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鳳羽紋身
四月的清晨,橙紅的朝霞撒向魯國王宮,透出神秘氣息,應該是美好一天的開始,然而?對於公主姬千羽來說:卻是惡夢的開始!
「不得了啦——公主?你、你的肩膀?上面是、是什麼啊?」進來服侍的宮女一聲驚叫,伴隨著手中銅盆咣的一聲失落。
貼身婢女惜文見到鬼一樣的尖叫,和這刺耳的聲音,將公主姬千羽從迷糊中驚醒。
「你鬼叫什麼啊?」千羽搭拉著沉重的頭,睜開眼睛坐起來,「怎麼了?一大早的,驚叫什麼呀?找死是不是?哎喲,我的頭——好暈哦……別吵,讓我再睡一會兒……」
她再次倒下便睡。
惜文一把扶起公主,嘴唇哆嗦的說,「不得了啦?公主,您快看?快看您的肩膀上呀?天呀天呀!昨晚發生什麼事了?這是誰搞的鬼?不要玩我們了公主?會死人的!」
說完,她又扭頭訓斥身後的侍女,「昨晚是誰服侍公主?誰值的夜?」
服侍的宮女相互看了看,齊齊跪下,一言不敢發。
聽到情形不對勁,千羽這才驚覺睜開眼,看向自己白嫩的肩,驚叫出聲:「啊——這什麼啊?」
竟然有人將她的衣服全給脫了?只剩下胸前的紅色肚兜!
而且,肩膀上被人畫上一個鳳羽圖案,血紅的硃砂配著黑色線條,格外美麗,格外刺眼奪目,但也格外慘人!
「啊——誰幹的?誰?」千羽尖叫著跳起來,下面宮女跪了一地齊刷刷低下頭,沒人敢抬頭,大氣都不敢出。
「這這這——」千羽的臉因為害怕而扭曲,眼睛張大,手顫抖得不知所措,「誰?誰幹的?你們都不想活了?」
「不是我!」
「不是我!」
宮女們驚慌搖頭,「昨晚是小籬、小欣值的夜吧?對,就是小籬、小欣!」
叫小籬的宮女嚇得哭出聲來,「不是我?不是我呀公主?整個晚上,我們都守在大殿外,一夜都沒敢合眼呀公主?小欣可以作證,我們倆一直在悄悄聊著家鄉的事情,聊了一個晚上呢?不敢偷懶的!」
「是呀是呀?公主,我和小籬姐一直都沒合眼的,我們守在外殿,沒看見有人進來呀!」小欣也哭著爭辯。
下面所有宮女們臉上,踏了天一樣的恐懼表情,證明沒人敢拿整個殿的宮女性命開玩笑!
惜文原以為是公主自己搞的惡作劇,想要嚇她們的,見公主自己這嚇傻的表情,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沉默片刻,千羽黑著臉,一邊用指甲摳自己的肩膀,想要將它擦掉,一邊鎮定的說:「你們要想活命?這件事就不要傳出去半個字!否則本公主也保不了你們——」
「是!奴婢們保證不說出半個字……」
「太后駕到——」話音沒落,一聲高昂聲音傳來,讓整個清水殿蒙上死亡陰影!
好快!是誰這麼多嘴?看來想要隱瞞也瞞不住了!
外殿,隨著麽麽的高調通報,讓千羽見識到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這才發現:不到一柱香時間,就有人將事情密報到文姜太后那裡去了!
等等?母后不是一直在齊國居住著嗎?她什麼時候回來了?是王兄接她回來的?王兄與她的母子感情合好了?
來不及細想這些問題,見那圖案絲毫沒能摳掉半分,千羽急忙穿上衣服。
跪了一地的宮女又開始慌亂的替她更衣,來不及等她們替自己梳頭打扮,慌亂出錯,竟將裙衫都穿反了。
文姜太後面無表情進了里殿後,見到這狼狽不堪的情景:公主反穿著裙衫,頭髮蓬亂,宮女們緊張得身體顫抖,一個個低頭不語。
「喲?一大早的,這是上演的哪出呢?」文姜坐下后嚴勵的說,「聽宮女來報?有人在公主身上作了一副畫,是真的?給哀家看看?怎麼回事?」
太後身邊跟著千羽的姐姐姬蘭和千羽的母親,姬蘭正沖自己作鬼臉,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千羽白她一眼,再看看母親,她想要維護自己怕是也無能為力了吧?母親怯怯的站在太後身邊。
王兄姬同一直不立后,他的母親文薑母后常年居在齊國,這後宮中?幾乎沒人能夠欺負到她!
千羽收回目光,倔強的低聲說,「哪有什麼事?是我故意嚇她們的,母後知道這些奴婢們,一天不訓斥幾聲,就喜歡偷懶,我故意嚇她們呢……」
「哼,是么?」太后冷哼一聲,「那哀家就更要看一看,公主是怎麼嚇她們了?要是這個法子好用,哀家也學一學?」
千羽臉色由紅變紫,尷尬的站在下面一動不動,整個清水殿瞬間攏罩著陰森的氣息。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太后勵聲吼道。
幾個麽麽上前將千羽的衣裳扯開,千羽掙扎著,吼叫著。
當肩膀上那個妖艷圖案映入眾人眼帘時,所有人都傻了,連文姜太后也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公主就是再頑劣,怕是也想不出這樣的法子來吧?說?是誰幹的?還是說,公主有什麼心儀的男子?」文姜陰森的笑著說。
「就是?就是!」姬蘭也附和,「妹妹?你就如實交待吧?興許母后心慈,成全了你和他呢?」
「姬蘭你胡說!」她不再稱她姐姐,直呼其名,「我哪有?」
玉指掐得手掌刺痛,但千羽還是生生忍住,深吸一口氣,怒目相視對上她的眼睛,心中不僅有驚愣,更有氣憤,這個欠抽的姬蘭!
搞不好這就是她設的一個局!
可氣的是:母后竟懷疑她不顧女兒家的廉恥,和某個男子牽扯不清?
說輕了是敗壞名聲,說重了是有辱王室尊嚴!不會是姬蘭和太後有意陷害她吧?
不對呀?太后長期居住在齊國,她的長子、自己的王兄——姬同繼位后,與她的母子感情更是陌生,疏遠了。
八年來,她每年就回來幾次而已,對自己這個養公主更是不聞不問,視若不見,她怎麼可能?
至於姬蘭?她的母親慧夫人逝世多年,雖然養在母后膝下,母后卻也並不待見她!嫁禍自己,姬蘭能得到什麼好處?
玉瑤夫人插話道:「姐姐明鑒,羽兒還小才十六歲呀?她也很少出宮的,大王也曾經明令:十七歲生辰之前不得與男子接觸……」
「住口!」玉瑤夫人想要為她申辯幾句,才剛說了幾句,就被太后吼住。
「這樣就能阻止公主不胡作非為么?很明顯,這個圖案公主自己是畫不上去的,再說了,公主的畫功什麼時候這樣出神入化了?呵呵,事實不是明擺著:是有人故意畫上去的么?」太后皮笑肉不笑的說。
太後身邊的麽麽們,剛才張牙舞爪扯開千羽的半邊肩膀,現在聽到太后的諷刺,竟敢偷笑起來。
千羽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伸手甩了近身麽麽一個耳光,「狗仗人勢的東西?本公主就算再怎麼胡來,好歹是個主子,你們算個什麼東西?竟也敢嘲笑起本公主來?」
文姜臉上的笑僵住,氣得怒目相視,氣氛劍拔弩張。
眼看著就要鬧大,婢女惜文上前跪下哭道,「回稟太后,是奴婢!是奴婢做的!昨晚公主閑著無聊,非要奴婢在她身上畫點什麼,奴婢這幾日正在幫著繡房里,綉娘娘的鳳衣,因見鳳凰美麗,所以才在公主肩膀上畫了鳳凰……」
「住嘴!」文姜杏目圓睜,頭上珠釵跟著晃動,「小賤人?說謊都不臉紅?鳳凰是誰都能配得上的嗎?來人——掌嘴!」
陰謀!這明明就是被人算計好了的一場陰謀!
千羽一邊護著被麽麽掌嘴的惜文,一邊恨恨的盯著母后,「母后一大早跑來我清水殿耍威風,這消息傳得好快呵?莫不是早早就算計好了時辰?專等著我出醜?好歹我也叫了您十幾年的母親?」
她的話如針刺一般,文姜太后心中怒火升騰,卻不得不暫時壓制住。
「你?你?」文姜被這話嗆到,氣得手直抖,指著她問:「你的意思是暗指本宮?笑話!你不過是個遲早要出嫁他國的庶公主,何況還是個……」
她的話突然停住,看一眼玉瑤夫人,再看看她接著說:「那你倒是說說看?本宮為何要為難你?這對本宮有什麼好處?自己不潔身自愛,有辱王室名聲,還敢在這裡胡言亂語?」
「姐姐息怒?羽兒還小,說話不懂分寸,請您寬大為懷……」玉瑤夫人再次護在千羽身前,跪地請求道。
「沒你說話的份!」文姜太后將怒氣撒向她,「你是公主的母親,難道本宮不是?正是你們這些卑賤之人用最輕浮的方式,才教育得公主這般放浪無形!不知高貴典雅為何物?今天,我這個嫡母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一下她了!來人?給本宮好好檢查檢查公主,看看還是不是完璧?檢查之後一切不都清楚了?」
「啊?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千羽惶恐的盯著對面撲上來的麽麽,嚇得後退閃躲。
只知道王兄選妃時,會有專人檢查驗身,哪裡有這樣的事?今天,竟然檢查起她這個公主來了?
這事要是傳出去,她還有臉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