不由感慨道:「這花好美啊。」
男子溫柔的撫摸著女孩的頭髮,低聲呢喃:「不如你美。」
烏瞳眨眨眼,提著自己的小花籃快步退場,將場地留給這對情侶。
轉過一個拐角,烏瞳氣喘吁吁的將花籃放在地上。
「哈利,我又賣了一支花,今天我請你去吃草莓蛋糕吧。」嘴角一個可愛的梨渦若隱若現。
帶著一副黑色破爛眼鏡的男孩提起烏瞳的小花籃,將她帶到旁邊的花壇坐下。
「瞳,我不用的,你自己收著吧。」哈利小心的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潔白的手帕給烏瞳擦擦額角的虛汗。
烏瞳微微仰頭,任由他幫自己,口中卻拒絕道:「不要,這是你的生日禮物,我已經跟愛麗絲嬸嬸預定好了。」
哈利神情低落下來,「謝謝你,瞳。」
烏瞳拍拍他的肩膀,「哈利,不要這麼不開心啊,等到假期結束后,我們又可以見面了,這次也算是提前給你過生日。」
哈利抵著下巴,悶悶不樂的說:「可是再見面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不知道姨媽要送我去哪個學校。」
烏瞳嘆口氣,「走吧,我們去愛麗絲嬸嬸那拿蛋糕。還有,無論我們以後是不是在同一所學校就讀,我們都是好朋友,這一點是不會變的,我發誓,以後也會陪你一起過生日,好不好?」
哈利抿抿嘴唇,狠狠地點頭,「好,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說定了。」
……
與哈利告別之後,烏瞳提著小花籃回到孤兒院中。
「妮娜媽媽,我回來了。」將小花籃放到門后,烏瞳小跑著抱住妮娜的腰,臉埋在她的圍裙上。
妮娜擦擦手,蹲下身輕輕摸摸烏瞳的小腦袋。
「瞳回來了,媽媽今天給你準備了雞蛋布丁,在廚房裡,自己去吃哦。」妮娜是一個很溫和的中年女人,她並不美,但是卻由內而外的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那種溫柔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輕柔卻堅韌。
這裡是羅沃德孤兒院,妮娜是這裡的院長,孤兒院里有二十六個孩子,上至十六歲的少年,下至幾個月的嬰兒,這裡的生活並不怎麼美好,沒有充足的食物、暖和的衣物。
但每個孩子卻活得很開心,因為有妮娜在,她的溫柔感染著這裡的每一個人。
孩子們在放學後會出門找一些小活干,為孤兒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英政府雖然也會給予孤兒院一些補貼,但是總有那麼幾個孩子是因為殘疾而被丟棄的,因此,孤兒院里的生活比較艱苦,錢要留給那些需要它們的孩子。
羅沃德孤兒院很小,小到只有那麼一個小小的院落、一棟年久失修的房子和坐落在角落裡的廚房和倉庫。
每一個人都很努力的活著,並盡自己所能為孤兒院減輕一些負擔。
烏瞳回屋子裡換上一件灰撲撲的裙子,將紅色的小裙子小心疊好收起來,這是她出去賣花才會穿得衣服,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愛一點,而這件灰撲撲的裙子則是幹活用的。
廚房在孤兒院的一角,和倉庫並在一起,一碟小巧的雞蛋布丁孤零零的放在窗台上,旁邊是一個流著口水的奶娃娃。
兩三歲的孩子有著白嫩嫩的臉蛋,金色的小捲毛,配上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約書亞就像是一個天使一樣,可惜,現在他正流著口水,完美的破壞了人們心中的印象。
「約書亞小寶貝,讓姐姐抱抱。」烏瞳張開手,呼喚盯著布丁看得流口水的約書亞,小天使見到是烏瞳,踉踉蹌蹌的撲到她懷裡。
「瞳姐姐,你回來了,雪莉嬸嬸給你留了雞蛋布丁,約書亞幫你守著,一點都沒有偷吃哦。」奶聲奶氣的聲音讓烏瞳的心都化了。
烏瞳抱起約書亞,將他放到一個小板凳上。
「約書亞真棒,姐姐獎勵你吃雞蛋布丁。」烏瞳拿過小碟,用勺子舀著喂他。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幹掉了那小小一塊雞蛋布丁。
「瞳,你太慣著他了。」一個年邁的女聲傳來。
烏瞳拿著手帕給約書亞擦擦嘴角,毫不在意的說:「雪莉嬸嬸,約書亞正在長身體,多吃點才能夠長得高嘛,是不是,小約書亞?」
「嗯,我要長高高,比姐姐還高。」小奶音萌死人。
烏瞳逗他:「哦~約書亞為什麼要比姐姐還高呢?」
約書亞揪揪自己的小捲毛,不好意思的將頭埋在烏瞳懷裡,「因為約書亞要娶姐姐,將好吃的留給姐姐。」
烏瞳一愣,隨即揉揉懷裡的小肉球,笑意怎麼壓都壓不下。
雪莉嬸嬸在一旁笑看著兩人,心裡暖暖的。
……
烏瞳將約書亞送到屋中后,返回廚房幫雪莉嬸嬸做飯。
她踩在小板凳上拿著一柄大勺子攪著鍋中的土豆,金燦燦的土豆已經煮得糯糯的,加上一點雞架,土豆燉雞架,鍋中的湯翻滾著,濃郁的香氣不斷逸散出來,讓人聞之口舌生津,飢餓的肚子也不甘示弱的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一旁的鍋中燉煮著骨頭湯,不斷發出誘人的香氣,奶白色的湯在不斷的翻滾著,包成一小包的香料也在其中沉沉浮浮,香料中和了肉中的腥味和油膩,只留下最鮮最香的肉香,在各種味道的陪襯下,肉香濃郁得很。
雪莉嬸嬸在一旁烤麵包,甜滋滋的香味籠罩在狹小的廚房中,撕一點剛烤好的麵包放到口中,鬆軟香甜,麥香在舌尖上愉悅的舞蹈著。
雪莉嬸嬸嗔怪的點了下烏瞳的額角,「小饞貓~」
烏瞳嘿嘿一笑,抱著雪莉嬸嬸的胳膊撒嬌,「這都是因為嬸嬸你做得太香了的原因,我忍不住。」
「你呀,」雪莉嬸嬸伸手摸摸烏瞳烏黑的頭髮,環顧這狹小的廚房,輕嘆一口氣,「多虧你跟那位China廚師學做飯,要不孤兒院的孩子們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China的廚師好像魔法師一樣,各種食材到了他們手裡都能夠變得那麼美味,無論是各種奇怪的野菜還是動物的器官。只是苦了你,這麼小就跟著出去幹活。」
烏瞳抱抱雪莉嬸嬸的胳膊,「沒關係的,只要大家能夠吃飽飯,我累點也是心甘情願,孤兒院的孩子哪有不吃苦的?比起在碼頭搬貨的威廉哥哥他們來說,我這不算什麼的。」
「只可惜林去世得太早,要不你還可以多跟他幾年,說不定還能夠掌握一門好手藝。」雪莉嬸嬸愛憐的摸摸烏瞳的頭。
烏瞳聞言,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她想到那個活潑可愛的老頑童,一直以為他身體這麼硬朗,估計再活上個二三十年沒有問題,但是世事無常,在感染了一場流感之後,他的身體突然迅速衰弱下去,連一個冬天都沒有熬過去,就匆匆離世了,她原本還想要等她長大了給他養老送終呢,結果一切都成為虛妄。
「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大家很快就會回來了,我們快點做完飯讓大家吃頓飽飯吧。」雪莉嬸嬸躬下腰,捏捏烏瞳的臉蛋。
烏瞳狠狠點頭,將心中的思念放到一邊,跟著雪莉嬸嬸忙活起來。
……
夜晚,勞累了一整日的孩子們打著小呼嚕睡得正香,烏瞳躺在床上,望著灑進屋中的月輝靜靜發獃。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她原本是一名藥學專業的學生,剛剛畢業打算去找工作,還沒有等她找到工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覺醒來就來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剛剛死去的嬰兒。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她被拋棄在孤兒院的門口,襁褓中早已沒有了熱乎氣,身體凍得冰涼,烏瞳覺得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被凍得一命嗚呼了,她強撐著不敢睡去,怕再也醒不過來,直到起夜的妮娜院長發現了她,她才恍惚的睡過去。
雖然得救了,但是從此她也落下一個毛病,畏冷,一到冬天她就會把自己裹成一個球才敢出門。
那時候,羅沃德孤兒院還很小很破,妮娜和雪莉兩個人苦苦支撐,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有孩子生病,日子過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