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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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顯然有些錯愕:「多謝,我自己打車就好。」

「今天是我失禮在先,季小姐為我集團完美止損,我十分感謝季小姐。」

季晚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揣摩著車廂里盛青遲的表情,卻沒有在這個男人臉上看見一絲可以撲捉的情緒。她第一眼見到的印象不是冷淡得不通人情的嗎?

盛青遲不容她再拒絕,語氣平和中帶著堅決:「季小姐,請上車。」

季晚坐上副駕駛,腦子裡還有些轉不過彎,車廂里氣氛安靜,緊閉的車窗隔絕了外面的汽笛聲。眼角餘光處,季晚捕捉到男人微勾的唇角。

他在笑?

「很抱歉今天在會議場合服裝失儀。」季晚一邊說,一邊偏頭假裝微笑賠禮,其實只是想看看這人為什麼會親自開車載她。

可她沒有再看清男人唇含的笑意,眼角餘光倒是瞥見後排竟然安置了一把兒童安全座椅。

盛青遲專心致志注意著路況,卻知道她看見了那把安全椅。季晚便問:「我剛回國,對國內環境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原來盛總已經成家了。」

盛青遲未置一言,季晚轉眼已明白這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原來是顧家的,他能在商務車裡都安置兒童安全座椅,足可見得。

車子轉彎后,盛青遲磁性的聲音才低低響起:「季小姐在哪家律所任職,我想聘請你為盛氏集團的法律顧問。」

季晚又是一愣,她平靜回答:「剛才在會議室里白總跟您提過一句,我是雙學位,所以並沒有主攻法律,我主學的是心理學,所以很遺憾了。」

她摸不清狀況,不能輕易答應。

盛青遲勾起薄唇:「季小姐住在哪裡?」

季晚又是一怔,心底暗惱自己怎麼連地址都沒有報。她說完地址,道了聲謝。

目視前方路況的盛青遲心底好笑,他知道自己今天反常的舉動一定會令身邊的女人摸不著頭腦。果然,女人連地址都忘記報。

他本該在昨天就找到季晚的,送盛苒回別墅后,他派助理去安業百貨調監控錄像,但巧的是那天商場設備維護,那一個小時內季晚並沒有出現在監控畫面里。盛苒在家哭了整夜,他沒有料到兒子雖然一向頑皮,卻會對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女人這麼想念。

盛青遲道:「我們集團正好需要一名心理專家來做解壓疏導,不知道季小姐有沒有興趣。」

季晚笑答:「有點遺憾,我有自己的工作室,明天起可能抽不出時間。」她當然不會答應。

眼下季晚明白,這個有家室的男人丟下司機親自開車送她,必定是為了發展一段婚外關係了。身邊男人的印象分直線下降,季晚開口:「盛總,您在路邊停車吧,我想起自己還有些事情,謝謝。」

汽車並沒有減速,盛青遲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請你去我們集團掛職,不會影響你工作室的運轉。」

車廂里響起一聲女人的低笑,輕輕逸出,尾音嫵媚。像知曉他的心思。

沒由來的,盛青遲的心微微一動。他踩下剎車,車子靠向了路邊。

季晚伸手去扣車門,沒有解鎖。盛青遲開口:「並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進入盛氏集團,我希望季小姐可以考慮一下。」

一張淺藍色名片遞到季晚眼前,短暫停頓后季晚伸手接下。她想的是畢竟自己還在盛青遲的車上,惹惱了他她占不到便宜。

「需要我送你,還是你打車。」

「我打車,謝謝。」

車門解鎖,季晚下車離去。

她回國后了解過國內與盧城的環境,知道盛氏集團是著名的大企業,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盛氏集團的總裁面相上是個不喜女色的工作狂,背地裡卻想發展婚外情。原本今天她挺開心有這種接觸大企業的機會,但現在已經十分反感。

她伸手攔下一輛駛來的計程車。

……

計程車的道路後方,黑色古思特一直跟隨到老城區的巷口,車內的人目送季晚回到樓里,直到三樓的窗內亮起一盞燈,才驅車離開。

盛青遲回到臨湖灣別墅,偌大的客廳里燈光明亮,他進門便聽見兒童的哭嚷聲。

迎上前的保姆十分無奈:「盛總,小少爺一直吵著要婉婉阿姨,我實在沒辦法哄他睡覺……」

「我去看看。」盛青遲走到樓上的房間。

蜘蛛俠立在門口,海綿寶寶躺在地板上,大白的肚子已經黑成一團,小豬佩奇被盛苒抱在懷裡。小人兒聽見腳步聲,丟了懷裡的粉色佩奇撲進盛青遲懷中。

「爸爸……」

「不是跟你說過男子漢吃苦要咽進肚皮里么,怎麼又哭了。」

盛苒緊摟住盛青遲的脖子:「程姨把晚晚阿姨的頭髮弄丟了,我要晚晚阿姨。」

盛青遲知道盛苒說的是什麼,前天回到家,盛苒就在身上發現一根季晚的頭髮,卻被保姆當做垃圾給處理掉了。盛苒因此哭了兩晚上,盛青遲沒想到了今晚他還在不依不饒。

他正要教育兒子,保姆敲響房間的門說:「對了盛總,剛才……小少爺給董事長打電話了。」

盛青遲眸底一沉:「說了什麼。」

「小少爺問了他媽媽在哪裡。」

保姆走後,盛青遲的手機也正巧響起。他望著來電號碼,沒有接聽,倒是盛苒拿起手機一按,嘟嚷著:「爺爺!」

盛青遲接過手機,語氣冷淡:「董事長。」

「我是你爸。」對方的語氣同樣惱怒,「你也是父親了,你是怎麼照顧小苒的?」

「董事長如果不是問的工作,那我掛了。」

「等等。」對方喘息之後終究妥協,「青遲,小苒的媽媽究竟在哪裡?」

男人的語氣平淡:「他沒有媽媽。」他掛斷電話,轉回身正對上眼巴巴看他的盛苒。

「為什麼我沒有媽媽?」盛苒委屈地睜著濕潤的大眼睛,「媽媽怎麼不要我,我長得不可愛嗎?」他沒有聽見爸爸的回應,撲進了這寬闊的胸膛握著小拳頭捶打,「那我要晚晚阿姨,我喜歡她……」

盛青遲摟住懷裡軟乎乎的兒子:「好,爸爸明天就讓晚晚阿姨來陪你。」

夜深人靜后,盛青遲望著熟睡的兒子,放輕腳步走出房間去了書房。

他撥通號碼,對方打哈欠的聲音帶著困意:「盛總,您還沒睡?」

「幫我查一下,小苒媽媽的信息。」

對方嚇了一跳,結巴道:「盛盛總,你不是說決不想知道對方的信息嗎?」

盛青遲沒有再開口,已經掛斷了電話。

四年前,如果說兒子對於他來講只是件奪.權的工具,那四年後的如今,他的兒子就已經成為了他的軟肋。

……

老街區,巷子里路燈散發的昏黃燈光安靜地照進三樓的陽台。季晚拉上窗帘熄燈上床,張茶茶正給她打來了電話。

「還沒睡?」她接聽后問。

張茶茶說道:「我知道你今天見到溫翰了,也知道你現在一定睡不著覺,來安慰安慰你。」

季晚一笑:「我都放下了,哪要什麼安慰。」

張茶茶語氣一頓:「晚晚,你當初跟溫翰怎麼分手的?」

季晚抿笑調侃:「你這是安慰我嗎,分明是揭傷疤嘛。好了好了,去陪你老公吧。」她掛斷電話,明天她要飛去外地,沒有精力去想往事。

樓外寂靜,季晚卻翻來覆去沒有睡著,溫翰的臉在她眼前放大,她還是控制不住想起了那段往事。

季父過世后,家庭同樣不富裕的溫翰全力負擔著她的學費。24歲的溫翰風度翩翩,追求她時,用律師的嚴肅說盡了甜言蜜語。他們之間像是柏拉圖式愛情,她的專業太忙,全是實踐課程,跟著導師跑遍各個州。

而季晚也笑著在長途電話里跟溫翰提起:「導師說的,男女之間保持一年的精神之戀,會比肉.欲之愛更持久。」

溫翰無奈回應:「你是在考驗我?」他笑,「都等你一年了,小心我撲過去一口把你吃掉。」

後來,大概是她實在忙得忽略了他,而她也並不知道溫翰負擔了她的一切費用後會有多大的壓力。兩人終於再見時,他想發生關係,她笑言他忍不住了,他卻沉默而嚴肅地望著她許久,說了那句讓季晚記憶猶新的話。

「我們分手吧。」

看似因為她的忙碌而導致的分手,可實則只是男女之間肉.欲的不滿足,也是經濟的不平等。而這些理由歸結在一起,只是愛得不夠徹底。

愛情這個戰場向來不講究公不公平,溫翰不懂,季晚明白。她沒有挽留,她的愛只是溫翰的負擔,她明白。

她在加州的街頭遇到一個亞洲人,她做了至今都讓她後悔萬分的事——捐,卵。

一切都是合法途徑,她卻罪惡得夜夜做噩夢。

她拿著對方支付的三百萬,所以才有如今的她和今天的心理工作室。而那一年,室友知道事情為她保密,卻主動幫她預約了處.女.膜.修復手術。

她拿著那張手術單站在寢室門口,撞見門外痛苦的溫翰。原本,他只是因為愧對她來複合的。

他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手術單上,目光晦澀、痛苦,他隱忍著握住拳頭站在門口望她。而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屈辱,他的絕望,還有他的憤怒統統都變作他與她之間的鴻溝。

她未曾開口,什麼都沒有解釋。

從那以後,她已成為了溫翰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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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操盤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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