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拿自己開涮》76
184勢頭強勁的伊能棟,走在秋日午後的艷陽下,改版改制以來,她成了《都市夜報》提升空間最大的新聞銳將。在伍方舟的悉力提攜下,伊能棟如日當午。22歲的伊能棟正值從青春少女向成熟女性過度的強力發育期,身體珠圓玉潤,豐盈發達。搏殺在新聞第一線,伊能棟的生活全無規律,體重突增,她決定減肥,每天中午飯後散步,從東四十條到雅寶路,走一個來回。跟大多數北漂青年一樣,一旦得到北京文化中心的認可,便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現在伊能棟完全體會到主流文化和話語權的重要了,一個來自荊楚小城的女孩,佔據著紫禁城下娛樂的頭條新聞,在文化資訊異常擁擠的皇城根,伊能棟殺出一條血路,以「憤怒樂評人」的辛辣筆觸,博得廣泛好評。伊能棟敏銳察覺到,虛白奶油的「F4現象」,將繼任賢齊的「心太軟情節」再次席捲中國大陸,於是她果斷提出一個刁鑽新感念——《流星不是花園》,從根兒上跟「F4」叫板。伊能棟酷評一出,山雨滿樓,樂壇聳動。伊能棟在文章中尖銳地提出:金錢已如糞土,流星不是花園,流星就是流星,眨眼墜地無聲。中國文化最偉大的F4,應該是三國、水滸、西遊、紅樓四大名著。中國文化的「F4先驅」應該屬於「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的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他們是地道的「初唐F4」。中國當代文化的「F4」,絕不會是周渝民、言承旭、吳建豪、朱孝天,而是中國文壇的「四條漢子」周揚、夏衍、田漢、陽翰生。一種擁有北京文化的自豪感,讓伊能棟在雅寶路的秋風中春風得意。她曾在大學期間頹過一陣,莫名其妙跟許多屬於文化範疇的男人上床,但這些虛偽的男人、這些號稱熱愛藝術和文化的男人,都把跟她的關係當作老走正軌走得膩味了、必須得出回軌的一夜情。伊能棟跟這些男人說過多少次:你鴨寧可把我當雞,也別把我當情兒,當雞誰都舒服,當情兒咱倆都累。直到有一天,伊能棟遇上伍方舟,茅塞頓開:原來世上還有能提升她價值的男人。由夏經秋,在每一次**的回應中,她能感到伍方舟孜孜以求的眷戀,在一劍封喉的激情中點燃。她必須對自己的情感進行盤點,她需要的男人是否已經出現?如果出現就實現,如果沒出現就了斷。185別跟我老說金錢如糞土,那你怎麼只要錢不要糞土?你繞過糞土直撲金錢,覺得糞土的味兒忒大,沒想到銅臭的味兒也不小。金錢不是糞土,酒肉不是朋友,聲色不是犬馬,衣冠不是禽獸。傷口不能開口,本色不能亂色,花心不能沒心,貧賤不能犯賤。挫折不是存摺,淚水不是酒水,天涯不是蟲牙,王府不是肺腑。握手還得分手,牽手難免放手,攜手還得揮手,自首也得梟首。別老跟我說金錢如糞土,就算你揮金如土,也不能揮土如金。玉環飛燕皆塵土,功名富貴皆糞土,也須一方水土,加點風土,方有一片故土,伴著黃土,讓你入土,難道你還不瞑目?糕點不是經典,蝴蝶不是間諜,滄桑不是糧倉,湯圓不是家園。在這個時代,望見理想的飄帶,佩著夢想的綬帶,掛滿思想的緞帶,勒緊生存的腰帶,我們號稱是一代。金錢不是糞土,就算金錢如糞土,我也要走完金錢糞土八千里路,我也要腳踏96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寸草寸土,一步一步,東方日出,西方日暮,讓我將人生平鋪。糞土,痛楚;心路,痛苦;雙目,痛哭;大腦,空無。在一個歐洲的早晨,我醒來,我看見,我麻木,那種異鄉的感覺,如此醒目。回到國土,零下二度,這是北京的一場大雪,讓我備受鼓舞。讓我在雪地上撒點兒野再撒泡尿,然後人生從機場路到四環路,一片坦途。金錢絕不是糞土,要不我天天上班掙什麼錢?金錢就算如糞土,我認了,就當我在三里屯消費了三百元糞土。186蜷縮之中,皇甫雁進入夢幻,她感覺給朱大慶奉獻了一胞雙胎,而那個花心大蘿蔔正在花柳深處尋歡。身孕纏身的皇甫雁在家中怠倦,精力旺盛的朱大慶卻在上海的「波特曼」酒店,躺在肖楠的枕畔。而這時流產大出血的林湘婷,在北京郊外的「格林小鎮」醒來,發現守候身邊的不是朱大慶,而是她歌廳的室友孫亞軒。林湘婷立馬急了:「那個把我毀成這樣的男人呢?」孫亞軒:「他說公司有急事兒出差,叫我過來陪你,你好點兒嗎?」林湘婷:「我能好嗎,他讓我慘成這樣?」孫亞軒:「寶貝,你一定得好起來,我們容易嗎?」所有生活著的人,都在21世紀的第一年,追問著自己:容易嗎?所以,2001年,是中國人的「追問年」。肖楠翻身壓在朱大慶身上:「我不回美國了,咱們還一起過好嗎?」朱大慶摸著肖楠的黑髮:「我們已經過完了。」肖楠:「那不算,從頭再來。」朱大慶:「你已經砍下我的頭,我還有頭嗎?還怎麼從頭再來?」出牆的紅杏雖然嬌艷,那已是別人的紅杏了,紅杏已在牆外,自己幹嗎老抱著牆內的樹榦不放呢?就把杏樹連根拔起,扔出牆外,再種上一樹梨花,讓它永遠壓著海棠。種什麼都不能種紅杏,它老憋著出牆誰受得了,總不能在牆上安電網吧?朱大慶已在內心封死了肖楠,雖然在**中恢復了對她**的感覺,但在行歡之後,朱大慶有一種說不出的隔閡,他面前的女人早已喪失了獨一無二的本色,畢竟,一個女人於兩個男人之間傳遞,本真的氣息已被攪亂,顯得混雜不清。人性人性,就是人得有性,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也得有性要求。在結婚之前,「同桌的你」從大洋彼岸回京之際,肖楠曾奮不顧身在舊夢重溫中點燃了自己,朱大慶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忍了。結婚之後,肖楠念念不忘昔日的「青梅竹」,直至越洋投奔,令朱大慶孤家寡人,良久飲恨。其後,朱大慶受挫的鋒芒,劍指蕭燕姿,二次完婚後又與皇甫雁一炮打響,接著又辦了林湘婷,沿著世紀交替的軌跡,朱大慶已形成一種無意識的性發展,直至回到肖楠這裡,完成了性循環,居然是惡性循環。終點就是起點,起點回到終點,在「波特曼」之夜,在肖楠香艷的軀體旁,朱大慶頓感**的沉倫和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