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告白之日（二）
為什麼，我的人生中要充滿這些狗血偶像劇情，就像是台灣三立電視台的低成本八點檔。為什麼，我還會對這些東西耿耿於懷，李信，你不是都已經他媽的忘記了嗎？那個人，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在悲哀著什麼？
「你還好吧？」
「我沒事的，放心。」李信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手裡邊緊緊攥住手機，想說些什麼話，想要挪動腳步，最終什麼也沒做。
……
擦乾淨最後一張桌子，顧不上聽主管的招呼，飛奔向窗前等了好久的女孩。
李信完全沒沒想到LILI會來等他，十來米的路上，狼狽不堪的脫掉沾染污漬的工作服，手心裏面儘是濕潤了的汗水，拿了一聽灌裝熱咖啡，恨不得放在胸口——冬天裡面員工的自留福利。
……
那是一個很白凈的男生，不算高，帶著金屬框眼鏡，顯得文質彬彬。這個人他知道，劉仟瑞，三班的學霸，榮譽榜上有這位同學，魔都本地名校，為人風評不錯，家庭條件上佳，是一個挺好的男生，也是上次遊樂園見到的和LILI牽手的男生。
LILI的面容羞澀，不敢轉頭看他，眾人簇擁中，兩個人格外顯眼。
今天的LILI穿了一身裙子，淡雅的素色，裙子一直過膝，潔白的小腿下是天藍色的女士皮鞋，上面有著好看的亮花，星星點點。她一直都喜歡這樣的裝扮，就像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善良純潔，可愛靈氣，從來沒有遇見過什麼大的困難和糟心的人物，因此她很善良。
……
「給你，咖啡，還是熱的。」李信呼哧呼哧的喘息著，口中連著頭上一起冒著熱氣兒，聖誕夜的魔都很寒冷，單薄一件T恤，背後濕了個通透，但他一點都不覺得冷。
女孩心疼的看著他，心裡預謀著想法。
……
她最喜歡的是小熊維尼，迪士尼的可愛玩偶，或者說，一切可愛的女性化的東西，都能夠讓她動心，然後久久不能離去，可憐巴巴的看著櫥窗裡面的精美物件，如果零用沒花光的話，她自己就要按捺不住的衝進去購買了——在一起的時候，即便是平時沒辦法的東西，她也會認真的記在本子裡面，隔了幾天，就會在LILI的身上看到。她的父母大概很寵她吧，誰會不喜歡呢，這樣天真可愛的少女。
她很喜歡分享自己的心情，這樣的人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喜歡，對於男生而言，便是一種無言的愛慕。李信的的確確的喜歡過這個女孩，他的初戀，當她用那樣羞澀躲閃的表情看向你的時候，糯糯的說一聲：「謝謝……」你就會受到天大的鼓舞，開始想要了解這樣一個女生的一切。
……
李信獃獃的看著LILI抱過來的嬌小身軀，心臟怦怦直跳，腦海中一片空白。
「幹嘛穿這麼少呀！還脫了制服，你不冷嗎？真是傻瓜！」LILI試圖把羽絨服解開遮住李信，可惜她的身材，縱使李信當時只有一米七多點，也完全擋不住。」
「我……」顫抖著想要解釋。
「我不嫌棄你的，都是工作嘛。」
女孩把頭埋在李信的胸膛處，狡黠的眼神突然向上，對上一雙歉意的眼睛。
「不是說要告白嗎？今天是聖誕夜誒！」
……
聰明的男生告白的時候，從來都是有相當把握的時候。告白並不是吹響進攻的衝鋒號，而是一錘定音的鳴鼓。
劉仟瑞拿出了精心準備的玫瑰花，得體的笑著，單膝跪地，像一個騎士一樣，對公主獻上了自己的禮物。
「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他是不是說的這樣的話。
少男少女們像是自己告白一樣，熱熱鬧鬧的慶賀著，圍著兩人牽手跳步起來，他們轉著圓圈，最裡邊不停喊著：「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就像是興奮起來的孩童一般，在這個世界，這個角落，只剩下這一對戀人，過往的車輛也降低了車速，似乎是想要見證這一場告白典禮，中年人的臉上洋溢著會心回憶的笑容。
……
李信試著笨拙的開口道：「我喜歡你，LILI，你願意……你願意……」
「我當然願意啊，傻瓜！」少女嬌俏的應道，隨即羞惱的看著李信。「這算不算是我先開口啊？哪有這樣的，你，你要滿足我一個要求……」
李信傻子一般，樂呼呼的看著她。
……
「你難道真的不打算阻止他們嗎？」女班長問道。
LILI靦腆低下的腦袋抬了起來，瞄了劉仟瑞一眼，她似乎被突然的驚喜擊中了心房，雙手捂臉，手縫卻是誠實的張得很大。
「在一起，在一起……」圍觀的同學們大聲叫嚷著，看熱鬧的成年人也加入進來，跟著喊道。
男生耐心溫柔的等著，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
「你說要一個戒指？一個戒指嗎？」李信尷尬的撓著頭，有些為難。
「只是叫你給我戴上戒指啦！笨蛋，又不是要你花錢！」女孩白了他一眼。
「可……」哪裡有戒指給你戴嘛。
「吱……」LILI把仍然溫熱著的咖啡打開，指尖挑起拉環，「就拿這個作戒指好啦！諾，你給我戴上！」
……
LILI極其輕微的點了點頭，像是說了我願意的話語。
像是點燃火把的火星，周圍的人群沸騰起來，歡呼起來，他們無疑是見證了一場成功的告白典禮，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
……
女孩的纖纖玉指平伸著，期待的等著李信，咬著嘴唇羞赧的笑著。
兩個人都是那樣傻笑著。
李信接過拉環，努力想把它往女孩手指上套，才發現：
「好像戴不上去……」他沮喪的看著拉環，咖啡拉罐細長的罐身，果然不能有像汽水拉罐一樣的肥大拉環。
「……」
他努力的掰開拉環，試圖將其撐大一些，好套在女孩的手指上，但是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這些奇遇，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生。
儘管漲的面紅，使足了力氣，拉環扁平的圓圈仍然沒有變化。
「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了嘛。」女孩皺眉看著他。
「是嗎……」李信不甘的想著。
但LILI已經伸出手將他抱了個滿懷，她水一樣的眼睛看著李信，溫柔而嬌怯，像是鼓勵，像是期待。
李信低下頭來。
攥緊拉環的拳頭滿滿鬆開，鋁製拉環輕飄飄地掉落到地上，幾個彈起，不知去往何方。
說得對，還是不要勉強好了。
……
「為什麼要阻止。」李信臉上竟然浮現出笑容來，沉聲說道。
他戀戀不捨的看著似作煙花燦爛的戀人們，定格在女孩最為甜美的微笑之上，終於作了徹徹底底的告別。
黑色的蘭博基尼緩緩停靠在南京中學前，李信站著的高高的路燈下，將「ILOVEYOU」的投影變得扭曲怪異。
「李信君，你馬上要遲到了。」她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李信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