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入V二更
劇組今天殺青,李燦拍完最後一條,咬著吸管喝奶茶,邊喝邊眯著眼睛笑。
「小燦，副導催了好幾次，問什麼時候拍吻戲,劉導都要發火了。」周婕焦急道，「劇組找的兩個吻替,我要來了他們的聯繫方式，現在聯繫他們還來得及。」
「機器正佔用著，不急。」李燦不慌不忙道。
「正在取幾個長鏡頭，取完就要關機了。」
「不是還沒關機嘛。」李燦吸了口奶茶,氣定神閑道，「他害羞。」
「哈？」
「關機前他肯定來。」
「誰？」
「顧哲啊。」李燦把奶茶放回桌上,掏出手機翻看相冊。
顧哲這個變態會害羞？他這號人物,就是當著所有劇組人的面脫光了那個啥，他也會面不改色地研究姿勢如何優雅如何有逼格。
周婕略一想象了這個畫面，一股熱血上涌,差點兒噴出鼻血來。
她摸了摸鼻子,低低咳嗽了聲，看見李燦正對著手機傻笑,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你和顧哲，你們和好了？」
周婕說這句話時,對了對手指,動作極其地猥瑣。
「我們一直好著呢。」李燦把手機當鏡子,張嘴檢查了下牙齒，又對著手心哈了一口氣，一股奶蓋味，「我去趟洗手間，你跟劇組的人打招呼，待會兒顧哲過來，不讓他們拍照外傳。」
李燦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頭，無意識地舔了下唇，補充道：「你知道，顧哲炸毛，可是會殺人的。」
周婕：「……」那我好怕怕喔。
周婕去找場務溝通，摸著脖子嘀咕了聲，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剛才李燦那個舔唇的動作，那個動作，像極了吸血鬼食用過人血回味無窮的樣子！
變態嗜血夫婦二人組？！
周婕脊梁骨就是一冷，有種以後要給他們當小跟班拎刀遞槍的節奏。
這年頭的經紀人，不好當。
李燦在劇組女一專用洗手間里反覆刷牙漱口，初吻，一輩子的記憶，一定要給顧哲留個好印象，讓他惦記一輩子！
正在美滋滋刷牙的李大膽完全不知道她給顧哲的初吻記憶是一灘嘔吐物。
前天夜裡，湖畔別苑裡後來發生的具體事情，李燦意識一直很模糊，直到現在都有些渾渾噩噩。
顧哲帶著一臉人妖妝，握住她的雙腳放在膝頭，力度適中地捏了捏她的腳掌，睜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看她，說：「你走這麼久，累了就歇歇，換我來走。」
啊啊啊啊啊啊表白啊啊啊啊啊！
李燦當即就不能行了，大腦整個放空。
顧哲：「不過，我可能會回頭堵你的路，讓你無路可走。」
李燦：「……」不是表白。
「等我踩出來一條路，再來和你一起走。」顧哲又說。
李燦：「！！！」是表白！
腳心突然一陣鑽心的疼，李燦清晰地感覺到顧哲在捏她的腳骨。
在人妖妝的映襯下，顧哲面部略顯妖孽猙獰，深潭般的眼底有暗涌浮動。
李燦給他化的眼妝，眼角上挑帶著紅，本就自帶一種邪氣，加上他現在的眼神，李燦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周婕常說的顧哲眼裡有煞氣是什麼感覺。
顧哲正在失控。
李燦蜷起腳趾，蹭了下他的手腕，輕聲叫：「顧哲？」
涼涼的腳趾在他手腕蹭過，像根羽毛，輕輕刮著他的心尖。
顧哲努力把視線聚焦，定在李燦害怕卻堅毅的眼睛里。
然後，他手突然猛地往下一拽。
李燦從梳妝台上跌落，被他及時地撈起，顧哲胳膊狠狠圈著她的腰，把她抵在梳妝台上。
桌沿硌著脊椎骨，李燦緊咬著牙沒吭聲。
「李燦，我難受。」顧哲臉埋在她懷裡，悶聲說。
李燦心口一酸，伸手摸著他的頭，揉了揉。
顧哲：「我想殺人。」
腹內腸子糾結在一起，這種難受形容不上來。
李燦軟聲說：「你來殺我吧。」
室內靜寂，聽得到沙漏里細沙掉落的聲音。
顧哲慢慢平靜下來，細長的睫毛耷拉著，像天使的翅膀。
李燦知道，他說的想殺人，並不是真的要去殺人。他就像一隻正在經歷翻腸的小奶狗，承受著煉獄般的疼痛，翻過來，就會迎來新生，翻不過來，就是死路一條。
這半年來，他九九八十一彎的腸子一直由李燦牽著慢慢往外扯，現在她猛然撒手，他突然就慌了神。
腸子回歸原位，他想找出來牽頭，重新交給她，只能自己徒手往裡掏。
最後一粒沙子漏完，顧哲說：「你求我的那個吻替，我現在答應你。」
李燦啞然失笑：「我如果不想再求你呢？」
「那我就哭給你看。」
李燦快要被他萌哭。
作精本精，不往死里作，會死。
李燦小手覆上他的脊背，順了順。
「我快好了，你等我。」顧哲最後說。
李燦刷好牙，往嘴巴里噴口氣清新劑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那夜顧哲臨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把剛才的事情忘掉。」
李燦當時說：「不丟臉，我覺得很萌。」
顧哲板著一張人妖妝的臉：「忘掉。」
李燦：「好，我忘，不忘是小狗。」
但是接下來兩天，顧哲消失了。
汪。
李燦把牙刷塞進嘴巴里叼成大眼袋的模樣，很想思考一下人生。
周婕敲洗手間的門：「小燦，好了沒？顧哲來了！」
李燦吐掉嘴巴里的牙刷，心裡像揣了一隻袋鼠，蹦躂著過去開門：「在哪兒？」
「攝影棚。」周婕興奮地喋喋不休，「他的著裝比劇組要求的還要好幾萬倍！劇組裡的那些小姑娘都瘋了……張潼的經紀人以為他是個尋常的素人，遞了名片想要簽他進他們經紀公司……」
「都特么不想活了？敢和我搶男人！」李燦嗷嗷叫喚著往攝影棚方向跑，「不知道他是我找來的吻替？！」
「我不覺得有人能搶走他。」周婕默默擦了一把汗，其他不說，就這個劇組裡，敢和你搶東西的人還真沒有一個。
「也是。」李燦腳尖抵地，來了個自動剎車，說了句讓周婕懵逼的話，「他只會讓我搶。」
《茶漾年華》這部青春偶像劇里，劇本里的這場吻戲發生在大二，彼時的男女主感情尚不明朗，處在戀人未滿的曖昧期。
劇本里只是提示男女主著裝青春時尚即可，沒有明確要求。
李燦穿的是白色棉布連衣裙，劇組原本給吻替準備的衣服是白體恤黑褲子，不出挑也不容易出錯。
正式開拍的時候鏡頭注重放在李燦身上，會給個兩人站在一起的遠景，最多拍吻替個背影，再就是最重要的環節——兩個人的嘴巴。
周婕嘴裡說的顧哲著裝比劇組要求要好幾萬倍，李燦原本以為顧哲穿了什麼手工訂製或著鑲金帶銀的袈|裟。
顧哲只是穿了件普通的白襯衫，灰色休閑褲，白色帆布鞋，普通大學生裝扮。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但是穿在他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就像李燦給他化村夫妝時，他說的那樣，他能笑出九九八十一種不同氣質的笑！重點在氣質！
導演轟走一幫圍觀索要簽名的小姑娘，正在給顧哲講戲。
顧哲襯衫隨意挽起一截，小臂肌肉緊實卻不誇張突兀，線條流暢像一首鋼琴奏鳴曲，手指修長，骨節清晰。
側臉線條緊繃，微抿著唇，攝影棚里的燈光打過來，調和著他臉上的稜角。
一旁的場務正在收鼓風機，有風吹過來，襯衫貼在他腹部，隱約可見腹肌輪廓。
李燦一陣手癢，想去掀開他的衣擺摸一把。
顧哲像是感應到她的視線，偏頭看過來，不經意揚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