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記憶如同電影

周梁再次來到漢末，那三隻土狼已經三面將周梁圍住，正準備縮小包圍圈，其中兩隻土狼甚至朝周梁露出它們鋒利的牙齒。周梁二話不說，從購物袋裡拿出散發著羊肉香味的包子，一邊一個扔了過去。三隻土狼都一愣，隨即就被那誘人的羊肉香氣征服了，立刻張口叼住，回頭跑開幾步，然後大口咀嚼起來。

香啊！就連麵皮裡面都浸透了羊油，這幾隻飢餓的土狼吧嗒了幾口將羊肉包子吞了下去，意猶未盡，於是又目光灼灼地盯著周梁看。此時周梁已經將兩把菜刀都拿在手裡，兩把刀用力一碰，發出響亮刺耳的聲音，鏘琅琅~！令土狼大感恐懼。

不過土狼雖然不敢接近，但也不走遠，它們在地上東嗅嗅，西聞聞，假裝在尋找其他的食物，但一直保持著對周梁的夾擊之勢。就這樣過了幾分鐘，藥效發作了，三隻土狼相繼痛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中毒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劉辯喝下毒酒後，腹內如同被刀子攪爛了一般，全身都痙攣不已，那種感覺還保留在記憶里，對於周梁來說，也是感同身受。

「到底是畜生，玩伎倆，怎麼玩得過人呢？」

過了一會兒，三隻野狗嘴角都滲出鮮血，不動彈了。周梁嘿嘿一笑，他四下望了望，暫時沒有其他的危險，但此時他還不敢隨便走動。此時還是深更半夜，在山裡亂走，如果又遇到野獸就麻煩了。這個年代，野獸應該還是挺多的，北邙山裡搞不好甚至有老虎。周梁還有三個毒包子，用來對付老虎，他覺得有點夠嗆。

於是周梁伸手到墳墓裡面把那大湯勺找了出來，將上面的浮土挖開，然後扯出裡面的草席，將草席抖乾淨，重新捲成一個可容納一人的空間，然後再小心地將土蓋上去，邊蓋邊修整，慢慢地，一個簡單的地穴就形成了。周梁腳朝內頭朝外鑽進去，再用湯勺把周圍的浮土扒拉過來，將洞口封住，只留下拳頭大的一個通風口。

今晚就只好這麼將就睡一下了，到天明，再四處探察一番，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地穴裡面比外面要暖和多了，不過周梁還是有點兒心驚膽戰，這一夜，不可能睡得安穩。他基本上沒睡，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於是自己的記憶和劉辯的記憶在腦子裡飄來飄去，一會兒想到前女友，一會兒又想到唐姬...

唐姬啊！周梁的腦海里忽然出現了不久前，劉辯和唐姬訣別的場景。

在知道自己必須喝下那杯毒酒之後，劉辯祈求李儒允許自己和唐姬最後再見一面。李儒冷著臉答應了，帶著侍衛在閣樓下面等待。劉辯與唐姬還有一些宮人在閣樓上，用黃金和青銅打造的酒具，最後一次聚在一起飲酒。這酒喝得可根本開心不起來啊！劉辯含淚唱到：

「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蕃。逆臣見迫兮命不延，逝將去汝兮適幽玄！」

我靠！周梁想，你個廢帝還挺有文采啊，這讓我以後可怎麼混啊？周梁古詩是背過一些，但是要他做吟詩作賦，那可是萬萬辦不到的，難度太大了。以後萬一得向別人表露自己廢帝的身份，就必須裝作自己已經忘掉了吟詩作賦才行，否則還不得當場出糗啊？

唐姬此時已經哭得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劉辯說：「愛妃，最後再為我跳一支舞吧？以後可就陰陽永隔了！」

唐姬點了點頭，款款站起，輕移蓮步，舉袖而舞，同時櫻唇微啟，也唱了起來：

「皇天崩兮後土頹，身為帝兮命夭摧。死生異路兮從此乖，奈何煢獨兮心中哀。」

周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心想，都這麼高端嗎？做詩隨口就來，我壓力很大啊！

唐姬唱完，劉辯對唐姬說：「愛卿是本王的妃子，將來應該不會再嫁人了吧？自己保重，從此長辭！」

劉辯說完這句話后，好像忽然下了決心一般，轉身走下了閣樓，沒有再回頭。但他能夠聽到身後唐姬令人心碎的哭聲。他來到閣樓下，接過李儒遞過來的毒酒，毫無遲疑地一飲而盡。年少的他，臉上的未乾的淚痕依然清晰閃亮。

這一切就像電影畫面一樣，在周梁的腦海里出現。周梁輕輕搖了搖頭，自語道：「唐姬這麼漂亮的女孩，而且還在十四歲這樣的豆蔻年華，你讓她以後都為你守寡？唉，不合人情。再說，人是會變的，感情也會隨著時間而變淡，過兩年，她就會忘了你。以她的家境，再嫁一個好人家又有何難？」

周梁根據自己的經歷，以及他親戚朋友、同學同事的情感遭遇，知道愛情這個東西是最靠不住的。在一起時，海誓山盟，陷入其中的人自己也都覺得彼此已經血脈相連，無論如何也分不開的。可是，現實往往好像會和人開玩笑，終有一天，本來還如膠似漆的兩個人，忽然就形同陌路。只需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就將對方忘記，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半年到一年其實還算是長的，有些人空窗期甚至不會超過一個月。能夠從初戀走進結婚殿堂，然後還恩愛如初，十幾年不變，是非常少的。而在古代，特別是帝王家，或者世家大族，本來就少有真正的愛情，大多數都是政治婚姻，也基本都是長輩給安排好的，劉辯和唐姬也許是因為年齡相若，又正處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情投意合倒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對於劉辯在死之前那一廂情願的要求，周梁只能是嗤之以鼻。

周梁認為，從古到今，人性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就這麼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終於熬到天蒙蒙亮。周梁在墳墓里待不住了，他費力地將洞口的土扒拉開，鑽了出去。清晨凜冽的寒氣令他渾身一個激靈。

他從背包里拿出沒有毒的羊肉包子，咬了幾口，已經冰冷的羊肉包吃起來味道大打折扣，甚至有點兒難以下咽。

「下次回去得訂購一套野外炊具，我還不知道得在野外待多少天呢！」

周梁腦子裡甚至盤算著要買一整套戶外生存用具，畢竟幾乎一整天都得在荒野里。好在每天可以回家兩小時，泡個熱水澡，改善一下伙食，然後就是抓緊時間查資料。

簡單地吃完早餐，周梁開始探索附近。此時正是初春，天氣有些陰陰的，周梁花了近兩個小時將這個山頭大致探索了一遍，這個山頭是北邙山比較靠近洛陽的，雖然現在沒有人，但難保未來幾天不會有人上山。

現在洛陽附近應該有不少董卓的軍隊，周梁記得，董卓在殺死廢帝劉辯之後，就急著要漢獻帝移駕長安。可是三公九卿中，有很多反對的聲音，而居住在洛陽的王公貴族、商人以及老百姓也都不願這樣離開老家，於是董卓就露出流氓本性，在朝堂上用淫威來逼迫大臣們就範，而他手下的部隊，則將洛陽周邊攪得雞犬不寧，搶劫還是輕的，有時候甚至屠村，一個月後，大家實在受不了這種逼迫，只好被押著上路，王公貴族還能勉強自保，老百姓則慘不堪言，一路上凍死餓死的不計其數。

這個時候下山是非常危險的，周梁只能往北，深入北邙山看看有什麼比較合適的落腳地點，在那裡躲避一段時間，等董卓大軍離開洛陽之後，再尋路去荊州。

周梁一路極為小心謹慎，每找到一個隱蔽地點，都會躲起來，然後充分觀察，確定前面沒有任何危險之後，才會繼續出發。因此，直到天黑，他的進展都非常慢。好容易熬到晚上十二點，他立刻回到自己的家。

昨天訂購的睡袋、軍工鏟、消防斧和老鼠藥都已經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他的客廳里了。

周梁暫時沒有力氣去一一檢查，他先去泡了一個熱水澡，然後匆匆煮了碗雞蛋面，坐到電腦面前，開始網購。

花費了一番功夫，他訂購了一套叢林迷彩服、一隻大號登山背包、一把二十厘米長的冷鋼野營直刀、打火機、指南針、地圖、繩索、一個小鋼鍋、還有兩箱泡麵、速凍水餃速凍包子若干袋。

買了上述物品，他才低頭扒了幾口雞蛋面，一邊咀嚼一邊思考，看看有什麼遺漏的。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又從一家保安器材專賣店訂購了一個遠程防暴電擊器，另外還買了一瓶防狼噴霧。

「這下真是武裝到牙齒了！」周梁滿意地低頭猛扒幾口，狼吞虎咽地將剩下的雞蛋面全部吃完。

今天要買的東西基本都買了，這大都是他白天的時候計劃好的。基本上能夠應付野外生活了，以後想到什麼再買吧。看看還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不能浪費，他打開三國志和資治通鑒以及一些相關的史書，開始快速瀏覽起來。

很快周梁就看到，在劉辯死後一個月的樣子，漢獻帝知道了這件事，他派人將劉辯的屍體移葬到趙忠的墓穴里去。趙忠就是十常侍之一，生前極有權勢，漢靈帝非常信任他，曾說「趙常侍是我母」，因此趙忠的墓應該是非常奢華的。顯然此時漢獻帝沒有時間厚葬劉辯（估計也沒錢厚葬），只得權且這麼做。看來，漢獻帝劉協對哥哥劉辯還是挺有感情的。此時劉協還未滿九周歲啊，只是一個純真的孩子。

嘆氣之餘，周梁想，當漢獻帝發現北邙山上的土墳里沒有劉辯的屍體會怎麼辦？這件事也肯定瞞不過董卓和李儒，那...

另外，唐姬會怎麼想？周梁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唐姬楚楚動人的模樣。他立刻查閱劉辯死後，唐姬的命運。

原來的歷史上，劉辯死後，董卓果然對唐姬還算客氣。唐姬應該很快就離開洛陽，回潁川老家了。在潁川的日子裡，她的爸爸唐瑁一直想讓她再嫁，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還發誓不再嫁人。兩年後，董卓被王允和呂布聯手殺死，不久后李傕攻破長安，趕跑了呂布，殺死了王允，並帶軍隊到關東一帶搶劫，應該是去了潁川，搶到了唐姬，李傕見唐姬貌美，想娶她為妻，可是她誓死不從，李傕竟然也毫無辦法。當時任尚書的賈詡知道了之後，將此事告訴漢獻帝，漢獻帝感到十分凄愴，將唐姬迎接入宮，讓當朝侍中持著符節正式拜她為弘農王妃。

看到這裡，周梁大感意外，看來唐姬對劉辯還真是情深義重啊，劉辯死前也就那麼一說，唐姬居然還真的為他守寡，而且要面對父親的催嫁，甚至要面對李傕那樣一個窮凶極惡的軍閥的逼婚，這是多大的壓力呀？她都誓死不從。

周梁忽然覺得，這麼一個情深義重的女孩，放棄掉實在是可惜了。

實在不忍心讓她守寡啊，我劉辯還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