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敵？

蘇服白受寵若驚，他確實餓了，三兩筷子便把跟前的幾個碟子掃蕩一空。他們是雲思羽的朋友，自己和雲思羽也算是朋友了，朋友和朋友之間沒必要假客氣。

他現在是蘇家的二少爺，有錢回請別人。

「最近青山城出了件大事，你們都不知道？」

雲思羽坐在蘇服白身邊，兩人貼得很近，胳膊挨著胳膊，隔著薄而柔弱的衣服能感覺到彼此的體溫。

蘇服白狼吞虎咽半張臉上都是油，她無奈的搖頭，露出一縷寵溺的微笑，用貼身的手絹溫柔的替他擦拭。

近來能被稱作大事的只有蘇家，丟失十三年的次子重回家門，若不是先天高手蘇呂親自確認過，沒人相信孩子是真的。

「蘇家，蘇服白！？」

蘇家、雲家沒有親戚關係，雲思羽對蘇服白的親密舉動顯然也不是親戚之間應該有的。

宋世塵英俊的臉上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死死盯著蘇服白，後者還在大口朵頤，一邊享受美食的口感一邊享受美人的伺候。

「乞丐就是乞丐，換上一身價格不菲的衣服，骨子裡仍然是個要飯的。你很喜歡吃是嗎？」

「啪嗒、啪嗒」

他將碗碟丟到地上，冷笑，「吃吧，乞丐就是這麼吃的。做人不能忘本，才回蘇家幾天，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宋家經營染坊生意，青山城上等的綾羅綢緞都出自宋家。每當到放貨的日子，府邸前後，來自城內的、城外的布商圍堵的水泄不通，爭相搶貨。

又快到宋家染坊放貨的日子，布商們打破腦袋往宋家鑽，連普通的護衛都有人塞錢，何況是宋世塵。

今天請客的是多位知名的大布商，有些是青山城本地人，有些則千里迢迢從外地趕來。

本地人懼怕蘇家，不敢說話太過分，外地人可不在乎，他們對蘇家的勢力也沒有真正的概念，只要能討好宋世塵，什麼都敢說。

「說不定世塵少爺以前施捨過他，他就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一邊吃一邊感恩戴德。快吃啊，別浪費，是不是吃不慣沒餿的東西。」

雲思羽暗忖會不會過火，她的本意只是想打擊蘇服白，令他剛進入大家族人生地不熟的畏懼之心更加怯懦，自己出面解救，教訓欺負他的人，自然會被蘇服白所信賴，如此重複幾次，成為他真正信任並依賴的人不是難事。

若是過了頭，蘇服白徹底懼怕排斥青山城的上層圈子，縮回蘇家，不願再與外界交流，她的計劃剛剛開始便失敗了。

宋世塵其人云思羽十分了解，選他也是有原因的。

此人頗有野心，可是才學修為都是一般，上面有個大哥，各方面都比他強，因此在家中地位岌岌可危。

他是雲思羽的追求者當中最為執著的一個，焦慮迫切，而且沒什麼城府，常常會有過激的舉動。

雲思羽修為勝過他，才沒被他佔到便宜。

她有些後悔，該選個有城府些的，打擊蘇服白也要循序漸進，第一次就太狠容易出事。

「他在回蘇家之前只是個四處流浪無家可歸的小乞丐，若對方真有城府，暗地裡辱罵貶低，只怕他也看不出來，搞不好還把對方當做朋友。」

大家族的子弟最擅長虛情假意，手中的刀還沾著血，臉上卻能關懷備至，令不知情的人如沐春風。

一般人哪是他們的對手，輕而易舉便被玩弄於鼓掌之中。

「乞丐是最無顏面之人，常年受人辱罵欺凌，卑躬屈膝只為換來一口剩飯得以苟延殘喘，區區幾句辱罵算得了什麼。」

雲思羽心思電轉。

蘇服白放下碗筷，一眨不眨看著嘲笑他的眾人。

「挨餓的滋味很不好受。那時爹娘不在，大哥也不在，我四處漂泊沒有農田可以耕作，也不會任何手藝，打獵捕魚一竅不通。所以我去要飯，冷的餿的，丟在地上的，我都吃過，而且吃的津津有味。」

他說的很認真，沒有半點羞恥之意，似乎只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眾人都很驚訝，雲思羽如此，宋世塵和一眾布商也是如此。

心性城府到達極高的程度才能做到，他們不行，只有大家族核心一代的精英才能做到，都是在滾滾紅塵中歷練數十年的老狐狸，個個老奸巨猾。

隨即眾人恍然，他們覺得要飯很可恥，寧死也不會做這種事，命可丟氣節不可辱。可蘇服白是什麼人，他就是個乞丐，乞丐要飯天經地義，自然不會覺得屈辱。

「漸漸長大，有些人我不願去乞討，甚至他們將飯菜丟到跟前我也不願意吃。」

「很多人罵我傻，我也常常問自己，為什麼？」

將要飯說的煞有其事，古往今來只怕也獨此一人。

蘇家兩代四人，個個是人中龍鳳，令人仰視羨慕的存在，忽然多出蘇服白這麼一隻上不得檯面的耗子，以後有熱鬧瞧了。

宋世塵和青山城的一眾布商笑的不懷好意。

雲思羽料到蘇服白必定會出醜，也是她的目的所在，可她沒料到蘇服白會當眾說起要飯的事。

要飯是值得炫耀的事嗎，但凡有點腦子的都不會這麼想，更不會在人前提起。

雲思羽微微扭過頭，流露一抹尷尬，剎那即逝。

他過去十幾年的人生當中除了要飯還有別的嗎，沒有，所以他能說起的也只有要飯。

雲思羽勸說自己，可心裡還是難以平靜，不會說話可以裝啞巴，自己會出面解決的。不僅他本人丟人現眼，自己也跟著顏面無存。

為了家族的復興，嫁給這樣一個無能而且上不得檯面的人。可以預見，往後數十年裡只能聽他不斷念叨當初如何要飯，還要面對他隨時可能帶給自己的羞辱，值得嗎？

乞丐婆！

想到這個稱呼雲思羽渾身顫抖，無論她的才華多麼出眾能力多麼過人，今天蘇服白的一番話將令她整個人生都蒙羞。

蘇服白沒有在意旁人的反應，尷尬、嘲笑、諷刺，都無法影響到他。

「萬幸我生在蘇家。」

今天的乞丐，明天的餓殍，亂葬崗中大部分屍體都是皮包骨頭，兩條腿細的讓人懷疑他們能不能正常走路。

確實該慶幸，若不是生在蘇家，一兩個年，甚至一兩個月後，你就是亂葬崗中的一具無名屍體，沒有墓碑，連草席都沒有，過幾日便成為野獸的腹中食。

臭要飯的，你怎麼配得上思羽，宋世塵冷笑。別說貌若天仙的雲思羽，今天之後，青山城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你，做個乞丐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