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禮物風波（下）

趙哲是班上的文體委員，歌唱的很好，籃球也打的不錯，是校籃球隊的主力隊員。他家裡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也能算個中等家庭。再加上平時和韓天宇他們一伙人經常在一起，在凌海中學也算是小有名氣，是一些女生青睞的對象。

平時趙哲完全看不起盛小年。特別是盛小年那兩套一年四季不離身的校服，就是他背後經常嘲笑的對象。

在趙哲的印象當中，幾乎都沒和這個窮小子說過什麼話。今天要不是為了給韓天宇買禮物，他才懶得搭理盛小年。

他覺得自己主動去找盛小年，而且態度如此和藹，已經是盡量的放低姿態了。沒想到，盛小年居然當時就拂了他的面子，不由得馬上就心生惱怒。

「盛小年，你怎麼這麼沒有人情味，沒有集體榮譽感？韓天宇馬上要出國，可能這輩子都很難再見到，出點錢給他買個禮物難道不應該？」

趙哲的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而且語氣中明顯帶著盛氣凌人的質問，這讓班上的其他同學都好奇的看向這邊。

「這次湊錢是班委會做出的決定，你作為高二四班的一份子，有義務執行這個決定。」

「我說了，這錢我不會出，誰做的決定誰來出好了。」盛小年依舊低著頭，一邊整理自己的書籍，淡淡的道。

趙哲見盛小年軟硬不吃，更加的氣惱，再也忍不住，語氣陰冷的道：「盛小年，平時你白吃白喝學校的，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們也就忍下不說了。你想想，你用的那部分錢是從哪裡來的，還不是我們這這些人交給學校的。今天讓你出個幾百塊的份子錢，居然是這個態度。看來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永遠都是當乞丐的命。」

盛小年忽然抬起頭，眼神有如被困很久的猛獸一般，兇狠的盯著趙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說，輕輕的將頭低下，放在課桌下握緊的雙拳也鬆了松。

看到盛小年那兇狠的眼神，趙哲也被他嚇了一跳。隨即他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這小子就算是要暴起傷人，可憑他那瘦弱的身子骨，哪裡會是自己這個體育健將的對手？見盛小年又縮了回去，趙哲心裡還有些微微的失望。

「大家看看，就他這身校服，都是用我們的錢買的。」趙哲指著盛小年身上那已經洗的發白的舊校服，向四周的同學，繼續大聲道：「我們應該聯名給學校寫信，憑什麼學校可以拿我們的錢給別人花？要是學校告不通，我們就寫信到校董會去。」

周圍的同學雖然平時也不怎麼看得起盛小年，不過聽趙哲這麼說，卻都覺得有些過分，響應的聲音只有極少數，都是趙哲的死黨。

「哲哥，哲哥，小年死腦筋，你別和他計較。他的那份錢我幫他出了，你看好不好？」褚年高見趙哲再說下去，恐怕真要鬧出什麼事來。他知道盛小年的經濟狀況，自己家雖然也不算富裕，可老爸在自己身上還算捨得下本錢，以買複習資料為名要個千把塊錢不算太難，於是便出來打這個圓場。

趙哲嘴上雖這麼說，心裡也不願意當面將事情鬧得太大，畢竟盛小年的事是老校長親自處理的。老校長雖然已經退休，可他在凌海縣的桃李滿天下，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見到褚年高願意替盛小年出錢，正好找到個台階下，準備就此作罷。

盛小年卻輕輕的抬起頭，對褚年高說道：「年高，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這錢我不會出，也不用你替我出。另外，我勸你也不要出這份錢。」

聲音雖然不大，教室里所有的同學卻都能聽見。

「這盛小年還挺有脾氣，自己不出錢也就算了，居然還不讓褚年高替他出。」

「唉，這不是故意的嗎，他和韓天宇有仇？」

「算了算了，還不是捨不得錢。他怕褚年高先替他出了，回頭又找他要回去。平時沒看出來，他的心機還真夠深的。」

大家議論紛紛，就連先前有些同情盛小年的同學，也開始對他有看法了。

褚年高以為自己猜到了盛小年的想法，苦笑一聲，說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放心，這錢就算是我一個人出的，絕對不會再找你要。」

「你要是愛出就出好了，反正跟我沒什麼關係。」盛小年又淡淡的道。

這次連褚年高也有些惱火了，自己都說了不用你還，你乘機下個台階不就好了，還跟這裡叫什麼勁？

已經轉身離開的趙哲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盛小年，那不善的眼神說明他已經快要到達爆發的臨界點了。

「算了，不在乎他那一份錢。」說話的是個女生，聲音脆脆的，很好聽。

作為一班之長，張雨欣的話似乎很有權威，她一開口，趙哲全身繃緊的肌肉就完全放鬆，只是狠狠的瞪了盛小年一眼，不過眼神中警告的意味甚濃，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其實從一開始，張雨欣就沒打算向盛小年攤派。這並不是她同情關照盛小年，而是她從來沒有把盛小年當過這個班級的一份子，也就是說，她的眼裡從來沒有盛小年這個人。在她面前，盛小年便如同一片空氣。

所以也沒有看不起這一說。因為根本都看不到，又哪裡來的看不起?

不過以張雨欣的家世，容貌，還有學習成績，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有資格這麼做。

大家見班長發話，也都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情應該到此為止了。

「沒有父母的孩子，家教這方面，到底還是要差一些。」張雨欣的語氣很平靜，彷彿在自言自語。可是誰都聽得出，那份平靜下針對的是誰。

其實張雨欣也不是個刻薄的人，更不會刻意針對平時被她當做空氣的盛小年。可能是由於心儀的男生馬上要出國，她最近的心情很是失落，加上盛小年似乎極其的針對韓天宇，才說出了與平時形象大不相符的話。

盛小年猛地抬起頭，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已經漲的發紅，眼神中似乎有股火焰的燃燒。他沒有去看張雨欣，而是狠狠盯著前方的某一空白處。良久，他又如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緩緩的低下頭。

這個時候，上課的鈴聲響了，班主任夾著一摞講義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