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回娘家記(三)
入夜,整個白帝城沐浴在月色下,詳和安靜。
那寬大雅緻的宅子里,宇文曜與南靈沁早早睡了,聽風和聽雨在門外守了一會兒也去睡了。
因為明兒一早要趕路,南靈沁便吩咐他們早些休息。
夜深人靜,一道身影卻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府邸,左拐右拐,很快的找到了南靈沁和宇文曜所住的屋子,駐足片刻,沒有闖入,反而身影一閃,隱在了屋子一旁的大樹下。
而那道身影剛閃開,黑夜稀薄月光下,一道略微沉穩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進了院子,朝著宇文曜南靈沁氣住的屋子看了好半響,這才招手,瞬間在他身後便冒出無數黑衣人,將整間屋子圍得密不透風。
氣氛詭異而壓抑,然後,那人上前一步,手裡還拿出了一物,放門外,不消半會兒,一陣迷人的清香在空氣中散發,許久,直到那香味散盡。
「吱呀——」
那人推開了門,黑夜間,雖看不清臉,卻可以到那眼底一閃而過的邪肆,唇角更是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一點一點,悄悄的向著那垂地的輕紗之後,床榻而去。
榻上,兩人都睡得極熟,好像不覺四下異樣,那微微閉眸的樣了看得人心動不已。
如此美色,如此身形,這薄冷的唇,冷毅的線條,每一步,都叫那人開始不停的咽著口水。
「呵呵,真是天作尤物。」
粗笑一聲,大手一把撩開,那個猛然的撲向床榻,然而身體卻突然一頓,整個面色大變。因為,在他身後一柄短劍已經抵上他的背心。
「何,何人?」
那人立時低喝,卻明顯聽得出聲音沙啞低濃,是帶著某種情緒的噁心。
那短劍更近了些,幾乎就要刺破那人的血肉,叫他不敢動彈。
「何人,想找死嗎?」
那人又低喝。
背後,握著短劍的人依然不說話,只聽輕微的窸窣聲,可見來人情緒是有多激動。
「找死,我今日就是要你死。」
終於,身後傳來聲音,很是年輕稚嫩。
那人聞聲眉心擰緊,然後笑,「憑你?」
「我……—我要殺了你。」
手起劍落,猛然刺下,卻不料那被短劍抵著不能動的人突然迴轉身,避開那劍時,凌空一掠,化掌成爪,直向身後那人的天靈蓋而去。
「砰。」
「哐啷。」
兩聲響,不算大,卻足以叫外面的人神色嚴肅。
「不要進來。」
那人一聲令,外面的人當下不動了。
而屋內。
那拿著短劍的人看著就在方才那千軍一發之際,自床上翻身而起救了他的人,面色怔愣。
另一邊,那個方才被突然躍起的南靈沁一腳踢撞到地的人也是面色大變,可一回頭的,見著床榻上的宇文曜還好生睡著時,面上上又是一抹得意的光芒。
「所以說……」
南靈沁撫著肚子站在那裡,然後,輕輕一抬手,屋內瞬間光亮。
咦,兩個都是熟悉。
一個是城守大人,不過此時一改白里那沉穩和氣的裝扮,此時穿著一身玫瑰色寬袍,還化著眉,塗了唇,可真是……夠變態的。
而另一邊,方才被她所救的,竟是先前他和宇文曜入住客棧里的那個店小二,此時看著城守大人一臉恨怒交加。
「你,你怎麼會醒,沒中招。」
城守大人如此境,也不強裝了,瞪著南靈沁。
「哦,我這個人呢,天生對異香敏感,睡覺喜歡不呼吸。」
她輕笑,當然是說著玩的,人怎麼可能不呼吸。
「是嗎?」城守大人面色不變,指著榻上,「他,為什麼沒有醒。」
「哦,因為我想讓我的夫君多睡會兒,不叫他看見這世上一些骯張齷蹉。」
「臟張齷蹉?」
城守大人面色刷的一變,又眼猩紅,「你說什麼?」
「不要說出來,你心裡在想什麼,否則,我會立馬送你上西天。」
南靈沁說得雲淡風清,可是每一個字擲地有聲,寒氣撲人。
然後南靈沁對著地上的店小二眼神一瞥,「給我搬根凳子。」
「我?」
店小二鬱悶,指著自己不太相信。
「難不成城守大人會給我搬凳子。」
南靈沁理理衣衫,盯著店小二。
店小二聞言,慎慎起身,「看在你方才救我的份上,我給你搬。」
「真乖,今年多大了。」
「……十,十四。」
「哦,不小了。」
「……還好。」
「你們是當我不存在嗎?」
城守大人面上慍怒,忽然起身,「不管你是如何睡,如何呼吸可,既然到了這裡,就不要離開了,原本是想留下你夫君,放走你的,如今看來,你也別想走了。」
「哦,你想要如何對付我?」
南靈沁問,面上眼底當真是沒一點慌亂的樣子來。
「哼,你出去看看,你能走出去嗎?」
城守大人面色猙獰,目色狠厲的撫著胸口人地上站起來。
「哦?」南靈沁看著城守倒是好笑得很,「我說你,怎麼不好奇我是誰呢?」
「管你是誰,入了我這院子大門,是生是死就掌握在我手裡了。」
「喲,還挺囂張,那……」南靈沁下巴一昂,指指外面,「允許你出去看看你的那些人還在嗎。」
聞言,城守大人面色一變,立馬上前推開門。
那店小二剛想阻止說以防這城守耐詐,便見城守大人已經僵滯在了門口。
而門外,方才他帶來的那些黑衣人早躺在了地上,院子里唯一站著的,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看他的眼神如冰。
正是聽風和聽雨,一切,不過都是聽他家夫人的,演戲而已。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區區兩人,就斬殺了他數十名精心訓練的殺手,還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有這等實力的人……
「你身為城守竟然包藏禍心,人前模樣,人後狗樣,說吧。你這變態畸形心思,禍害了多少人?」
「你,你說什麼?」
「你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還不喜歡一般的男人,一定是要漂亮出彩,有才華的男人。」
南靈沁一語中的,城守大人面色發青,那種隱藏在心裡最深處的秘密被人一語戳破,曝露在太陽底下的滋味並不好受。
南靈沁撫額,本來她也是萬萬沒想到的,只是晚間看著宇文曜解下玉冠,對著她痴纏時,那瑰艷的畫面撞進她的腦子裡,突然福如心至的就想到這個。
沒曾想還真是想對了。
不得不說,這個城守大人夠變態就不說了,就這忍性與演技,還真是一等一,差點把她都給蒙過了。
「對,城守根本不是個好城守,他是一個虛偽的小人,他把我哥哥弄走,至今沒有回家。」
那店小二顯然早已猜到會,立馬憤憤出聲,說到傷心處立馬站起身來指著城守咆哮,「就是你,就是你,去年我哥哥答對了十副對聯,還解開了十個啞謎,便得了你所賞賜的十座府邸,本來說接我過來的,可是我一來,就失去了他的所有蹤跡,半點消息也沒有。」
「所以就以我們沒餌?」
南靈沁忽在看著讓小二。
那星眸微寒,面上含笑,叫店小二立馬就慌了,心虛的低下頭來,「是的,我也是沒法子,在這白帝城快一年了,為了查消息我什麼活兒都做過,可就是沒有我哥哥的痕迹,大家都說他去年得了十座府邸,日子過得好著呢,可是我細細打聽,又根本無人見過他,所以我就懷疑城守了。因為,整個城裡所有的人對他的言論太好了,我曾經聽人說過,最不可能即是可能。」
「你倒是挺聰明,也很敏感。」
沐景不吝誇讚,「不過,扮成男子也是辛苦你了。」
「啊?」
店小二面色一異,須臾,又轉過頭去,「原來你看出來了,我也是想行事方便,今年本來想著去參加的,可是我學習了好久,還把哥哥以前的書拿出來學習了,都不會,我正在著急呢,就看著你和你夫君投棧,所以……」
「我倒是好奇,如果我和我夫君沒有拔得頭籌呢,你又當如何?」
「不會的,你和你夫君一看就和常人不一般。」
「你倒是真看得起我們。」
「再者……」店小二此時已然恢復女子聲音,清靈悅耳,「就算是你們不能拔得頭籌,那也還會有別人,就算是沒有,那我也會潛進來找城守問個清楚的。」
「你哥哥,你哥哥不聽話早就被我給殺掉了。」
見二人說著話,竟全然無似他的存在,城守突然獰笑起來。
「你說什麼,你竟然把我哥哥……你不信,你說,你把他弄哪裡去了?」
店小二撿起地上的短劍就要向城守刺去,卻不曾想,城守就等著她這一出呢,眼底閃過一抹冷笑之時,手指暗暗一勾,赫然攜內力竟是想牽掣住店小二做人質。
「砰——」
一聲得響忽而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