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紅
當天夜裡西跨院忽起大火，寒風凜洌天乾物燥，很快熊熊火勢衝天。
冬夜裡又都門窗緊閉睡的很死，等到發覺后撲滅大火，門房的婆子已經燒成黑骨。
玉姬被羅媽用濕被子包著，又緊緊地把她護在身下，倒也沒有受傷，卻被煙熏的一直昏迷不醒。
羅媽卻是不行了，她為護主被屋樑砸在背上，等到救出時口吐鮮血奄奄一息，一隻腳都快燒沒了。
幸好兩邊再無相鄰的院子，與主院也有花園和水池相隔，救的也還算及時，所以火勢並未漫延開來。
林老爺下令嚴禁家奴們議論一個字，否則全家處死，對外只說值夜的家奴半夜燒火取暖引起柴房著火，幸好沒有人員傷亡，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守門婆子的家人得了一大筆恤銀，就不再提及此事。
羅媽再沒有親人，整個人一直昏迷不醒，好湯好葯也灌不下去了，只等咽氣了。
夫人仁慈，令人給她趕製了上好的綢緞壽衣，又賜了金耳環和柏木棺材厚葬。
大清早，林青峰手裡握里一瓶香膏匆匆趕來，看著一直昏迷不醒的玉姬，美麗的讓人心驚，卻柔弱的讓人心疼，一拳砸在桌子上，父親不是說只是試探嗎？
既是試探為何還讓玉姬傷成這樣？雖然沒有外傷，可如果被煙火熏壞了肺，是一輩子的病根子，玉姬可是他的親骨肉！
既是試探為何還出了兩條人命？一個燒成炭塊，一個重傷垂死，這個親爹可真是心狠手辣！
林老爺推門走了進來，皺起眉頭看看玉姬，又看看兒子：「你不要擔心，太醫說玉姬只是被煙熏著了，又受了驚嚇才暈了過去，沒有什麼大礙，很快就會醒來。
她已經喝了葯，再喝些潤肺的湯水，養養就沒事了。」
想到要做的事，林青峰努力地忍住指著他的鼻子質問的衝動，回過頭：「這幾天家裡事真多，爹爹辛苦了，孩兒今天不用上學，功課也趕完了，就由我陪玉姬妹妹吧。」
想到兒子遠勝同齡人的優秀和刻苦，林老爺心中十分欣慰：「峰兒辛苦了，那你守著妹妹，為父還有事要做。」
說完轉身要走，林青峰趕緊相留：「爹爹且慢，羅媽眼看不行了，妹妹身邊沒有可靠的人照顧，她已滿周歲，不需要再找奶娘了。
我記得玉姨娘有一個叫小紅的丫頭甚是伶俐忠心，爹爹不如把她調到玉姬身邊來，你和娘也能省點心。」
提起玉姨娘，林老爺心裡還是一軟，他對小紅印象很深刻，那是一個嬌艷伶俐的丫頭，喜歡穿紅衣，對玉姨娘忠心耿耿。
本來還想等她及笄后收房，玉姨娘死後卻被夫人先下手為強許給了佃戶，如今也不知變成什麼樣子，是被糟蹋的不成樣子，還是更有婦人的風韻？
林老爺心裡一熱，當即點頭：「你說的對，我這就去告訴你娘把小紅調到玉姬身邊來。」
他只是想試探這個女兒是不是妖邪托生，又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如果是，也只能好吃好喝養著，等緣份盡了她自行離去，反正不能結仇。
如果不是，他還想好好培養將來謀些好處，她身邊有個忠心的人，確實要省心的多。
整整一天，玉姬還是昏迷未醒，羅媽那一口氣始終還吊著。
到了吃晚飯時分，一個糙頭垢面滿身補丁的婦人被送進來，看到暖炕上的玉姬神色激動，又跪倒在地哆哆索索地說：「奴婢小紅見過大公子！」
林青峰吃了一驚，小紅？這還是那個嬌俏機靈一身紅衣的小丫頭嗎？怎麼嫁人還不到一年就被折磨成了這樣？娘親到底把她嫁了什麼樣的人？
林夫人跟著進來，指著兒子氣憤的說：「玉姨娘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你和你爹一樣想氣死我？
小紅都嫁人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個當家主母，親口把丫頭許了人又要回來，又陪銀子又丟臉，你還是我生的嗎？」
她氣壞了，被逼著從那個無賴手中接了小紅回來，誰知丈夫一看見小紅先是滿臉驚色，然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罵了一聲妒婦，就轉身去找小妾了。
二門上滿是奴才，她的臉都丟盡了，尤其接小紅回來還是親兒子出的主意！
林青峰忍住氣吩咐小紅：「你去找管事婆子，讓她安排你吃飯沐浴更衣，然後過來服侍玉姬小姐，她敢不聽，就說是我說的。」
小紅怯怯地看了林夫人一眼，行了禮趕緊退出去。
林夫人氣的要砸東西，林青峰一把拉住她：「娘親能不能聽兒子把話說完，然後要打要罵由你！
其實你昨晚和爹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興慶伯府的事我也早就知道，無論玉姬是人是妖，我們都要善待，否則招了禍就悔之不及了。
羅媽眼看不行了，小紅是玉姨娘身邊的人，由她來照顧玉姬，我們不是更省心嗎？就算將來有個什麼事，無論是玉姬還是外人都怪不到我們頭上。
等我和弟妹們有了好前程，娘親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何必為一個小小的庶女埋下禍端？而且這個庶女還可能誰也招惹不起！」
林夫人神色一變，驚恐地看了看昏睡的玉姬，轉身跑出去了。
林青峰鬆了一口氣，輕輕地說：「玉姬，對不起，我只有這麼說，娘親才不敢苛待你。」
過了一會兒，小紅收拾一新回來了，雖然仍然皮膚粗糙面有青腫，精氣神卻好了多，看著昏睡的玉姬疼愛不已。
林青峰放下心來，到底是對玉姨娘忠心的人。
他不願再提起娘親做下的事，拿出荷包遞給她：「過去的事就忘了吧，以後安心照顧玉姬小姐，不要讓她再受到傷害。
這些銀子先用著，有什麼為難事就來找我，我有空就來看望玉姬。」
擺脫了惡魔一般的丈夫，逃出一條命來，還能照顧她最牽挂的玉姬小姐，小紅含淚連連應了。
林青峰又附耳說了一會，小紅神色大變，卻還是連連點頭。
小姐是玉姨娘唯一的骨肉，無論她是什麼，她都要用生命去照顧她守護她。
送走林青峰，喂玉姬喝了葯，就側躺在暖炕外面看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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