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人節的白紙和玫瑰

「哇！這小子，真有狗屎運！」於崇宇坐在木樺的座位上翻看抽屜里的一個個禮品盒。不知道是哪幾位妹妹這麼早起塞禮物過來。

「看什麼呢？」木樺走進教室。

「是你小子的禮物！你看，這麼多！」

「禮物，什麼禮物？」

「情人節的唄！真羨慕你有這麼多情人啊！」

「情人節？」

「今天是情人節！哥哥你也真夠老土的。這都不懂！」

「你都拿去吧。」

「不是我誇口，去年和前年我是收禮物最多的，今年你轉學過來，搶了本帥哥的風頭。」

「少扯了，趕緊拿走吧！」

「真的？那我就幫你打開看看吧！嗬！張芳芳送你的鑰匙鏈挺藝術的。誰叫張芳芳啊？哇噻！美女寫真！這不是校花劉爽嘛？夠厲害！這個是……喲！隔壁捲髮丫頭給你寫信啦。我可拆啦！喲……沒字嘛，白紙一張！」於崇宇把信遞給木樺。

木樺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又對著窗外的亮光看了看。也沒看到任何字。

「你還是希望看到些什麼字對不對？我看你乾脆接受她得了，人家一個小姑娘對你痴心一片也夠不易的！對了，可能塗顯影液才能出現字吧？這麼浪漫哦！」於崇宇笑嘻嘻地說。

木樺把白紙疊好裝回信封，然後放進書包里。於崇宇把從禮物里拆出的爆米花一顆一顆扔進嘴，滿嘴的奶油香氣：「還區別對待！太不公平了！」

「吃你的吧！」

今天這麼好的日子怎麼能浪費？鬼鬼提議下午放學去遊樂場ｈａｐｐｙ。沈菲笑眯眯地說：「要是木樺今天約我的話，我就不陪你們兩個單身去了！」

姜薇好像看妖怪似的把沈菲看了一圈，然後摸摸沈菲的額頭說：「沒發燒啊！」

「少來了！我健康得很，等著木樺約我。」沈菲彎彎的眼睛閃著晶瑩的光。

「哦！也沒準。如果表哥約你的話，我們絕對不難為你，肯定放你和表哥約會！」鬼鬼信誓旦旦地說。

「我去門口等！」沈菲剛跳起來，趙子云就晃到她面前去了，趙子云微笑著，眯著小眼睛對沈菲說：「送……送給你！」沈菲低頭一看，是一大盒德芙巧克力！

姜薇一把搶過去：「哇！德芙。好誘人！我們收下了，謝謝啊！」她邊說邊打開包裝，和鬼鬼一人剝了一塊塞進嘴裡！

「這……這是……」

「別這是了！我們知道這是你的友誼的禮物！」鬼鬼打斷他說。

「絲絲香濃……」姜薇閉著眼睛。沈菲笑笑，然後跑出了門。

（3）班門口的情景讓沈菲嚇了一跳，李玉抱著一個大盒子，正在和木樺說話。只見木樺皺著眉頭沖她擺手：「拿走！我不要！」李玉不甘心，把大盒子往木樺懷裡塞。木樺毫不客氣推了回來，一推一送，大盒子嗖地飛出了窗子。

「哎呀！」李玉大聲叫道，然後趴在窗口向下看。樓道里所有的人都湊過去看，沈菲歪頭一看，盒子開了，漫天飛舞的摺紙隨著風在空中打著旋，是千紙鶴，無數只千紙鶴在空中飛舞著。美極了。李玉扭頭哭著跑了。木樺獃獃地站在原地，他看見了沈菲。沈菲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她站了一會兒就走進自己的教室。木樺看了一眼其他呆立著的準備送給他禮物的女生，冷冷地說：「還不走！」

劉爽捧著九朵玫瑰在樓道里幸福地穿來穿去。每個人一問她是誰送的，她就說：「三（3）班的木樺！」這話很快就傳到鬼鬼耳朵里了，她在（5）班門口截到了劉爽。

「哎！劉爽！」

「哦！是鬼鬼啊！有事嗎？」

「玫瑰花真漂亮啊！你男朋友送的？」

「是你哥木樺送的啊！」

「不能吧！你有什麼證據啊？」

「這不是有賀卡嘛！給你看看。」

鬼鬼接過來一看，是一張缺右下角的袖珍賀卡，有句肉麻的話，落款寫著：愛你的木！劉爽歪著頭，抱著花對鬼鬼微笑。周圍圍了幾個好事的人。

「不對吧！這張賀卡少了一角！你看這『木』字明顯不合比例。缺的這角肯定還有什麼！」

「我拿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呀！全校只有你表哥姓木！」

「話是這樣說！但是背面斜上角還有三個大寫英文字母：ｌｌｘ。」

「那又怎麼樣？是我們的聯絡密碼！」

「是嗎？我看這分明就是：愛你的李！英文字母是李力學的縮寫！」

「你……你……」

「理虧了吧？別拿著這東西壞我哥的名聲！各位同學，這束玫瑰花是李力學送她的！」

「誰找我？」李力學出現在人群中。他走進去，對劉爽說：「喜歡嗎？我今早特意跑到玉泉營花卉市場從二十多家挑出的最漂亮的。」

「去死吧你！還你的大頭花！」劉爽劈頭蓋臉地把花砸在李力學臉上，然後推開圍觀的人群跑了。李力學獃獃地站在原地，很無辜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鮮艷欲滴的九朵玫瑰。

「又闖禍了你！」於崇宇夾著一個蠟筆小新的毛絨玩具走過來，揪住鬼鬼的耳朵就往回走，鬼鬼「哎呀」叫了一聲，但是眼前的情形明顯不適合自己再待下去，只好灰溜溜地跟著於崇宇往別處走去。於崇宇把蠟筆小新遞給鬼鬼，她抱在懷裡。兩個人在樓道里慢慢走著，經過沈菲，沈菲也默默地一起走了回來。

浪漫的情人節，傷了多少女孩子的心啊！沈菲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她突然感覺到很累，想要歇一歇。

「放學一起去遊樂場吧！」沈菲微笑著對鬼鬼說。鬼鬼點點頭。

「帶我一個吧！」於崇宇小聲地提議。

「不帶！」沈菲和鬼鬼異口同聲地說。

「那我暗中跟著行吧！免費給你們當保鏢！」

「你怎麼這麼賤啊？」鬼鬼皺眉頭。

「我這不是喜歡你嘛！」於崇宇油嘴滑舌地說。

這一天沈菲都在壓抑中度過，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堵得慌。幸虧放學的鈴聲及時響起。

「出發！」沈菲把書包扛在肩上大聲地說。三個女生興沖沖地出了門。正巧撞上於崇宇背著大包跑過來。

「帶上我！」於崇宇懇求著。

「可以！不過你要保持一定距離，不要讓我們看見你！」鬼鬼橫著眼說。

「我背了一書包吃的！」於崇宇轉了個身，指指身後的書包。他把木樺的禮物全背上了。有不少是零食和小玩意兒。

「那就和我們一起吧，順便幫我們背包。誰讓你送我這麼大的玩具？你先幫我拿著。」鬼鬼微笑地說著把書包和蠟筆小新塞進於崇宇的懷裡。

木樺用手指轉動著籃球走過來，經過他們。鬼鬼喊道：「哥！我們去遊樂場，保護我們吧！」

木樺沒有停下腳步，也沒回頭：「有於崇宇，你還不放心？」

沈菲望著木樺消失在樓梯口，然後幾個人衝出了教學樓，騎車奔遊樂場去了。

碰碰車、雲霄飛車、過山車、海盜船、瘋狂老鼠等所有看起來刺激的都玩了一個遍，沈菲嗓子都喊啞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實在是適合玩玩刺激的遊戲，喊過之後什麼都忘記了。於崇宇充當搭伴的角色，如果缺一個人，就讓他上去玩，如果不是雙人的遊戲，就讓他在下邊背書包和仰著頭看。

回來的路上，撒滿了歡樂。他們騎著自行車飛快地跑著，身後留下一串笑聲。於崇宇挨個把大家送回家。沈菲沒有進家門，她拐了個彎直奔復興商業城騎去。走下地下通道，就聽到木樺的吉他聲，沈菲靠在拐彎處，探出身子偷看了兩眼。木樺正低著頭彈琴，沒有發現她。周圍安靜極了，頭頂上偶爾有汽車開過，震動著。已經很少有人經過了。木樺獨自坐在那裡，顯得很孤獨，異常的冷清。他憂鬱的聲音在地下通道里迴旋著。

沈菲呆住了，木樺唱的歌詞是自己以前送給他的詩。他竟然譜了曲子！沈菲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已淚流滿面。一曲又一曲，全是沈菲寫的詩。沈菲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她只能蹲坐在地上，聽木樺唱下去。安安靜靜地流淚，不去打擾他，讓他在自己的吉他和歌聲里生活。燈光朦朧，冷風吹著一對對夜色籠罩下手捧玫瑰花的年輕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