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八——禁!
金烏西傾,餘暉遙遙射下,拉長了地面上各種物體的影子。
不論是房屋、樹木、人或是牲畜,影子都長長的,好像是一根根木樁一樣,擺放在地面上。
俯瞰,好像是哪個調皮的孩子作了一副塗鴉畫卷一般。
隨著咣當一聲響,趙昊關閉了一扇門板。
一日無事,客源寥寥無幾。
此刻本是飯點的時候,趙昊回頭環顧店堂,無奈地嘆了口氣,抓住另一扇門的手臂緩緩收攏,準備將之關閉。
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即將關閉的門外傳來……
「叔叔,可以給我一口吃的么?」
循聲望去,趙昊看到一隻細細的手臂擋在即將關閉的門板夾縫處。
透過門縫,卻是一張稚嫩的小臉蛋。
凌亂的頭髮紮成了一條馬尾辮,髒兮兮的面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正望著門內的趙昊。
趙昊心裡好一陣猶豫……
雖然自己是開飯館的,但「訓言」有規定:不可將本店飯菜售於未滿十八周歲的人食用。
而眼前的這個乞食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模樣,明顯不符合自己店鋪的食客要求。
這,可怎麼辦呢?
「我……我們打烊了,你……走吧!」
思前想後,趙昊還是決定謹遵「訓言」,拒絕了眼前做施捨的善事。
他將那細細的手臂,從門板上撥開,再度準備關閉這最後一扇門板。
「叔叔,叔叔……」
門外的小姑娘苦苦哀求,抱著一絲幻想,希望趙昊能施捨一些食物給自己。
「走吧,到別處去!」
趙昊實在不忍心,將臉一別,狠心地一關門板。
「砰」的一聲,一股很大的力氣,抵在門板的外面。
趙昊一愣,扭臉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外女孩的後面站了一個人,抬手支住自己將要關閉的門板。
「有客臨門,為何拒絕?」
嚴厲的質疑聲傳來,讓趙昊聽著很不舒服。
「你是誰,多管閑事?」
趙昊撇了一眼外面的那人。
太陽即將落山,外面光線不足,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龐,但是從外形輪廓上,那人倒有一些俊秀。
「你這做生意的,應該是『喜納四方財,笑迎八方客』才對。為什麼現在客人臨門,卻是『拒客於門外』,這是何道理呀?」
那人伸手一推,將半掩的門板推開,抬腿就往裡闖。
「哎,我說你這人啊,我這兒都打烊了,你還進來……」
趙昊想要阻攔,奈何那人只是揚手一推,便搡開他,徑直走了進來。
先前乞食的小姑娘瞄了趙昊一眼,像一個跟屁蟲一般,也尾隨前面的人溜了進來。
闖進來的人皮膚白皙,好似剝皮雞蛋一般,面容俊朗,眉清目秀,配以白衣飄飄,倒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俊朗少年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這裡正好可以一邊吃飯一邊觀賞落日餘暉。
隨手抄起放在桌子一張方凳,放在自己身側,款款坐下,袖口一甩,桌子上的另外三個方凳,好像毛羽一般被吹起,穩穩地落在桌子的四周。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貓在牆角的乞食小姑娘,嘴角上挑,微微一笑。
「相請不如偶遇,今天算我請你!」
那小姑娘生怯地看了一眼少年,又緊張地看了一下趙昊,這才顫顫巍巍地起身,挨著牆邊,溜到少年的桌旁,蜷縮在一個方凳上。
她感激地看著少年,想要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但又緊張地望著趙昊,擔心店主趕自己走。
那半露出的笑容就僵硬在臉上,要是換做旁人,倒顯得有些怪異,只是這孩子臉色稚嫩純真,倒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老闆啊,有什麼好吃的,儘管端上來!」
那少年從腰間取出一個錢袋,往桌上一放,「咣當」一聲響,想來裡面的錢財不少。
少年心中暗想,「這老闆貪財、勢利,見一個乞討的孤苦女孩兒,竟然要拒之門外!今天,三爺我就要用錢來砸你!」
這少年名叫游贇,是大名鼎鼎的游府的三少爺,人稱游三爺。
游府家大業大,在權財兩方面,獨佔一方,少有人敢惹。
幸好祖宗庇佑,到目前為止,游府尚未出現敗家子,要不然,「富不過三代」這個魔咒,就降臨在游府上了。
所以,對於游贇來說,這一袋錢,不過是個零花錢而已。
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喜歡用錢來「砸人」。
「我交朋友不在乎他有錢沒錢,反正都沒有我有錢。」
「看那些從我手中接過錢的人臉上露出的媚笑,我內心就想笑。」
……
這些話都是他曾經說出來的話,被好事者口口相傳,倒為他做足了宣傳。
游贇將錢袋扔在飯桌上半晌,不見店老闆回話,就一指牆壁上的一溜菜牌:「這幾樣菜,我全點了,儘快做來,別讓三爺我久等。」
趙昊輕蔑地看了一眼游贇,雙手交互抱在胸前,慢慢地走到一角,抬手敲了敲掛在牆壁上一塊豎匾。
游贇一愣。
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人會不屑自己掏出來的錢袋。
記憶中,只要自己將錢袋一掏出來,周圍的人都一窩蜂似的圍攏過來。
甚至有人還會口中喊著,「游三爺撒幣啦!」
順著趙昊的手指看去,游贇看到那豎扁上有三個大字:十——八——禁!
疾風勁草般的字體,雖然有些凌亂,但卻蒼勁有力,顯露當時寫這豎扁的人,是多麼的傲慢!
「這……你這是什麼意思?」
游贇稍稍一愣。
趙昊撇嘴一笑,「這麼白凈的一個人,居然是個文盲,連大字也不識得一個。哼!」
「你,你說誰是文盲?把話說清楚!」
「啪」的一聲,游贇一怕桌子,站起身來。
兩道劍眉下射出兩道精光,落在趙昊的臉上。
游贇這人雖然不是不學無術之人,但是因為自己出生的名門貴族,討厭自己被別人說成是一無是處的富二代。
這幾年,游府給他請了文武師父,文以修身,武以健體,再加上游府的家大業大,倒也很配得上他名字中的「贇」字。
文武雙全,又有錢,這要是放在現代社會,不正是「高富帥」嘛!
因南孝悌洲的上層人士流行修仙以求長生,游贇自然也不例外。要不然有再多的錢,再大的權勢,死後也是枉然,唯有長生不死富貴才能長久。
通過多年的修鍊,游贇已經完成第一階段煉體和第二階段聚氣,進入了第三階段凝神。
在同齡人當中已經算是佼佼者,因此游贇內心飄飄忽忽,很是得意。撒幣的時候,比先前更是大方。
揮金如土,廣結好友,他倒還真結識了不少修仙圈內有名望的修士,打聽到不少加快修鍊,提升修為的方法。
一開始,游贇還興緻勃勃如獲至寶,拿來實驗,結果卻發現這些所謂的捷徑效果甚微,到了凝神的第三層便停滯不前,久久不得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