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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請小仙女達到訂閱70%或者等72個小時,謝謝~林欽說:「上個學期他寫了信給我,上面有他的地址,他說想要見我一面。那封信我當時生氣燒了,卻記得地址。」
她需要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像是「去我祖姥姥家轉一圈順帶收點茶葉回來賣」這種自然不行。
「他當初那麼狠心!現在知道寫信回來了,你不準去。」劉秀萍說。
這天底下怎麼能有這麼壞的人,不管自己的老婆和女兒。
這個年代女人離婚壓力很大,走在路上都要被人背後指點討論,是不光彩的事。
李福來還算冷靜,他想了下說:「他要找你為什麼不自己來,消失這麼多年,你都長這麼大了才出現。」
兩個人的嫌棄溢於言表。
「他說自己不好意思回來,覺得我這麼大了,所以才想見我。」林欽說得坦然。
「你就一定要去?」劉秀萍一百個不贊成。
林欽說:「高三兩個學期學費加起來270塊,還要生活費書本費,加起來差不多六七百。」
劉秀萍說:「這個不用你操心,你好好讀書,我和你叔會想辦法。」
李福來點了下頭,孩子既然能讀書自然要想辦法供,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這麼多年照顧下來,其實也沒差。
李福來一個月工資72塊,四個月不吃不喝,才夠陸靜然一年的學費。
不過擠一擠也能出來,以前就這樣過來。
林欽說:「劉姨,李叔我知道你們對我好,可是我想考明南大學,我問過了,那邊學費每年3000,省會開支也很高。」
劉秀萍和李福來對視了一眼,都不說話了。
每年3000對他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這不是湊一湊就能出來的。
「那個人在信上說,如果我上大學,他會幫我出學費和生活費,他願意給我就拿著。他拋下我媽和我,這是欠我的。」
劉秀萍是真的不想陸靜然去,可是孩子上大學要怎麼辦,這也怪他們兩口子沒本事。陸靜然嘴裡的明南大學是省裡面最好的大學,寧縣這十年就兩個人考上!
不過孩子既然說要考,那就是心裡有底了,陸靜然不是那種亂說大話的人。
劉秀萍和李福來不敢再堅決地反對,怕毀人前途,
陸靜然從小過得太難了,如果真的能上大學也算是苦盡甘來。
「你一定要去嗎?」劉秀萍語氣已經有了鬆動。
「對,我也得問他為什麼走得毫不留戀,他畢竟是我的生父。」
劉秀萍嘆了口氣,「他真的能供你讀大學,那說明還沒有壞到透頂,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啊,我把店關上幾天陪著你,或者讓你叔和你去也行。」
孩子要見自己生父,自己總不能硬攔著。
「我可以去和廠子里的領導請假。」李福來說。
「不用了,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陪我去就行。」林欽看向旁邊的李志傑。
李志傑瞪大眼睛,抬手指著自己:「我嗎?我去?」
「怎麼,你不敢嗎?那算了吧,姨你去問問有沒有同鄉去省城的,路上一起做個伴,你們都有自己事情要忙活的。」
李志傑站了起來:「誰說我不敢的,我偏要去!」
林欽在心裡搖了下頭,這個傻小子還真是好激好騙,她很滿意。
人精兒看多了,這樣什麼情緒都擺在臉上的就顯得格外可愛了。
她其實挺喜歡這個傢伙,心裡敞亮,永遠不會去想怎麼去害別人。
善良不是天性,而是一種選擇,在這裡的大環境下就更難可貴。
李福來第一個不同意,怎麼能讓兩個孩子去,要知道他們連市裡面都沒去過,更何況是坐火車去省城。
「不行,你們兩個人我不放心。」
林欽說:「市裡去省城的火車十四個小時,我們不睡覺就好,信上說了出了火車站,直接坐2路公交車,十二個站下車直走就可以了,我不知道2路公交在哪裡,但是可以問別人啊。」
說謊的技巧之一,要有詳有略才會讓人更容易信服。
「是啊,我們丟不了!」李志傑不甘示弱道。
陸靜然不怕,他一個男人會怕?
「姨,叔,我們去兩天就回來了,會每天給你打電話報平安的。」林欽進一步加砝碼。
夫妻倆沒說話,陸靜然說得那麼確定,他們也有些鬆動了。
李志傑眼見著就快十九歲了,他從小就護著陸靜然,總不能叫人吃虧了去。
關鍵他們還真的走不開,事情很多。
一家人商量后,行程定下了,李福來託人在縣城的代售票點買了火車票。
票價18.5元,後天晚上七點發車。
林欽和李志傑要先去縣城,再坐四個半小時車到市裡面的火車站。,然後才能坐上去省城的火車。
畢竟是兩個沒出過遠門的人,劉秀滿很不放心,一再交代兩個人要謹慎。
不和陌生人說話,不要吃別人給的東西。如果情況一不對就馬上回來,要每天打電話報平安。
劉秀萍煮了十五個雞蛋給人,又蒸了七八個饅頭和一下罐兒鹹菜帶著。
夫妻倆拿出了一百八十塊錢,這是家裡所有的積蓄。本來沒這麼多,陸靜然這兩個星期在店裡幫忙,賒賬的少了才存下來了點。
要養活這麼一家人,哪裡會有積蓄,日子緊巴巴的,還時常找鄰居借個十幾塊周轉。
陸靜然性格更細緻小心,他們把這錢交在了她手上。
劉秀萍連夜給人在褲腰的里側縫了個口袋,開口很小,錢放了進去取出來都難。
這樣就不會容易被人摸走了。
一千個不放心,這一趟兩個人還是要走。
兩個人六點就開始準備,李志傑興沖沖找出了自己最滿意的一套衣服,還偷抹了她媽的摩絲。
畢竟是去省城,還是得體面點,那可是大城市啊!
他覺得陸靜然真不講究,穿著那種洗久的襯衫長褲,斜挎著布包。
這身衣服還是對方前年做的,也許是經常手搭在桌子上寫字,肘部的位置有些磨毛了。
不過她樣子好看,穿著這樣依然很打眼。
在縣城換乘,坐上了去市裡面的車,車窗外的風景陌生了起來。
李志傑這才從喜悅的情緒里出來,他開始有些擔憂,找不到陸靜然他爸怎麼辦?不會路上出事情吧?
坐在自己旁邊的人正在睡覺,李志傑伸手推了下對方的肩膀。
林欽睜開眼睛,問:「怎麼?」
「哦……沒事,我是讓你收好錢,不然我們沒錢回不來,那就糟糕了。」李志傑看對方這麼坦然,沒好意思把擔心說出來。
不能在一個丫頭片子前落面子。
林欽在心裡笑了下,對方是質樸的小鎮青年,不像她是阿姨。
離開家鄉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自然會有不安。
她心裡清楚卻也不戳破,不然這小子又得炸。
林欽轉念想到了陸靜然外公那套老房子,最終還是沒保住。
案卷裡面說,陸靜然高三的那年,遠走十幾年的父親突然回來,說要把她帶走。
陸靜然不想離開,她對那個男人沒有好感。
那個男人說,你怨我恨我都好,我現在想幫你,你不該去拖垮李家的人,別人家也得過日子。
也就是這樣,陸靜然在高三那年跟著他父親走了。
她想要謀一個好前途,離開有時候是為了讓自己在乎的人,能過得好一點。
在貧困面前,尊嚴和堅持毫無意義。
縣城和省城相比教育落後很多,後來高考成績出來,陸靜然的分數非常高,只是她還是沒有去讀大學。
她的生父突然改口,說手頭緊張。
那時候陸靜然才發現是陷阱,她離開半年後,男人居然做主把外公的房子和傢具半賣半送給了伯祖父一家,雙方私底下達成了協議。
李福來也就在那時候下崗了,工廠給了買斷的錢,雖然不多卻被宋家人看在眼裡,幾個人忽悠那些下崗工人響應國家政策一起炒股。
他們勾結了村幹部,想著能騙多少騙多少。
不過半年,李福來從沒有工作變成沒有工作又沒有錢,兩口子日子可想而知的艱辛。
陸靜然一個性格內斂的小鎮姑娘,考上大學不能去讀,無依無靠地在城市漂泊。
她頂著這麼一張臉,背後的心酸不是一兩句能概述的。
李家的夫妻終於熬到了李志傑退伍,兒子每個月會把100塊的工資全部交給家裡,一點都捨不得花。
他們以為日子會慢慢變好。兩個月後,李志傑在追小偷的時候摔斷了腿,廠里領導推託是他自己過失,只肯安撫性質的賠償兩千塊。
這點錢治療腿傷就用得乾乾淨淨,李志傑還落下了殘疾,做最底層的苦力都沒人要。
卷宗上的幾百字敘述,看的人只是一聲嘆息,其實那是別人的顛沛的一生,和無處可訴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