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是個小魔女

門鈴響了七八下，沈菲正在洗澡。誰這個時候來搗亂？沈菲哼著孫燕姿的《風箏》，讓嘩啦嘩啦的水聲壓過討厭的門鈴聲。她決定就讓門鈴響下去。

「沈大小姐！你在沒在家啊？……」夾雜著咚咚的踢門聲。這聲音？噢！是鬼鬼。沈菲扯了一塊厚浴巾把自己裹起來，然後拖著拖鞋，邊喊邊跑過去開門。她把門一拉開喊道：「快進來，不然我就要凍死了……」鬼鬼剛探進一個腦袋，沈菲就看見鬼鬼身後高個子的木樺。低頭看看自己形象，卷卷的頭髮上滴著水珠，渾身上下只一塊短短的浴巾，蓋得著上邊就蓋不全下邊。木樺木著臉轉過身。沈菲尖叫著跑回衛生間。

「光天化日的，光溜溜的跑來跑去，成何體統？」鬼鬼怪笑著把木樺拉進門來坐在沙發上。然後兀自在屋子裡翻飲料。又說：「哎呀！真性感哪！太美啦！」

「王甄！閉上你的臭嘴！」沈菲在衛生間裏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著衣服，邊大罵鬼鬼。她覺得糗死了。

「哎喲，你不用提我的大名啦！我也是有感而發啊，是不是，表哥。」鬼鬼笑嘻嘻地說完沖木樺吐舌頭。

木樺一把捏住鬼鬼的兩個腮幫子，輕輕擰著。鬼鬼趕緊求饒：「不敢了！哥，饒了我吧！」木樺放開鬼鬼，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鬼鬼撅著嘴喊：「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啊！你老這樣怎麼找得到老婆？」她又轉過身沖著衛生間喊：「沈菲沈菲沈菲！」

「幹嘛幹嘛幹嘛？」沈菲穿好衣服紅著臉走出來。上穿一件粉藍色的純棉短上衣，下穿一件洗白的仔褲，光腳穿一雙繡花棉拖鞋。隨意的長捲髮，細細的眉眼，素白的膚色。木樺望了她一眼，便趕緊把視線轉到了別處。

「給我當嫂子！」鬼鬼從沙發上跳起來喊道。木樺冷著臉沒說話。

沈菲感覺到很窘迫，她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然後才想起要給他們拿東西喝。沈菲把可樂和蘋果放在茶几上說：「我家只有百事可樂，湊合喝吧。」然後轉身打開ｃｄ機，屋子裡瀰漫著孫燕姿柔軟的歌聲。

「我就愛喝百事！我哥也愛喝！對了，東西你收拾好沒有啊？咱們得去一個月呢，都不能回來」鬼鬼笑嘻嘻地說。

「都沒有箱子裝了，你看啊！」沈菲領著鬼鬼進了自己的卧室。只見地上放著兩個裝得滿滿的大旅行箱，一個大號的旅行背包。一床的衣服、洗漱用品、ｃｄ等雜物。

「天啊！你搬家嗎？別帶那麼多衣服，書帶一本就成啦！」鬼鬼把沈菲的東西都倒出來，經過兩個女孩的整理，裝好了兩個箱子和一個旅行背包。其餘東西都放回柜子里去了。鬼鬼搖搖頭說：「還是不少，好重哦！」她試著拎了拎。

「沒辦法呀，只能這樣了。什麼東西都不能往外扔了，不然沒法過正常生活！」沈菲一屁股坐在床上無奈地說。

「出發！」鬼鬼振臂高喊。

「哎，不是明天才去嗎？」沈菲問道。

「今天先把東西搬到我家去啊，不然你明天帶得過去嗎？接咱們的旅遊車就在我家樓下呀。」

「好主意呀！」

「我這不是還搬來一個壯工嘛。」兩個人笑呵呵地走出來，只見木樺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滿臉的平靜，沈菲湊過去。

「像個嬰兒。」沈菲小聲說。突然木樺皺起眉頭。沈菲轉頭對鬼鬼無奈地笑笑說：「連睡著都皺著眉頭。你哥實在是夠酷的。」她從卧室拿出一條毛毯，輕輕蓋在木樺身上。然後坐在一旁，假裝把頭靠在木樺肩膀上，她沖鬼鬼笑笑。

鬼鬼小聲地說：「好好珍惜你們獨處的時間噢，我先去姜薇家幫忙收拾一下，然後打車回來在樓下喊你們啊。」不等沈菲說話，鬼鬼就賊笑著開門跑了出去。

沈菲笑了笑，她把孫燕姿的音樂調小，然後回來坐到木樺旁邊望著他。木樺睡覺的表情實在太可愛了。她想起秋天第一次見到木樺的情景，那時候自己是多麼淑女啊。都怪木樺，自己現在完全變了，不再是眾人口中的淑女。他一次次地拒絕，使自己變得傷感起來。她一次次傷心失望，可再次看到木樺緊皺的眉頭，又忍不住想去了解他，關心他。而面對趙子云的追求，她感到很頭痛。趙子云是個執著可愛的人，可自己對他卻完全沒有感覺。為什麼放著眼前的不要，而非要去追求看似遙不可即的東西呢？

木樺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裡安靜而溫暖，優美的歌曲迴旋著。他感覺到自己身上蓋著毛毯。沈菲在他旁邊安安靜靜地睡著了。那一剎那，他的心暖了一下。他起身把毛毯蓋在沈菲身上。沈菲蜷著身子微笑著，她在毯子里膩了一下，不知道又夢到了什麼。「她是個小魔女。」木樺在心底吐出一句。

兩輛飛馳的旅遊車上坐滿了嘰嘰喳喳的年輕人，行李架上塞滿了行李。車已經開了將近一個小時，道路越來越顛簸，到後來乾脆連柏油路都沒有了。他們的車開過之後，揚起漫天的塵土。周圍也不見了高樓大廈，全是些低矮的平房。

「這是去哪裡啊？」鬼鬼大喊一聲。全車的人都議論起來。

培訓經理張茁壯笑著對大家說：「各位同事，請安靜。咱們當然是去咱們的培訓基地了。」

「有山有水？風景秀麗？」有個年輕人喊。

「差不多！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還得多會兒才能到啊？」又有人喊。

「快了。」

看著窗外蕭條的景象，沈菲、鬼鬼和姜薇對視一眼。心裡有些發慌。不是碰上人販子了吧？姜薇想起那部日本電影《大逃殺》，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沒關係！咱們人多。我表哥、於崇宇、趙子云、李玉。再說咱們這麼聰明，肯定能化險為夷。」鬼鬼這麼說的時候心裡有些發虛。

「趙子云和李玉不好好在家複習怎麼也跑來了？」沈菲皺皺鼻子小聲地說。

「一個是追隨你而來，一個是追隨表哥來的。還有一個就是追隨鬼鬼來的。哈哈。」姜薇邊說邊笑，她想說個笑話緩和一下緊張情緒。

「誰追隨你啊？」鬼鬼歪頭看著姜薇。

「哪就輪到我被追隨了？我捨命追隨酷酷帥帥英俊瀟洒的ｊａｙ！我把他的ｃｄ都帶來了。」姜薇拉開隨身的書包給她們兩個人看。

「也可以說周杰倫追隨你，來陪你培訓了呀！」沈菲笑笑說。

車開進了一個大門裡，然後在院子里拐來拐去。在一塊空地停下來。培訓經理張茁壯和陳蘋組織大家提著行李下車。鬼鬼找表哥幫沈菲提東西。趙子云也跑來幫沈菲提。於崇宇湊過來看看鬼鬼，然後搶過一個大背包提走了。

「那裡以後就是你們的宿舍！大家把東西提過去吧。」張茁壯指著一排小平房說。一百個背大包提大箱子的年輕人緩緩地朝小平房移去。「四個人一間，大家自願組合。但是不準男女混住！每天熄燈前我和陳經理會檢查所有房間！」

門上有鎖，張茁壯看著這一群人又喊起來：「讓大家來度假的嗎？公司要在最短的時間把你們培養成最優秀的客服人員，所以從今天起請大家嚴格要求自己，自由散漫回家去好了！把你們的眉頭都舒展開，別給我看一百張這樣的臉！好了，大家排隊到多功能廳去等等，寢室的鑰匙我還沒拿到。」唉！好厲害的傢伙，不到５５公斤的身材，精瘦的臉上沒一塊贅肉，他功夫了得，聽說已經過了跆拳套道黑帶五段。只是太瘦了，十分對不起他的名字茁壯。

李玉湊過來對鬼鬼說：「我和你們一間成嗎？」包括沈菲在內的三個女生點點頭。顧不得爭風吃醋了，現在大家全是難兄難弟。打死他們也想不到會被帶到這樣一個荒涼的大院子里來。和先前說的山青水秀全沾不到邊，山窮水盡倒是更為合適。烏黑的積雪隨處可見。「免費旅行計劃徹底泡湯了。」鬼鬼喃喃道。

這是一個大得見不到邊的院子，被張茁壯稱為小院。四處都灰灰黃黃，只是偶爾才能看到有人走過。宿舍也是白色的，每間屋子裡有四張席夢思，白床單，白被子，白枕頭，一張桌子，兩個破單人沙發，四個新盆，四雙新拖鞋。雖然培訓條件跟想像相差十萬八千里，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完全新鮮的生活。所以三個女生在失望之餘還是很興奮的。至少不用去整天讀書，做早已經再熟悉不過的複習題。

把東西提進宿舍，還沒完全收拾好，就聽見張茁壯在走廊里高喊：「大家迅速收拾自己的東西，１０分鐘之後到操場集合！」

女生們嘟囔著：「他是催命鬼嗎？」無奈出門在外，身不由己。大家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然後趕緊去門口集合了。十分鐘快到的時候，張茁壯握著一個跑表站在走廊盡頭，又喊：「遲到的一會兒跑３０圈。還有５０秒、４０秒、３０秒……」所有的人都扔下手裡的東西衝出了宿舍，在走廊里擠來擠去地亂撞。沈菲、鬼鬼、姜薇和李玉夾雜在其中，她們喊著救命和其他人一起擁了出來。

一百人排著隊伍去了培訓室，就差沒喊１、２、１了。培訓室離寢室有大概十分鐘的路程，大家垂頭喪氣地走著，好像敗兵。姜薇小聲嘟囔：「這也太傻了。」張茁壯沖姜薇喊道：「安靜點！同志們都給我精神點！咱們在人家地盤培訓要給人家一個好印象，你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打起精神來！」張茁壯在隊旁瞪著眼睛吼著。姜薇皺皺眉頭，剛來就挨批評，實在是夠鬱悶的。沈菲抬頭望望前邊走著的木樺的背影，他和於崇宇就像羊群中的駱駝一樣醒目。

在培訓室，鬼鬼拉沈菲和姜薇坐到木樺旁邊，於崇宇沖鬼鬼拋了一個媚眼。鬼鬼假裝嘔吐。沈菲微笑著望著木樺，誰也沒說話。李玉跑過來坐到姜薇旁邊，她歪著頭對木樺點點頭。木樺好像沒看見似的，他對著前邊寬大的講台發獃。

張茁壯和陳蘋兩位經理輪流站在講台上講了今後培訓生活的注意事項，每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的。６∶３０按時起床，１５分鐘洗漱，２０分鐘晨練，然後去培訓室早自習。８∶００吃飯，８∶３０上培訓課。中午１１∶４５下課，１２∶００吃午飯。１３∶００上課，１７∶００吃晚飯。１８∶３０上晚自習，２１∶００回去洗漱。２２∶００準時熄燈。吃飯培訓都要排隊去，張茁壯把一百人分成十組，每組指定一個組長。然後讓每個宿舍選出一個宿舍長，把名字交了上去。張茁壯說宿舍里若出了問題，宿舍長要負責。最後發給大家一本藍皮教材，很大很厚。

「好吧，同志們。時間也差不多了。現在回去休息！１７∶００在操場集合排隊去食堂吃飯。吃完飯去多功能廳開進駐舞會！每組至少出三個即興表演節目。記得以後的集體活動都要排隊清點人數之後才能出發。每天培訓的時候都帶上你們吃飯的傢伙！沒時間再讓你們回去拿飯盒！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一百人發出悶悶的聲音。

「大聲點！」

「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