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放假真是幸福吶!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路邊的草叢中跳出了一隻野生的蓋倫!
之前她設想過要在前院種花後院種菜,然而,菜種菜苗好買,花種卻不是那麼好買。經齊靜介紹,她才在隔壁鎮找到了一家靠譜的店,不過上次去時人家手裡也沒現貨,於是她當時只好下了訂單留下定金。昨晚店老闆聯繫她說貨到了,所以今天,正是去拿錢取貨。
隔壁鎮不遠,乘車大約十五分鐘,走水路的話也就二十來分鐘。
完全不趕時間又懶得坐車的顧霜曉索性自己划船前往,她出門時,天色已然暗淡。太陽既然都退場了,天既然也就不熱了,微涼的夏風順著河面越過茂密的荷葉叢吹來,清涼間猶帶著一抹荷香,讓人身心舒暢。要非說有什麼不足,無疑就是這一片河面因為附近都住了人,路上的蓮蓬幾乎都被人摘取殆盡。不過也無所謂,等再划個十來分鐘出了鎮,河面上儘是無人摘取的蓮蓬。顧霜曉每次往來時都會摘上一些帶回家。
其中一半送給齊靜及其家人,剩下的一半中又有大半進了黑狗和橘貓的肚子,餘下的一小半才是她的,也算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的經典詮釋了。
一來一往間,天色完全地黑了下來。
今夜月色不是很好,但星光繁繁,足以照見歸家之路。
顧霜曉的心情不錯,因為這次交易很是愉快,想買的花種盡數買到了不說,老闆的態度還很好,不僅打了折,還送了她一瓶據說是自家剛釀好的果酒。雖然折扣本身和果酒都不值幾個錢,但說到底這種事的關鍵之處從來都不在錢上。
她注視著前方的拐角處,手中的竹篙靈巧地一撐,舟便輕飄飄地轉了個方向,滑進了彎道之中。
附近的住戶前往鄰鎮更多地選擇乘車而非駕船的最主要原因就在這裡,兩鎮中間的一段路彎道頗多,如今絕大部分人手都生,這麼一路小心翼翼又耗神地划船過去,還不如坐車方便呢。
當然,這對顧霜曉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曾經有兩世,她一睜眼就是江邊漁戶家的女兒,划船這屬於生存必備的基本功,怎麼可能不熟練。當然,無論那一世,最後這基本功都沒派上啥用場。第一次她所在的村子被異國的軍隊燒殺一空,第二次她所在的村子則乾脆在兩位魔道人士的鬥法中化為烏有。所以這兩世,她不管願不願意,最後都當上了「復仇者」。
回想過去,再看看現在,順帶展望下未來,她不得不再次感慨:還是回家好啊……
多和平,多愜意。
想著想著,她不由就坐下身,隨手將竹篙往舟上那麼一橫,身體后靠,褪去鞋襪,將腳浸入河中。嗯,反正這年頭也沒人會在外面喝生水,所以她這不算「惡意下毒」,更何況她也沒香港腳……
回程剛好是順流。
就這樣,顧霜曉一邊任由流水緩緩地將自己推入荷花叢中,一邊在因為受驚而四散飛起的螢火蟲中,舒舒服服地吃著蓮蓬,順帶拿起花店老闆送的那瓶果酒,一口口地喝了下去。雖然之前的慘痛經驗告訴她「喝酒是會誤事」的,但反正她現在是一個人,再說了,這酒就這點度數,估計等她回去的時候酒就完全醒了,沒什麼好擔心的。
與此同時……
樂燦的心情很暴躁。
他最近一直在為新專輯的主打歌尋找合適的MV拍攝地,連續去了若干個地方都只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直到那個叫齊安的小子說他家鄉附近的小鎮挺適合的。樂燦知道對方不敢在這種事上撒謊,便記下了地點,不過卻沒打算帶工作團隊一起考察,因為以前就出現過內部人員將這件事泄漏給親戚朋友最後導致一群狗仔瘋狂來襲的事,讓他不堪其擾。所以,他隨意找了個借口消失了幾天,獨自一人踏上了「考察之路」。
嗯,簡單來說就是他對自己的「偽裝功力」還是蠻自信的。
然而,這次好像真的是成功過頭了,成功到不長眼的小偷直接將賊手伸進了他的包,偷錢也就算了,居然連手機也不放過,真是喪心病狂!
還有什麼比坐車做到一小半、售票員收錢時,拿不出錢來更尷尬?
必須沒有了。
本來他只要去掉偽裝,這事情應該就能圓滿解決,他雖然不敢誇口說自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一車子男男女女,總有幾個認識他的吧?但是,只要一想到之後那些狗仔們會寫的新聞報道,他就完全沒興趣這麼做了——
【某著名男星私自出門考察,丟錢又丟人!】
【震驚!某男星居然公然坐車逃票!】
【究竟是什麼讓一名曾經身價不菲的男星連車票錢都掏不出……】
呵呵呵呵……
去死吧!!!
沒有錢買票,車自然是不能繼續坐下去了。
有心眼還不錯的乘客提醒他「再往前一直走就能走到隔壁的鎮子,路上你如果看到車或者船,可以讓他們捎你一程」,於是樂燦走啊走……走啊走……他也不記得自己走了多遠,卻倒霉催地一路上都沒碰到任何車和船。
眼下,往前走不知道還要走多遠,回頭也是漫漫長路,他剛好被丟在中間,進不得退不得,怎一個悲催了得!
與此同時,又累又餓、出了滿身汗的樂燦已經開始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在車上表明身份,不過就是被狗仔們寫幾篇瞎扯淡的新聞罷了,又不痛不癢。可惜,這當口,哪怕是後悔,也已經太晚了。
怒上心頭的他,隨手撿起路邊的石子,朝河中狠狠丟去。
這顆石子剛好丟入了荷花從中,頃刻間驚起了螢火蟲無數。如若是平時,樂燦肯定會駐足欣賞一番如此美景,可惜此刻他完全沒有這樣的心情。而就在閃爍的綠光中,樂燦突然看見,有一艘小船飄蕩在荷花叢中……
雖然似乎沒看到蕩舟者,但那的確是船沒錯吧?!
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樂燦遙遙喊道:「喂!有人嗎?!有的話可以載我一程嗎?我想到前面的鎮子上去!!!」
可惜連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就在樂燦不打算再喊之時,他驀地看到……
那隻隨著河流靜靜飄蕩的小船上,居然站起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準確來說,那是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子,她的髮絲於夜風的吹拂下緩緩擺動,臉孔在螢火蟲的光輝中忽明忽暗,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一張極其美麗的臉孔。
美到不像人。
或者,這船上的女子存在本身就不怎麼像人,反倒像是水妖之類的東西……
樂燦下意識屏住呼吸,右手不知何時捂住了心口。
兩人就這樣沉靜地對視了片刻后。
他聽到那舟上的「水妖」對自己說:「你要去前面鎮上?」
樂燦愣了數秒,才回答說:「……對,請問能載我一程嗎?」
「稍等。」
這句話后。
他看到那女子拿起一根竹篙,操控著身下的小舟,朝他所在的方向緩緩划來。
樂燦無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原本貼在心口的手無聲滑落,掌心攥了一把汗。這等待,似漫長,又似短暫。那船的船尾終究是停在了他的面前,站在船頭的女子裙擺飛舞,遙遙地朝他舉起竹篙,說——
「上來吧,扶著竹篙。」
人設是「全能」卻偏偏是只旱鴨子的樂燦也不知自己是出於怎樣的心態,並沒有扶那伸向自己的竹篙,而是自己踩上了船。一腳上去,小舟頓時搖晃了下,他下意識一把抓住身側的竹篙,這才穩下身形,而後只聽到對面的女子似乎輕笑了聲。他沒來由地一陣懊惱,抿緊唇直接走到了舟中處,而後,就這麼坐在了她面前,倒是沒忘記道謝——
「謝謝。」
「沒事。」女子搖了搖頭,縮回竹篙之餘沒忘記用它輕輕撥動船上的蓮蓬堆,「餓了的話可以吃。」
樂燦剛想說「我不餓」,然後就聽到自己的肚子發出了「咕——」的一聲。他一手扶額,忍住罵娘的衝動,只覺得自己今天一天把這輩子的臉都給丟乾淨了。
好在她這次沒笑,只是自顧自地撐起了船。
於是樂燦自暴自棄地拿起蓮蓬,研究了片刻,他還是沒忍住抬頭問:「這玩意怎麼吃?」
……好吧,她又笑了。
吃飯吃到一半時,兩人不知為何聊起了酒的話題。
顧霜曉驀地想起了什麼,然後連忙放下筷子,提這個小鏟子就跑到了院子中。
傅明寒連忙跟了上去,然後就見妻子居然從院中的樹下挖出了一隻匣子,裡面裝著……
「酒?」
「嗯,女兒紅。」顧霜曉點了下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捧著酒回到了屋中,一邊擦瓶身一邊對他說,「這是我剛搬來時,外公埋下的。我十八歲那年,外公外婆還說,等我出嫁的時候要取出來喝。」可惜,兩位老人到底是都沒看到她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