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掌中美人
早在一個月前,羅太守的奏章便入了都城。
裡面大致寫著,他這位臣子有一個女兒,形容甚美,堪比仙妃,榮光之盛,從四歲起就不敢讓她再見過外人,養在深閨裡面還讓他這個老父常常徹夜難眠,唯恐有小人見色起意。待到女兒及笄,又不知該為她找個什麼樣的人做夫君,接下來,這位太守可以說相當誠實的說,這世間的君子大多經不起考驗,若有一念之差便可成為小人,而他這個女兒變成了不義的罪人,這樣的顏色只有交給國君才肯放心。
求大王可憐老臣一片愛女之心收下此女吧,不管她是為奴為婢,還是榻上暖床都絕無怨言,若有榮幸長伴君側就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
這番話可以說是有點諂媚過頭了,要是一個巧言善媚的臣子也就不驚奇了,偏偏他這臣子是個再老實不過的老實人。
秦王心意轉動之間便有了雲裳美人這個封號,今天是他第一次見這個美人,銅鏡朦朧不能見女子全部容色,但如水中望月,更添幾分縹緲之色,掌心墨發光亮柔滑,猶如綾羅絲綢,脖頸處的肌膚白嫩光滑,堪比玉璧。
秦人舉國尚武,少有哪家女兒藏在深閨,幾十年不見人的。而這女孩兒的皮膚,怕是連光都少見。
可見那老臣有一件事沒說謊,她這個女兒的確是從小嬌養大的。
兩根手指下是少女柔軟的肌膚,色如白玉,觸手生溫,又帶著女兒的滑膩柔軟,幾根柔軟的髮絲從髮髻上落下,糾纏過來,無端多了幾分讓人臉紅心熱的纏綿味道。
雲裳眼皮跳了跳,這人的手熱的發燙,她忍耐著對方慢條斯理的撫摸,只覺得脖子要著起火來。
過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了了,再被他這麼摸下去脖子要化了,「大王……」雲裳一動不動,小聲提醒他。
秦王聽在耳中,只覺得這羅美人的聲音細弱,像是小動物的哀鳴,既讓人愛憐又讓人想欺負。
他落下手掌,順著花如凝脂的肌膚從脖頸摸到耳根一路拂過,停在雲裳的下巴上,婆娑了兩下,捏著女子的下巴慢慢轉過頭來。
果然是如花似玉,嬌憐柔嫩,少女抿著淺色的唇,睫毛輕顫,眼角緋紅,一雙眼裡似乎含了淚意。
她妝台邊上散亂著簪花釵環,一看就是宮中之物,和她頭上戴的大同小異。
他忽然想到了那個臣子送上的奏章裡面的話——臣將小女獻予陛下,便如掌中筆墨,塌邊枕席。
秦王的眼中上下浮沉,雲裳的下巴被他沒輕沒重的捏在手裡,覺得又痛又彆扭,想叫叫他,又見這人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
只能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而這種眼神在男人眼裡卻是另一個樣子。
秦王撫著雲裳的臉,秦人尚武,皇上也不例外。他掌心有許多粗糙的繭子,被他這麼上上下下的摸幾回雲裳是真的哭了,她現在最大的資本就是這幅漂亮的身子和臉蛋,剛剛臭美不到一天,就要被人把臉磨破了嗎?
「求大王憐惜。」雲裳輕輕抽泣著說。
系統替她盯著,見此安慰她:「放心,沒破沒破。」
哪家父母也不會說自己的娃丑,雲裳不相信他,她看著眼前的男子,有苦難言。
少女這含嗔帶怨的一眼裡夾雜著無數數不清道不明的風情,秦王不由說:「夜色尚早,不必如此。」
雲裳瞪大眼睛,他這是什麼意思,秦王抬手遮住了她一雙俏麗嫵媚的眉眼,女子的眼珠在手心下面滾動,有些癢。
疼,真的,雲裳想哭。
這人是什麼愛好,不喜歡被看她低頭好不好,這樣真的是既麻煩又受罪。
再到被人半扶半抱從小榻上拉起來的時候她已經沒脾氣了,一隻手被對方從腰間繞過握住,後背貼在對方硬邦邦的胸口。
大夏天的,兩個人之間熱了不止一個度。
眼前黑乎乎的,雲裳只能被對方輕輕攜著邁小步,而秦王也遷就她,讓人想不到這是個什麼愛好。
兩個人慢騰騰的走了一會兒,雲裳聽他在頭頂上說:「低頭。」
這人可算是想通了,雲裳低下頭,那雙寬大炙熱的手掌終於離開了她的眼睛,她看清這人真的是穿了一身黑衣服,鞋子也是黑色的。
那兩隻手從她的腰間離開,移到了兩隻胳膊上,男子聲音低沉:「小心。」
下一刻,她就落在了一片柔然上,金絲榻上,雲裳撐著手,抬起頭,正看見床榻邊的紗帳落下,一個高大的身影被阻隔在外。
男人心海底針,你玩的遊戲我不懂。
但是,真的好熱。
「大王……」女子聲音嬌柔,如同帶著鉤子一般。
秦王站在帷帳外面鬆了口氣,雲裳熱,他比她更熱。
下一刻,兩聲輕響在帳子里響起,一隻綉著鴛鴦的紅鞋子從緋色的帷幔下探出半個鞋尖。
秦王想起,今夜也應當是這位雲美人的花燭夜,這般想著心裡就愈發難耐。
他不是沒見過女子,漂亮的女人也不少,但女子大多拘謹,沒有人像這位雲美人一般,一顰一笑都是女兒春|色。
視線落在那隻繡鞋上,他又加了一句,膽大妄為。
膽大妄為的雲裳紅著臉從榻上爬起來,把鞋子扔到一邊之後果然涼快不少,她又解開腰間領口的帶子,反正人把她拘在裡面,肯定是不打算進來了。
雲裳和系統說:「熱死。」
系統安慰她,「夏天很快過去秋天就好了,你要看好感度嗎?」
雲裳一邊拿帕子擦汗一邊和系統說:「讓我猜猜,反正很低對不對?」
「是很低,我不忍心告訴你。」
雲裳說,「算了,那就別說了,鬧心。」
過了一會兒,雲裳熱得人都要冒煙了,她實在是忍不了,試探著小聲說:「秀谷,給我杯水。」
片刻后,秀谷端著茶具進來,雲裳拿起茶一口喝下去,捉著她的衣袖小聲問:「大王還在這裡嗎?」
秀谷一直低著頭看地,見雲裳問話,低聲說:「大王在外室看書,讓我告訴主人飯時再出來。」
雲裳皺著眉原地發愁,忽然把衣領合上,跟秀谷說:「你去問問大王,就說我自請磨墨。」她還記得書案邊上有一道窗戶,那裡應該涼快點,怎麼都比帳幔里強。
秀谷有些膽怯,「主人?」
「秀谷你要知道,大王寵愛我,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現在他見都不見我,分明是要冷落我。」
過了一會兒,秦王用指尖輕輕碾動手裡的竹簡,若有所思的問:「自請替我磨墨?以後吧。」
雲裳得了秀谷的話,自知晚飯前不能出去,咬牙切齒了一會兒就撲倒在了床上。
她能怎麼辦?
人家不想用她端茶倒水掃地磨墨,她就只能呆在帳子裡面當一條熱得不行的鹹魚了。
秀谷留下來,給雲裳打扇,看她熱的可憐,連她半解衣衫躺在床上只是欲言又止了一會兒沒有勸解。
終於度秒余年的挨到了晚飯時間,秦王鬆口讓雲裳出去,秀谷上來幫雲裳整理儀容,又擦了臉。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雲裳乖乖上前行禮,然後她的手就被人捏在手裡。
秦王看著雲裳,眸色漸深,女子髮鬢微濕,面帶粉潮,衣衫微松,偏偏眼神清澈,一番艷色春情而不自知,別有一番風情。
雲裳偷偷抬起頭,正對上對方的眼睛,她匆匆低下頭。耳邊一縷髮絲揉揉的下滑,掃過圓潤的耳珠,落下鬢角。
「我怎麼覺得這好像是一雙野獸的眼睛,要吃人。」雲裳心裡發緊,七上八下的和系統吐槽,「這人不會有什麼特殊愛好吧?」
對於這個系統也不能確定,「歷史里沒有這個記載。」
「那他愛暴力嗎?」
秦始皇統一六國,立法極嚴,手下有強軍無數,死後還用兵馬俑鎮宅。
這樣一個人愛暴力嗎?系統覺得這個形容詞有點問題,他糾正說:「他愛的是武力。」
雲裳瞄一眼對方的大腿,這是多麼的修長有力,一腳就能把她踢飛。
這頓飯她用的格外艱難,秦王坐在主位,美人羞怯,又是春情繚繞,媚意橫生。
看著雲裳小口小口咬著餅,他將手畔的酒盞抬起來,一飲而盡。
心裡那把火反而愈發旺盛了。
雲裳已經儘力的慢慢吃了,但是真的吃不下了,她偷偷往上瞄,又對上了秦王的眼睛,對方盯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燈火昏暗,雲裳的心慢慢提了起來,手邊的筷子在也拿不起來了。
「可用好了?」秦王說,這不是個問句。
雲裳硬著頭皮點頭,回道:「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