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睜開的雙目
餘明跪了下來,旁邊就是余方洲已經高度腐敗的屍體。
他臉色灰暗,口中喃喃。
黃隊長看見楊帆滿身是血,嚇了一跳,以為他遭遇了什麼,楊帆解釋后他才鬆了一口氣,面上露出微笑。
「為了破案,整條街的垃圾桶都去翻,好樣的。」黃隊長的眼中滿是欣賞。
楊帆將那雙皮鞋交給了法醫,至於他怎麼發現這雙皮鞋的,他覺得,一切都有著安排。
他在鞋櫃裡面看到的黑色的物質讓他印象很深刻,而就在他抱著那隻小狗哭泣額時候,小狗最後猛地睜開了雙眼,就像是,有什麼要告訴他。
它虛弱地爬向旁邊的一個垃圾桶,然後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楊帆驚疑不定,發現小狗氣息已經沒有了,而他也小心地靠近了那個垃圾桶。
他的心臟傳來一陣劇痛。
冷汗直流,痛的跪在了地上,只有出氣沒有進去,他甚至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他倒在了地上,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出現了一個原本沒有的東西。
血。
一滴血靜靜地懸浮在他的右手掌心,看上去還在不斷地流動。
他的眼睛看著這滴血,覺得詭異至極,周圍的時間也彷彿停止了流動,變得緩慢,甚至聲音全部消失,靜寂。
忽然,他眼睛看到的畫面一轉。
他看到了一雙皮鞋,被很多類似包裹的東西壓著,在某樣東西的底部。
楊帆靠近這雙皮鞋,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樣子。
「啊!」
一股鑽心的痛貫穿楊帆的心臟,讓他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醒來的時候,猛地掙扎了睜開眼睛,卻發現小狗仍然躺在他的懷裡,就像之前一樣,他本人仍然在原先的位置沒有變動。
那是...夢嗎?
楊帆看著前面的垃圾桶,有些凝重。
他輕輕地把小狗的屍體放在地上,打開了那個垃圾桶的蓋子,熙熙攘攘的垃圾堆積在一起,一股惡臭湧出,看上去至少有幾天沒有清理過了。
楊帆隱隱記得那個夢裡,他看到了一雙皮鞋在一個容器裡面裝著,周圍有著類似包裹的東西擠壓,就像自己現在看到的這個垃圾桶。
楊帆忍著臭味,一袋一袋的翻著,都是些廚餘垃圾,還有一些塑料袋之內,楊帆甚至還發現了一個裝著十多個套的袋子。但沒有發現什麼皮鞋。
楊帆繼續翻找著,終於發現接近垃圾桶底部有一個黑漆漆的,還有些光澤的東西。
他連忙取了出來,便發現了一雙皮鞋,因為周圍都是垃圾袋的緣故,皮鞋沒有受到太多的污漬的沾染,仍舊可以辨認出一些細節。
楊帆定睛一看,發現兩隻皮鞋都有著一些黑色的物質粘在上面,他摸了一點,發現和余方洲家中發現的黑色物質十分相像。
再結合家中發現的皮鞋腳印但是卻沒有皮鞋的話,楊帆基本可以確定這就是進入余方洲家中的人所穿的皮鞋,也就是兇手所穿的鞋子!
楊帆餘光一撇,發現了皮鞋的鞋跟處有兩行字,如果不是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看到這兩行字,楊帆的心咯噔了一下。
雖然已經隱隱覺得,甚至說大概明白了事實。
但是自己親眼看見,親手拿著的時候,手臂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也許他從來沒有想到今天。
也許他真的很開心,因為他可以看見有這一天。
他能給的,都給了。
但是,他沒有想過。
人心
人心,有的人一出生就有心,有的人一輩子都沒有心。
人性,人之心性,若已經無心,更不必說人性。
燈光照著餘明的臉,坐在對面的兩位警員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甚至說,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的警服。
他們會作出和普通人一樣的舉動。
自從看到那雙皮鞋,餘明就明白,自己沒有辦法了。
他把整件事情都交待了出來。
一百零五萬。
開發商給了余方洲每一個平方一點五萬的價格,余方洲的房子一共七十個平方,也就是說,
只要他在合約上籤下「余方洲」三個字,他就能夠得到一百零五萬。
但是余方洲拒絕了,他說這裡面有很多的回憶,是他兒子長大的地方,他不想賣。
開發商來了很多次,但都被余方洲轟了出來。
餘明中專畢業后一直做著「小生意」,也就是放錢,利息比銀行要高不少,九出十三歸。
聽見開發商給出了一百零五萬的價格,他盤算了一下,這筆錢如果拿來放出去,能夠賺不少的錢。
於是他找余方洲說了這個事情,誰知道余方洲一聽見他放錢這個營生,二話不說痛罵了他一頓,說這是個沒人性地行當,會弄得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還用掃帚趕了他出去。
餘明覺得余方洲是老頑固,一天他正愁眉苦臉,卻看見網上說的「繼承」。
他一想,自己是余方洲唯一的兒子,如果他死了,那麼這個房子不就只能是他的了?
一想到一百多萬用來放錢可以錢生錢,自己就可以有一大筆錢,省的以後被人說比不上那些大學畢業的人。
「所以,你就殺了你的父親?」
餘明點了點頭。
他買了兩包毒鼠強,這是毒老鼠的厲害葯,一小包就可以毒死一大堆老鼠。
那天他上去,餘明本來以為要一番波折才能進屋。
但余方洲卻破天荒地沒有趕他,甚至從房間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雙鞋。
原來
那天是他的生日,余方洲湊了點退休金,給他定製了一雙手工皮鞋,希望他可以改邪歸正,找點正當的營生。
而聽到餘明說要給他煮東西的時候,余方洲更是十分開心,覺得自己的兒子終於轉性了,於是坐在沙發上,開了電視,等著嘗自家兒子第一次給他做的飯菜。
然後。
餘明害怕藥力不夠,把兩包毒鼠強全部加在那鍋東西那裡,然後一心急,竟然是煮糊了。沒有辦法,餘明硬著頭皮盛了一點出去。
沒想到余方洲樂呵呵地,絲毫沒有介意煮糊,開心地吃了起來。
滿臉幸福。
直到一分鐘后。
余方洲捂著自己的喉嚨,重重地倒在了沙發上。
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餘明。
雙目一直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