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微微卷翹的睫，黑亮的眼瞳，淡色的唇，一張清秀而素凈的臉。

明明只是泯滅在人群中的普通而不能再普通的面容，卻奇異地令人難以忽視，旁人路過時總會不受控制地投來一瞥，止步不前。

虞夜對這樣的目光習以為常。

——哪怕是換了個容貌，她也依然能輕易吸引眾人的目光。

旁邊的陸城卻不耐地皺起了眉。

他不喜歡暴露在旁人的視線之下，更不用說是在人來人往的商場了。

「還不走？」陸城側過頭，冷聲問道。

虞夜意味不明地掃了陸城一眼，扭過頭，「走吧。」

商場的最頂層意外的安靜，除了寥寥幾個人外，就剩下滿目華貴的服裝了。

虞夜心情很好。

她向來喜歡享受，以往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現在眼前有這麼多美麗的服飾，自然毫不客氣地挑選了起來。

陸城坐在一邊，有點暗惱自己竟真的來了商場。

「這件怎麼樣？」虞夜穿著自己一眼看中的裙子走了出來，長度及膝，腰間設計獨特，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

周圍的人被她吸引，停下了腳步，滿是驚艷的表情，甚至有人立馬去找那件裙子，期待自己穿上的樣子。

陸城隨意地抬起了頭，然後頓住，半晌，才移開了視線。

「一般。」

一般？

虞夜眼尖，看見了陸城耳垂一抹詭異的紅，便也不計較，勾起唇，慢悠悠地去看其他衣服了。

陸城這時才將頭轉了過來，端正坐著，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到了虞夜的方向，正看到虞夜因為走動而更明顯的小片肌膚，雪一樣的白。

他的耳根莫名更紅了些，自己卻不知道，只矜持地想，真的一般。

虞夜很快就挑完了衣服，滿意地走了過來。

陸城看到了，頓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樣子，「都是紅色？」

虞夜看上去並不是很鍾愛紅色的人，起碼以前不是。

「紅色很美，不是嗎？」虞夜沒有在意陸城的疑問，哪怕之前的虞夜不喜歡紅色，但現在，只有她一個虞夜。

「好了，去結賬吧，」虞夜側過頭，不緊不慢地叫道，「哥哥。」

陸城沒有異議，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同被附身一般，會跟著虞夜出來，甚至還心甘情願為她付賬。

雖然……她好像也沒有那麼討人厭。

陸城去結賬的時候，虞夜就站在出口處等他，然後遇到了「熟人」。

「喲，這不是那個誰嘛，怎麼站在這啊，看門來了？」

「可別看不起人家，瞧瞧這大包小包的，花了不少錢吧。」

「哎呀，我的錯我的錯，虞夜啊，你這是傍上哪個土豪了啊，不記得你的宋男神了？」

虞夜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個表演欲旺盛的女孩，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一絲想笑。

這兩個女生分別叫林雪和於桃，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喜歡原主，從一開始就在欺負原主，尤其在得知原主喜歡的人後，更是冷嘲熱諷，這次原主表白失敗，能被全校嘲笑，也少不了她們的功勞。

看見她們眼中毫不遮掩的鄙視，虞夜歪了歪頭，在想該怎麼處理她們，——雖然這樣的人，根本不能影響她的情緒。

虞夜想了會，有些為難了，放在以前，懲罰一個人的手段很多，可是這個世界，好像不能隨便傷人。

虞夜並沒有為難多久，因為面前那個叫林雪的女生轉移了目標，驚喜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後方，閉上了嘴，站直了，甚至整理了一下衣服，表情是與剛才完全不同的嬌羞。

有趣。

虞夜回過頭，正看到陸城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陸——」林雪羞澀地開口。

「走吧。」陸城的聲音冰冷而清越，視線沒有給旁人半分。

虞夜正巧看見了林雪不可置信的目光，甚至夾雜著不可抑制的嫉妒。

嫉妒什麼？

嫉妒她認識陸城？

虞夜想起，原主好像從來沒有在學校提起自己的身份。

虞夜自覺溫和地朝林雪笑了笑，轉過身，順手挽上了陸城的手臂。

陌生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料透過來，陸城微低頭，就看見虞夜素凈的小臉。這個距離，有些近了。

陸城扭過了頭，嚴肅正經地道：「別鬧，鬆開。」

虞夜假裝沒聽見，拖著陸城下了樓。

在他們身後，林雪氣的臉都要變形了，「可惡，她，她怎麼可能認識陸少！」

於桃想了想，「你剛不是說她傍上了——」

「閉嘴！」林雪打斷了於桃的話，「不可能，就憑她，怎麼可能跟陸少有關係。」

於桃被她一吼，也懶得再說話了。

林雪也沒有在意，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我要跟陸少訂婚。」

……

車上，陸城「終於」從虞夜的手中掙脫了開。

虞夜坐在副駕上，向他詢問林雪的消息。畢竟那個女生看起來，對陸城很熟的樣子。

「不認識。」

陸城想都沒想就給出了這個答案，他對不感興趣的人，一向懶得分半點注意。

「是嗎？」虞夜不置可否地應了聲，轉而又問道，「你之前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她記得，原主並沒有做過什麼令人厭惡的事情。

這句問話似乎使陸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他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冷，只看著前方，問道：「你不知道？」

虞夜莫名地搖了下頭，「不知道。」

陸城在等紅綠燈的間隙側頭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模糊，「也許你該問一問你的母親。」

原主的媽媽……

虞夜若有所思，原主和母親的關係不是很親密，當初連對方結婚都不知道，更不用說了解什麼細節了，看起來，這件事好像沒那麼簡單？

虞夜想了一會，沒什麼頭緒，也就不再浪費心神了。

她來到這裡，只隱隱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事情，但暫時找不到關鍵，只能隨著心意行動。至於原主的家庭關係，她不是很感興趣。

……

自從沒有了修為，不需要辟穀之後，虞夜總覺得自己對人類的食物需求太多了。這才離晚飯過了四個小時，她就覺得有些餓了。

吩咐傭人準備夜宵，虞夜穿著睡衣，懶懶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將電視聲音調大，悠閑地等待起來。

電視上在演有情人終成兄妹的戲碼，對從沒看過電視劇的虞夜而言，這樣的劇情真是狗血又有趣，她津津有味地看著，甚至忘了餓意。

「你在幹什麼？」

熟悉的冷漠嗓音響起，虞夜顧不得正發展到重要劇情的電視劇，訝然回頭，「你怎麼還在？」

如果沒記錯的話，每周這個時候陸城該離開這裡回自己的住處了才對。

「這裡是我家。」陸城從樓梯處走過來，看清虞夜現在的樣子時目光頓了頓，快速地扭過了頭，嚴肅道，「把衣服穿好。」

暗紅色睡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本來就是寬鬆的款式，由於躺著的動作，更是滑落了許多。

形狀優美的鎖骨吸引視線，一邊肩膀也露出來，睡袍下擺直到腳踝，本該遮的嚴嚴實實，卻終究抵抗不了重力，露出一點雪白的肌膚來。

虞夜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裝束，只覺對方一個現代人怎麼比她還保守，伸手將領口往上拉了拉，勉強坐直了，正要說些什麼，就看見有人送來了夜宵。

虞夜一時便忘了陸城，只吩咐傭人將碗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

傭人暗暗抬眼，見陸城沒有說什麼，便依言照做，隨後退下了。

陸城也坐了下來。

平常寬大的沙發，此刻莫名有些窄小，陸城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虞夜，想到，看來該換個大點的沙發了。

虞夜不知道陸城的想法，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小湯圓，安靜地看著電視，完全忽視了身旁的人。

陸城覺得自己有毛病，明明這個時候該回去處理文件的，但他就是站不起來，還陪著這個女人在看無聊的電視。

「哥哥，哪怕，哪怕天下人都反對，我也還是要嫁給哥哥……」屏幕上的女子梨花帶雨，情真意切。

陸城聽到熟悉的稱呼，下意識地抬眼，才反應過來只是電視。

他為自己的反應皺了皺眉。

恰逢身邊的人放下了碗，陸城聽見動靜側過頭，正對上虞夜噙著笑意的眼，「哥哥。」

陸城心中猛地顫動了一瞬。

他穩住心神，嚴肅著臉，冷冷地問道：「又怎麼了？」

虞夜想了想，湊過來，笑著道，「哥哥，我想——」

「不行！別鬧了，趕快睡覺。」陸城嚴厲地打斷了她，隨後快速起身，離開這裡，上樓去了。

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虞夜一臉茫然：「？？？」

她只是覺得還有些餓，想再吃碗小湯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