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饅頭

楚恆來的時候，台上正在唱太皇太後點的天女散花，台上一派的花團錦簇，熱鬧非凡，甄玉卿坐在不起眼的地方，依舊懶懶散散的樣子，手上竟然還拿著個饅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

眾人見他到來，紛紛起身與他行禮，他揮揮手叫大家都免了，接著給太皇太後行了一禮，太皇太后叫他不必多禮，有人搬了座椅過來，原是要放在太皇太後跟前的，不過還沒等他放下，他便叫人把椅子放到了甄玉卿身側。

與此同時挨著甄玉卿的幾人紛紛識趣的搬離了那處給楚恆騰了位置，而楚恆也半點不含糊的表示著自己對甄玉卿寵愛親近，坐下后問甄玉卿：「怎地吃上了饅頭？」

「忽然想吃罷了，皇上要一些嗎？」甄玉卿將手上拿著的小半塊饅頭朝楚恆遞去。

楚恆稍微俯身，談不上形象，但卻十分瀟洒利落的叼走了甄玉卿手上的饅頭，嘴唇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掠過甄玉卿的手指，帶著些許的曖昧纏綿之意。

「鏘鏘鏘——」與此同時，台上一曲終了，另一出同樣熱鬧的戲劇拉拔開來。

穆桂英挂帥，帶著些民族情懷和女性英雄主義的戲曲，輪到『穆桂英』上場的時候，周圍便是響起了低聲的叫好聲來，只見那眉目精緻，扮相洒脫的花旦身姿一展，頃刻間女性的英氣美便是展露無遺。

「這是常春戲班當家扮的。」這時伺候在太皇太後身側的太監見太皇太后對那穆桂英的扮演者讚譽有加，便是低聲在她老人家耳邊說了一句。

「難怪，這氣勢瞧著就是與旁人不同。」太皇太后又贊了一句。

「是啊，唱的可真好」

「扮相也很貼合」

從旁有人附和太皇太后。

「能討了老祖宗喜歡，有賞！」楚恆從不吝嗇於這些給人長面子的事，畢竟太皇太后雖然不左右多少他的決定，但她位份在那裡，少不得也要顧及一些。

「你啊……」太皇太后如何不曉得楚恆這是在討好她，無奈的伸手點了點他。

甄玉卿不知什麼時候又拿了半塊饅頭在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揪著吃，楚恆看她看戲看的入迷，也就沒打擾她，半闔了眸子一半時間落在甄玉卿身上，一半時間落在戲台上。

「可還喜歡？」一曲終了，楚恆頗有些邀功意味的低聲問了甄玉卿。

「這丹陽的戲班子，唱出來的就是比京城好一些。」

「常春戲班」楚恆伸手拿過甄玉卿手上的饅頭遞給一旁伺候的小朱公公，順勢就握住了甄玉卿的手，看向她的眼睛，「很熟嗎？」

「丹陽可謂戲曲之都，戲班子少說也有幾十上百個，各個戲班之間，誰還沒個拿手好戲？往些年丹陽太守柳萍回京述職，最愛請同僚去聽戲，聽他說過幾次這常春社，便記住了，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甄玉卿面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說到這裡稍稍停了片刻，接著才又頗為無奈的道：

「既然我是個丹陽人，至少也得知道點丹陽的人事才行呢。」這是在說楚恆對外宣稱她是丹陽人的事，也是在解釋前些日子，她偶然與沈清怡她們提到丹陽人事物事，說到的這個常春戲班。

這些年她作為丞相，極少有離京的時候，去沒去丹陽，別人不清楚，楚恆一定是清楚的，所以，她能知道丹陽的常春戲班，確實很稀奇。楚恆懷疑她，她便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德妃來自丹陽，對當地的戲班熟悉也是自然。」楚恆把玩著甄玉卿的手指，彷彿那是世上最好玩的東西，而對於甄玉卿的解釋他也算是認同了，並且對於甄玉卿能夠配合他圓這個謊，他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高興的。

很快下一齣戲又接了上來，一陣鑼鼓喧囂，掩飾下了甄玉卿淡然笑意下的些許感慨，沒想到那在戲班裡備受苛責的可憐蟲都長這麼大了，不過沒變的還是他那副上天賜的好嗓子。

楚恆陪著甄玉卿聽了幾齣戲，殿外就來了個小太監，說是邊關有急件送來，楚恆略微蹙眉，不喜這種仿若歲月靜好的時候有人來打擾，但聽得那小太監說是戎狄與蠻族戰役的事情，想了幾許還是去了御書房。

甄玉卿聽了一耳朵小太監說的事情，她也是沒想到都兩年了這戎狄和蠻族都還耗著，不過大體最近也到了該了斷的時候，戎狄有大晉坐鎮，蠻族討不了多大的便宜，但戎狄戰耗多年，怕也撐不了多久就是了。

如今蠻族集兵二十萬大舉進攻戎狄，歐雪峰傳信來問要不要出手幫戎狄，想必之前也有楚恆授意，這才有蠻族滅不掉戎狄，戎狄退不了蠻族大軍的事態，現在蠻族想要背水一戰，估摸著也是看出了大晉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意圖。

或許戎狄也早就看出來了，但如今的戎狄國力衰微，要想存活，只能依靠大晉，所以在人屋檐下只能低下頭，卑微的來求助。

不過這些對甄玉卿而言，早已沒什麼意義了。

楚恆離開，別人也沒再搬回甄玉卿身側的意思，大體也是不敢，想著若是待會兒皇上再回來，那可就不太好了。

當然，心不在焉的甄玉卿是沒精神去想這些的，前世因著她家老爺子退休后沒什麼樂子，動不動就在家裡放戲曲的唱片，她聽了十多年，早聽的耳朵都生了繭子。

所以剛來這裡，遇上個會唱戲，想唱戲的可憐蟲，搶了人三個饅頭，為了彌補自己的不道德行為，她就連抄帶編的寫了幾十個戲曲交給他，想著將來他若是能唱了，也算的上個特色。

後來她做了丞相，因一次柳萍回京述職，才想到了幾年前那個小可憐，不過幾年下來，那小傢伙除了長大了一點，可憐倒是沒怎麼變，他賣了幾首自己當初寫給他的戲曲，好不容易湊了個班底出來，不過沒什麼名氣。

所以甄玉卿就給柳萍提了提這個常春社，柳萍是個還算聰明的，而且甄玉卿對他也算的上有提攜之恩，所以幫甄玉卿做點事，也沒含糊的道理，這常春社有了柳萍的回護，沒幾年的功夫，又憑著紮實的功底，到底是在丹陽創出了些名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