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第三章
山田孚順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雪女會跟他說這句話，而不是追究他殺妻拋屍的事情。
不過這對山田孚順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
山田孚順對上雪女那雙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眸，忍不住皺了下眉，把視線挪到了一旁，「美奈……我不是故意的。」
「你真奇怪。」雪女開口，「明明你當時確實是恨不得殺了我，也那麼做了，想要跟我離婚的想法同樣格外強烈，為什麼現在不幹脆的同意反而解釋呢？」
隨著雪女的話，山田孚順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雪女卻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是不理解人類。
不過她也無須去理解眼前這個男人。
「三天之後請把離婚協議書帶來，我會在上面簽字，另外……」雪女頓了下，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能夠讓我看一看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嗎？」
一提到山田孚順喜歡的那個女孩，山田孚順立刻警醒了起來，用一雙警惕的眼眸盯著雪女，「美奈，你想做什麼？對於發生在你身上的這些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
「你想多了。」雪女打斷了山田孚順的話。
雖然雪女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只要她開口，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能夠讓人聽得極為清楚，「我只是想要看清楚那個女孩到底長得是何模樣而已，如果你覺得她見不得人的話，不用讓我看到也沒有關係。」
這些話可是原本獨自生活在雪山上的雪女不會說出來的，但是跟在御主身邊那麼久，看過和經歷過不少的事情后，雪女和最初還在雪山上時單純的想法到底有些不同，起碼她知道自己這麼說，會讓山田孚順產生什麼樣的感覺。
山田孚順對於那個少女極為珍愛，覺得那個少女猶如珍寶，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也可以。被雪女這麼一說，心中自然生出許多不滿。山田孚順哼了一聲，不悅的說：「當然可以你給你看一看。」
說著，山田孚順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那個少女的照片遞到了雪女的面前。
那真的是一個讓人著迷的女人。
有著少女的清甜、熟女的妖艷，那雙烏黑的眼眸瀲灧著波光，左眼眼尾下的淚痣再舔三分難言的韻味。那一頭烏黑長發、白凈柔嫩看不見任何毛孔的肌膚。
就算是雪女，在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女人。就算是妖艷如火的三尾狐，或者清雅溫婉的櫻花妖、以美貌著稱的紅葉都無法完全壓下她的美麗。
只是……果然……
在美奈的記憶中看見的時候雪女就有所感覺，如今親眼看見這張照片后，雪女便完全肯定了。
這個女人，真的是一個妖怪。
有些意外於這個世界中也會有妖怪的存在，可雪女卻放下心來。
眼睛掃過照片上藏在美麗女人頭髮裡面並不顯眼的另一張臉，雪女點了點頭，「你可以出去了，三天後把離婚協議書帶來。」說完，雪女不再理會這個男人，視線再次轉向窗外。
山田孚順很不高興，卻壓抑了自己的心情收起手機轉身就往外走。
只要能夠跟美奈順利離婚，美奈也不追究他殺妻拋屍的事情，這麼一點氣他還是能夠忍耐的。
低著頭快步往外走的山田孚順，開門出去沒走兩步就跟另外一個人撞在了一起，對方站得很穩，山田孚順卻往後退了兩步。穩住身子抬頭望去就看見了穿著白大褂的周醫生站在那裡微微垂眸看著他，面上沒有多少表情，看著有些怵人。
剛剛湧起來到火氣在這樣的眼神下頓時澆滅，山田孚順彈了彈自己的衣角也沒說什麼，與周醫生錯身而過。
看著山田孚順離開的身影，周醫生抬手推了下自己的眼鏡走到了雪女的病房門口，就看見再次孤身一人留在這裡的雪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順從自己的心意，周醫生開口問：「你的丈夫沒有留下來陪你嗎？」
隔了一會，好像在出神的雪女輕輕回道：「三天之後，他就是我的前夫了。」
「你要離婚了？」周醫生有些驚訝，但心中更多的是另外一種有些踴躍的心情，「你……這樣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事情……」
雪女轉頭看向周醫生，這是她在來到醫院后第一次仔細的打量這位醫生。
細碎的短髮、銀邊的眼鏡，扣子全部扣上的白襯衫、穿的非常工整的白大褂以及筆挺的身姿。
「我可能真的需要一些幫助。」雪女說，「請問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機，讓我查詢R國的婚姻法嗎？」
周醫生：「……當然可以。」
來看望雪女的叔叔阿姨來的非常匆忙什麼都沒有帶，走的也很快，認為山田孚順會好好照顧雪女，至於山田孚順就更不可能給雪女帶什麼東西來了，所以現在的雪女身上真是沒有多少東西，手機就更不要說了。
拿到了周醫生的手機后，雪女非常認真的查詢起R國的婚姻法關於離婚的那一部分。
若是以前的雪女對於這些人類的瑣碎事情自然不會有多少關心，可是跟在御主身後時間久了，雪女的一些想法也產生了改變。如今離婚，自然就會考慮如何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R國的婚姻法還是需要好好看一下。
R國的婚姻法在離婚方面規定，夫妻雙方在婚後的共同財產可以進行公平分割，婚前的財產都屬於個人不在分割範圍之內。若女方是全職家庭主婦的話，只能夠分得共同財產的三分之一，因為R國認為家庭主婦的勞動強度低於正式工作的強度。在離婚後，若一方對另一方造成了傷害，應當給予補償金額，這一點商討的空間倒是非常大。
至於後面的養老金分配還有未來孩子的撫養費，暫時不在雪女的考慮範圍之內。
山田孚順在遇到那位讓他傾心的女人後，只怕將來不會有命活到老去拿他的養老金，雪女也不能確定自己會在這個世界呆多久，養老金自然不用去想。至於孩子的撫養費，雪女並不想要讓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和山田孚順扯上什麼關係，如上所言，山田孚順也不一定有命給撫養費。
所以她要在離婚這件事情上，好好做文章，讓自己最大限度的獲利。
這一點的話……
雪女把視線落在了補償金三個字上。
雪女相信山田孚順應當會給她一比極為客觀的補償金，只要山田孚順不想要身敗名裂並且與他所迷戀的女人無法走到一起的話。
拿著紙在那裡寫寫畫畫半天，雪女終於把能想到的東西都寫了上去。可是作為一個對人類不是太了解的雪妖，也許她應該找人再看一看？
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小黑貓可是對她反覆叮嚀，讓她不要對人類掉以輕心隨隨便便就著了人類的道。不過御主說過……讓她跟著自己的直覺，若是覺得有人可信的話，也不用太過步步小心。
想到這些，於是雪女就把自己寫的這些東西放在了周醫生的身前。
在看到雪女寫的那張紙的第一眼，周醫生的神情略微有些……遲疑。
雪女非常敏銳的感覺到了這一絲遲疑，「這樣果然不太好嗎？」
「不……沒什麼，只是……」周醫生拿起了那張紙，委婉的說，「只是覺得……若是你用毛筆寫字的話，定然會寫出一手好字。」雪女寫的這張紙上的字，不是讓人覺得丑，而是那字的感覺，讓人覺得極為怪異，就好像硬是把圓珠筆用出了毛筆的感覺，每一個字看起來都有些怪怪的。
周醫生的這句話讓雪女想到了自己還有其他式神錄中的妖怪們一同習字的日子，眼眸中湧現淡淡笑意，「大天狗殿下和閻魔殿下的字是最好看的。」
他們這些妖怪，除去個別以外，絕大多數的妖怪都是不會讀書習字的。自從跟了如今的御主后，御主倒是沒有讓他們頻繁出戰對敵，反而讓他們一同讀書習字，接觸自己喜歡的東西。想到那些天生天養的妖怪們因為讀書習字抓耳撓腮的苦悶模樣，就算是心如寒冰的雪女也忍不住想要微笑。
周醫生看著雪女眼中的笑意，神色也跟著柔和下來，雖然他完全沒聽懂雪女所言「大天狗殿下」和「閻魔殿下」到底是何人。
想來是雪女的朋友吧。
周醫生低頭看向雪女寫了滿滿一張的紙，仔細看完后將它放下，「你考慮的非常周到，只是一些小小的細節需要注意而已，我這裡有一位不錯的律師朋友，在離婚這件事情上，相信他能夠給你提供更多的幫助。」
周醫生在R國醫院交流學習的這幾年，也交到了一些不錯的朋友。
他為雪女推薦的這位律師，正是他交到的朋友之一。
曾經打完了一通聽說極為厲害的官司后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差點一命嗚呼的島田太郎，在被周醫生從鬼門關拉回來后，就跟周醫生成為了不錯的朋友，同時也從曾經的第一線退了下來，安心開著自己小小的律師事務所當一個「普通」的律師。
在知道周醫生把他主動推薦給一位想要離婚的女士后，島田太郎的第一反應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你竟然主動把我推薦給了一個想要離婚的女人？！」島田太郎在電話的另一邊聲音拔高又驟然降了下來，「告訴我，你是不是對你的這位病人有其他的想法？」
「我能夠有什麼樣的想法？」周醫生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冷靜克制，「總之你明天抽出時間到醫院來一趟吧。」說完周醫生就掛了電話，把島田太郎一肚子的好奇都關在了電話的另一頭。
同時，就在周醫生這邊打完電話的同時，一個極為美麗的左眼角下有著淚痣的女人，來到了雪女的病房門前，輕輕的推開了病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