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陌生少年

「哥哥，你今天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抱歉吶，昨天工作太忙了，所以遲了些。來，這是你午餐，作業都帶了嗎？」

「恩！哥哥你要照顧好自己那。」

「知道了，快去上學吧。」

「恩！哥哥再見！」

「路上小心哦！」

目送葉琳離開家門後葉雨略微收拾了一下有些凌亂的家中。繁忙過後，整個身體靠在了鬆軟的沙發上。閉上雙眼，腦海中回憶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了那個陌生男人的背影。

「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會是誰呢？」

「莫非是......」西裝男出現的時機似乎就在自己獻祭半靈之後。如果猜的沒錯，此人似乎就是葉雨一直侍奉的那位邪靈。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邪靈居然是以人類的形態出現的。在他的幻象中，邪靈的形象大概都是那種渾身長著鱗片，體型巨大如怪物般的生物。

「總有種不安的感覺。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想太多也無濟於事，只要能保持這樣平凡的日子就好了......」看著自己和妹妹的合照，葉雨那顆有些不安的心總算漸漸恢復了平靜。有些特別的是，在兄妹兩人照片的一旁，還有一張陌生老人的拍照。從照片內老人身穿的衣衫來看他似乎並不富裕，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淳樸的氣質。雖然衣衫襤褸但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卻如陽光般溫暖著每個與他對視之人的心。特別是老人亂髮間那對清澈透亮的雙眼，更是讓人感到莫名的親近與信任。

這個老人的名字叫張衛國，因為年輕時的一些遭遇讓他落下了一身病。加上雙腿行動不便所以這輩子過的十分艱苦，甚至也沒娶妻生子。按老人家的話來說，他是不希望自己拖累了別人。而葉雨之所以會與張衛國相識還要在他沒變成縛靈者前的那段時間說起。

那時候因為父母撒手離去，生活的重擔就壓在了葉雨的肩上。為了能照顧年幼的妹妹，僅有十六歲的他一邊打工賺錢一邊還要照看妹妹。沒日沒夜的工作讓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虛弱，壓迫感讓他幾乎無法喘過氣來。終於有一天，因為營養缺乏他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暈了過去。那天正是冬季中最寒冷的一天，大雪如鵝毛，成片成片的散落在人間各處。厚厚的積雪幾乎將他瘦弱的身軀完全掩埋了起來，若是不出意外，他將會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在這場大雪之中。不過，上帝似乎對於葉雨並沒有太過殘酷。一位在他生命中留下濃墨一筆的人就在這時來到了他的世界里。

不知在黑暗中度過了多久，等醒來時葉雨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家破舊雜貨店內。身邊，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手握碗筷端坐在火爐邊，飽經風霜的臉上此刻卻是異常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吵醒了誰。

「孩子，餓壞了吧？我這也沒什麼好東西，只有些白飯和剩菜。你若是不嫌棄就先吃吧。」見葉雨醒來，老人用溫和的聲音對他說道。那雙比嬰兒還要清澈純潔的眼睛如夜空中的星辰般明亮無比，一時之間葉雨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過了良久這才想起什麼開口向老人詢問道。

「謝謝您。我這是怎麼了？」

「你在我的雜貨店門口暈倒了。我回家時正好踩到了你，所以就把你背到屋子裡了。」微笑著說道，老人在說起踩到葉雨時滄桑的臉上竟少有的浮現了一絲尷尬的神色。

「太感謝您了。只是......我並沒有錢能支付給你......」長期在社會中艱難的生存，葉雨已經習慣了人與人之間的利益關係。見過太多虛偽的人，見過太多的無奈，這個還未成年的男孩卻早已擁有了一顆冰冷堅硬的心。

「唔，我不需要報酬。我雖然並不富有，但我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一切。所以，你並不用支付什麼報酬給我。」

「......」

「你應該很久吃飽了吧？」擔心飯菜涼了，老人將碗筷遞給了葉雨，也不等他回答些什麼便離開了房門。

簡陋的卧室內，一個短髮的瘦弱少年望著手中的這碗飯久久不語。許久，當他握起筷子將白飯送入口中時，溫熱的淚水卻壓抑不住的流了出來。隨著淚水的滑落，一顆早已冰冷的心漸漸溫暖了起來。窗外，一抹陽光撒在了他的身上，大雪在這刻終於停止了。

儘管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葉雨卻一直無法忘記那個寒冷的早上，那個未曾謀面的老人，還有那碗美味的飯。從那時開始，他才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黑暗與骯髒，還有許多值得讓人付出生命去守護的東西。只可惜，後來因為癌症的關係，老人在一天夜裡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留下的只有那間寂靜冷清的雜貨店與一張照片。

「其實，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只不過我們都太浮躁了，往往都會錯過它們......「耳邊想起了這句老人生前常常說起的話語，葉雨深深嘆了口氣。望了眼窗外，夕陽正緩緩落下，漆黑如墨的夜晚正在悄悄降臨著。

「我會記得的......」溫柔的對著老人的照片說了一句，葉雨轉身離開了家門。

......

「魂鎖！縛魂入獄！」在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前，冰冷的鎖鏈便將其拉入了漆黑的虛空之中。

「這個月算是湊齊了......」再次獻祭了一個惡靈，葉雨的身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正壯大著他的身體各處。右手掌心處，那枚骷髏圖案變得越發清晰了起來。

「也不知我昨天獻祭了半靈之後，那個男人究竟給了我什麼東西......」看著掌心的這個骷髏圖案，葉雨暗自說道。只是目前為止，他還未發現有什麼不同之處。這具身體依舊沒有疼覺，不需要太多的食物，心臟也不用跳動卻沒有多出什麼特殊的能力。

「算了。有沒有對我來說也一樣，能從那場車禍中活下來已經是對我最大的賞賜了。」笑了笑，葉雨帶上口罩正準備往家的方向走去。還沒走幾步便察覺到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循著感覺，葉雨在一座人行天橋上找到了那個人。

「他是？」

黑色的校服，蒼白的臉色，對方看起來似乎只是個長期待在黑暗中的少年。只是，從他的身上，葉雨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力量。那種力量現在正隱藏在自己的身體里，而力量的源頭來自......邪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