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荒
60%購買比例不夠
——糟,糟糕了……
——大事不好了!
——要壞事!
短短的一瞬間,所有三條刀派的付喪神,都心有所感地,意識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他們的兄長大人,好像生氣了呢(忽然絕望jpg.)
微微低著頭的三日月宗近,飛快地抬眼,與身旁的石切丸對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三日月那素來柔順的金色穗墜,在此刻竟隱隱出現了炸毛的趨勢,憑白給這振天下最美之劍,添了抹可憐兮兮的感覺。
隨後,又有數道視線,存在感極其明顯地戳了過來。不用猜也知道,這些視線的主人,八成就是三條家的其餘刀劍了。
石切丸瞬間領悟了眾人的意思——
這是何其熟悉的場景啊。
在過去的時光里,每當大家惹兄長大人生氣的時候,他總是擔當著安撫兄長(背鍋)的重任。
而這一次,他也一如既往地被大家予以了信任呢(推出去背鍋)。
於是,石切丸轉頭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堅毅地上前一步,鄭重道:「兄……」
「閉嘴。」
今劍利落地開口打斷,那雙燃燒著冰冷火焰的金眸,危險地瞥了過來:「給你三秒鐘,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石切丸聞言,甚至來不及感嘆兄長大人的兇殘和冷淡,身體便已經反射條件地聽從命令,蹬蹬蹬地麻利退回了人群之中。
三日月和小狐丸等人望著失敗而歸的石切丸,恨鐵不成鋼地以眼神控訴。
石切丸懨懨地退了又退,無奈道:「我沒辦法了,大家……好自為之?」
這分外詭異的問句,其中包含的意義,使得眾人猝然一凜——
不好,要完!
似乎正是為了印證這格外不詳的預感,銀髮金眸的付喪神緩緩收攏了五指。
他以越來越重的力道鎖緊劍柄,摩擦間發出了極致危險的音效,似是要把掌下之物絞死,粉碎。
「你們,很行啊。」
這面對強者時,幾度直言「你不行」的付喪神,突然說道。
三條刀派的眾人聞言一抖:兄兄兄……兄長!你這樣我們好方!
今劍面無表情地掃過在場的眾人,情緒難辨地報出了一個又一個名字:「時之政府,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呵……」
到最後,他格外冷漠地扯開嘴角,一抹冷笑瞬息而逝:「了不起——」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了。」
自從見到這些一模一樣的三條刀劍起,燎原的狂炎便席捲了整個胸腔,下一刻便要轟然炸裂。
而那雙素來冷淡的金眸,此時卻像盈滿了流淌的熔漿,化作了耀光的金紅,熾熱得似要把一切都焚燒殆盡。
——毋庸置疑的,付喪神正處於狂怒。
這噴薄的怒氣,已經積蓄了太久。而這位本質上極為孤高的付喪神,也從不知隱忍為何物!
所以最終的結果便是——
他要發飆了!
絕對壓倒性的可怖威勢,席捲而來,兜頭壓下。
難以呼吸,難以站立。面前似乎悚然立起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把所有人都籠罩在了陰影之下。
秋元玲奈顫顫巍巍地抬了抬腳,瑟索地縮了縮脖子:「他他他為什麼……忽然這麼生氣?」
結結巴巴的問話落下,她原以為現在沒人有功夫搭理自己的。
然而,耳旁卻意外聽見了自家小狐丸的回答。
小狐丸似乎是苦笑了一下,聲音帶著蕭索的澀然:「兄長大概是,覺得遭到了輕慢。」
「輕慢?」
「三條的刀劍,本該是絕對獨一無二的。但是現在……」
後面的話小狐丸並沒有說完,但是秋元玲奈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些原本世無其二的傳世之寶,現在都變成了可消耗的複製品。
雖然這是時政為了增強戰力,而不得不採取的手段,甚至於大多數付喪神都默認了這種行為。
但是……這顯然不包括面前的這一位。
「哼。」
低沉的聲音,冰冷而輕蔑。
銀髮金眸的付喪神立於高處,周身涌動的氣流狂亂地割裂空氣,似要把一切都削為平地。
他緩緩抬起手中的大太刀,隨後,臂腕發力,生生地把大太刀嵌入了地下。
「咯啦咯啦——」
一道道密密匝匝的裂紋,從大太所在的位置,迅速向外延展。
只不過,這一次顯然不是片刻就能夠止息的動蕩。那裂縫越行越遠、越走越大,一如付喪神此刻爆裂的怒意般,無限肆虐。
而隨著裂縫的不斷擴大,人們才逐漸意識到,被破壞的並不單單是大地,更嚴重的——
是大地之下的靈脈。
這些靈脈貫通整個萬屋,向萬屋的各處實時輸送著靈力,以保證這一方空間的獨立和穩定。
而現在,遭到了毀滅性打擊的靈脈,顯然已經無法繼續這一項工作了。
於是,整個萬屋隕毀了。
就像是五彩的世界忽然褪色成了灰白,亦或者,是猝不及防便荒誕到來的世界末日。
房屋頃刻潰散,化為無盡破碎的熒光。地面瞬息塌陷,餘下一片漆黑的空洞,天空也變得蒼白。
秋元玲奈被撲面而來的暴風拍了一臉,她揪住小狐丸的衣角,欲哭無淚:「喂喂喂,他不是你的熟人嗎?能不能想想辦法啊!」
小狐丸當然在想辦法。
不過並不是因為擔憂萬屋的破壞,而是純粹不想讓今劍進入時政的視線。
——快想想吧!以前兄長生氣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做的?!
三條刀派的所有刀劍,不知何時聚攏到了一起。他們十分默契地站成了數排,並認認真真地以身高排好了順序,力求整肅美觀。
隨後,眾人猝然低頭躬身,齊齊喊道——
「萬分抱歉兄長大人!我們知錯了!」
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彷彿事先排練了無數次般,嫻熟得不可思議。
往日的優雅姿儀都在此刻斂盡,變作了最為乖巧溫馴的樣子,恭敬得像是見到了教導主任。
這震天的吶喊聲,一瞬間甚至蓋過了萬屋的傾塌聲。
有幸圍觀的審神者和別派付喪神,立時嚇得虎軀一震!
他們目瞪口呆地望著三條眾人——這些平日里在本丸中不可侵犯的高嶺之花,時時刻刻都要被供著的大佬,總要被人照顧還特愛看熱鬧的黑惡勢力,現在居然……?!
——我家的小狐丸從沒這麼乖!
——岩融彎腰的樣子嚇哭我!
——感覺今劍小天使一臉「搞不懂啊大家都在做什麼,不過既然跟大今劍有關,果然還是跟著照做吧」。
——我不信石切丸能夠跟上大部隊的動作!我!不!信!
——爺爺,小心你的腰!!!
——三條家的各位殿下……真的沒有被人假冒嗎……
——啊,忽然有點理解粟田口一派的畫風了呢……兄控真可怕:)
繼萬屋出事之後,吃瓜群眾們再度遭到了毀滅性的衝擊!
——馬丹,這次萬屋一行,夠赤雞!!!
「喂喂喂,別靠近了,再過去就危險了!」
秋元玲奈一把拉住了一個審神者,對方正在不斷靠近事件的中央點,很容易被波及。
「別拉我,我要看!」
審神者一副要「近一點再近一點」的架勢。
秋元玲奈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
「你懂什麼,這可是世間僅有絕無其二錯過了就後悔一生的三條組究極勁爆秘聞!」
審神者狂熱捧臉:「作為一個三條廚,我死而無憾了!——啊啊啊,兄長大人,求你看我一眼!」
秋元玲奈:「……」
放開了一臉痴(找)漢(死)的陌生審神者,回過神的秋元玲奈發現,原本地動山搖的震蕩,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停止了。
「難道說……是收手了嗎?」
秋元玲奈驚喜地抬起頭,望著那個立於高處的身影。
對方似乎生來就是世界的中心。
即便此刻的秋元玲奈,只能夠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也突兀又莫名覺得——
那一定,是一個如同太陽般,生來就應被人仰望的耀眼存在。
而更讓秋元玲奈感到高興的是,三條刀派的行動似乎起了作用。
雖然效果不算大,但總體而言,對方好像確實收斂了些許。至少那最初令人窒息的威勢,已經稍稍淡去了。
秋元玲奈委實鬆了一口氣。她擦了擦額角的虛汗,平復了一下紊亂的心跳。
「玲奈!」
耳旁忽然響起了格外熟悉的聲音。
秋元玲奈揉了揉眼,吃驚地望著出現在視野內的少女:「……明,明沙?!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找我的稀有刀啊!」
西川明沙理所當然地叉腰,拍了拍身側的加州清光道:「多虧了我家清光的徹夜追查,好不容易才確定了位置啊……不過最終發現對方居然是在萬屋,老實說我當時真的嚇了一大跳呢。」
秋元玲奈望著自家好友,又氣又急:「你,你真是……你難道沒看出來現在的萬屋很危險嗎?!」
「我知道啊。萬屋已經被時政下令封鎖了,要不是我動作快,可能就進不來了。至於你說的危險……」
西川明沙抬手指了指遠處,示意道:「時政已經派人過來處理啦。」
西川明沙自然看出了好友的不安,於是立馬告知了對方時政出手的消息。畢竟在她,或者說是大多數審神者看來,作為官方勢力的時政,還是十分可靠的強大存在。
然而這一次,似乎出現了一點意外——
「……是我的錯覺嗎,玲奈你看起來……好像更加絕望了?」
西川明沙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好友,不確定道。
秋元玲奈熱淚盈眶:「這不是你的錯覺。」
——呵呵,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對手,【嗶——】隊友!!
——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大佬,轉眼又該炸了!
似乎正是為了印證這一預感,那原本已經漸熄的殺氣,突然強勢霸道地呼嘯著,如海潮般再度洶湧而出。
並且這一次,對方完全不針對不規避,近乎宣洩地壓向在場的所有人,連三條刀派的付喪神都不能倖免。
「哦?你們就是時政的人嗎。」
銀髮金眸的付喪神凝視著突然出現的幾人,微微眯起了眸子:「正好,我找你們有事。」
大太刀今劍,三條宗近最中意的傑作,三條勢力當之無愧的兄長。
就連當初三條組的刀劍加入時政,傳言里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正是為了這個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位付喪神在不久之前,就這麼一人一劍,毀掉了時政最強的結界,把萬屋變作了廢墟。
種種信息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時政員工立馬意識到了雙方巨大實力差距。
他也算得上是一個足夠聰明的人。因為自知對付不過,於是即刻便決定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