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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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最終還是放林滉出去了。

林滉趕到檢測中心,卻不見梁璀錯。

高達:「她那邊說立馬過來,應該快了。」

接著,他把檢測報告遞給了林滉。

那結果觸目驚心,表明土壤里含有有機膦化合物、重金屬催化劑、甲醛、草甘膦、氯化鈉等多種成分的污染元素,它們融在土壤里不易降解,且對人體危險大。

林滉看后沉默,高達嘆氣,「作為一種除草劑中的有效活性化學成分,草甘膦使用範圍很廣,像在林業、果園、桑園、茶園,稻麥等地方,都有應用。但相關研究表明它極有可能引發淋巴腺癌和肺癌,所以這幾年歐盟對它的使用都有嚴格的監管。」

林滉聽了不由感到痛心,「呼藍鄉癌症頻發,大概跟這也有關係吧。」

高達點頭,「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些土壤的狀況還這麼糟糕,可見當時他們沒少向這裡排放廢水,地下水源肯定受到了嚴重污染。」

「真是太可惡了!」

「要知道草甘膦廢水處理費用高昂,肯定有企業為了控制成本鋌而走險將廢水偷排到其它地方。」

高達又補充,而後問:「你們知道是哪家工廠在呼藍排放廢水的嗎?」

林滉不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看了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梁璀錯卻還沒出現,他有些擔心,隨即去撥梁璀錯的電話,但那邊卻始終沒有應答。

林滉又立馬給許茗瑗打電話,卻被告知梁璀錯一個小時多前就出門了。

這下,林滉坐不住了,立馬起身要去找梁璀錯。

高達也著急了,他拉住林滉,問:「你說實話,你們是不是已經知道這背後非法排污的人是誰了?」

林滉艱難的點了點頭,但又很快的把自己推翻,「但還需要一些更確切的證據。」

高達急眼了,「你們不是環保局的,也不是警察,怎麼還想自己破案啊?有了線索就趕緊上報啊!那群人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

他這麼一說,林滉的不安被無限放大了。

可他心裡還有一絲僥倖,總覺得許家父子不會真的這麼『窮凶極惡』。

*

林滉和高達等到凌晨兩點,也沒等來梁璀錯。

林滉焦灼到了極點,也顧不上是半夜,挨個給蔡碩磊、肖珂、袁夢圓打去了電話。

但他們也都沒有梁璀錯的消息。

蔡碩磊隨後立馬趕到了檢測中心,聽完林滉的敘述,他差點就要掀桌子,」你們兩個主意真是大,有了這麼重要的線索為什麼不說?「

上次梁璀錯被扔到沙漠里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所以眼下憂慮萬分。

高達則提出報警,並將呼藍的事件交給相關部門去調查。

林滉卻拿不定主意,這個時候,他還是想先見一下許名揚。

*

挨到天亮,林滉和蔡碩磊卻同時收到了梁璀錯發來的簡訊息。

裡面說她無力面對成員的期待和大眾的指責,所以決定離開木城,至於盎然,只能交給他們全權代理了。

」簡直是胡扯!「林滉氣到要摔手機,」Phoebe根本不可能說這話。「

他隨後立馬找到了許名揚。

一見面,林滉便劍拔弩張,連續給了許名揚好幾拳。

許名揚全然沒有任何準備,反應不及,被擊倒在地。

」你發什麼神經?「他坐在地上,摸了下作痛的嘴角。

林滉:」別給我裝蒜,Phoebe人在哪裡?「

許名揚:」你什麼意思?「

而在他知道昨天梁璀錯出門后,並未按照約定與林滉匯合,很是吃驚。

林滉自然不信任他,他驚訝的模樣在他眼裡全是演戲,所以他直接下了『通緝令』,「告訴我Phoebe在哪兒,不然我就把我所知道一切全部告訴警察。」

許名揚:「你不要故弄玄虛的威脅我,我才是璀錯最親的人。」

林滉就快要被他的厚顏無恥折磨瘋了,「最親的人?你也配?」

許名揚不吭聲了。

林滉則繼續說:「如果你真的把她當親人,怎麼捨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你跟你父親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許名揚這下急了,「你什麼意思?」

林滉:「你父親當年在新達,為了節省處理費用,將廢水運送到呼蘭鄉附近的荒地進行排放,被梁璀錯的父親發現后便製造意外,殺人滅口……」

他話還未說完,許名揚便跳到他跟前,狠狠地給了他一拳,「你有什麼證據?不要亂說話!」

林滉譏諷道:」難道不是嗎?更可惡的是,二十年後,你和你父親無意發現了我的身份,便擔心隨著我跟Phoebe的交往日益密切,我們林家會再次翻出當年的那起命案,讓這段罪惡暴露,於是便不停地從中作梗……」

「你別說了!」許名揚受不了了,吼道。

林滉:「所以,告訴我,你們到底把Phoebe藏到哪裡了。」

許名揚接近崩潰邊緣,搖頭,「我不知道,但你說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林滉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是不是真的,你心裡清楚,我先把話放在這裡,如果Phoebe出了任何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還有你父親!」

*

所有的碎片在梁璀錯失蹤不見的這一夜,終於被拼湊齊,並且用來解釋了這段時間的所有謎團。

林滉堅信他的猜測並沒有錯,也終於下定決心,去報警。

可嚴謹的司法之下,只有猜測卻是不行的。

政府對於呼藍鄉的污染事件備受重視,連日成立了專門的調查小組進行調查。

可這件事太久遠了,要想取證,難度不小,而且在當時生產草甘膦的工廠不止新達生化一家。

每一家都可以被列為嫌疑對象,但二十年過去了,當時的那些排污記錄在技術的幾次更新換代之下,保存並不完整。

案件一度陷入了僵局。

而有關梁璀錯失蹤的事情,則更叫人焦灼。

當天許多人都接到了以梁璀錯的名義發來的信息,而警方在調取了從許家到檢測中心沿途的錄像后,發現梁璀錯在中途轉了方向。

這城市偌大,監控尚不能覆蓋每個角落,所以警察也並不知道她將車開去了哪裡。

可根據所能掌握的視頻資料,開車的人確實是梁璀錯本人,並不存在有人在旁脅迫的情況。

加上還有用她手機發出的信息,所以警方暫且無法將她歸入失蹤人口裡,更沒辦法去找許智要人。

而在呼藍鄉污染事件披露后,許智第一時間便出面做了申明,他表示作為新達生化的創始人,他一直嚴格地按照國家規定進行排污,在他任職期間,絕對不存在非法偷排廢水的情況存在。而他和已故的韓耘先生,既是親戚,也是摯友,他斷然不會做出那般違背人性的事情來。

」我很痛心,也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電視上的許智,穿著一身亮挺的西裝,每一句話都說的義正言辭。

林滉聽了,卻只想罵人。

更糟糕的是,先前那個操縱了罷/工、破壞沙障、偷換樹苗的混混,早已不知所蹤,他們失去了指正許智跟許名揚的最好時機。

林滉不免自責,「先開始就該把他控制住。」

蔡碩磊:「是,誰讓你們一個二個這麼自大!」

梁璀錯不見,他著急,已經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了。

*

事情的調查需要時間,但這期間,各種報道卻爭先恐後的發出。

《離奇的污染案,從未開設工廠卻飽受工業污染的呼藍鄉》、《治沙人韓耘,他的悲劇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從前的『青年企業家』,如今的『頭號嫌疑犯』》……

這些報道,單從名字上看便賺人眼球了。

而除開呼藍鄉,林家和梁家也被推到了大眾的視野中。

梁心蘭時不時地跑回去向梁振華哭訴,說家裡出了一個白眼狼,幫著外人來陷害他們。

「名揚和茗瑗對璀錯多好啊,她卻不知道感恩。要我說她根本不是失蹤,就是故意躲起來了,她沒能力收拾盎然的那堆爛攤子,便向用其它事件來轉移大眾的焦點。」

梁振華聽了,心煩意亂,同時又不由指責梁心蘭,「那可是親侄女,她現在下落不明你就一點不著急?非要落井下石嗎?」

「明明是她先『暗箭傷人』的。」

「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了,一切等警方的調查結果出來再說吧,這段時間你少回家,看見你就煩!」

許智身陷這樣的醜聞當中,對振華外貿影響頗大,梁振華乾脆停了他的職務,找人暫代。

對此梁心蘭更為不滿,「我說的一點沒錯,一直以來你都偏心大姐。」

梁振華不願與她爭辯,轉身便進了書房。

書桌的抽屜里放著的是一張老舊照片,上面是梁心玉一家。

當時梁璀錯才六歲,還是個愛笑的孩子,不像現在這般,表情總是嚴肅。

人老了,對過去的事情反而記得更加清楚了。

他最初是看不上韓耘,可相處幾次下來,卻看到了他身上的閃光點。

他踏實、誠懇又勤勞,所以悲劇發生后,他更加氣憤,因為失望。

現在有了『翻案』的可能性,他卻仍舊高興不起來。

可是非對錯總要去縷清,讓罪惡的人去接受應有的懲罰,叫善良的人找到該有的正義。

而他,只能顯得『不講親情』,不去為任何人的錯誤辯解,從前對韓耘是,現在對許智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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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離海最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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