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方式抉擇

很多年後，李信仍然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面臨弗里斯特的終極考驗，這個嚼著泡泡糖的音樂少女，展現出完全不屬於外貌的聰明才智，以及膽敢破壞師兄計劃的決心，獨自一人將所有異常的細節串聯起來，發揮天馬行空的想像力，推斷出最不可能的事實。

她那一天半跪著，狼狽不堪卻閃閃發亮的眼睛，毫不做作的瀟洒態度，讓李信在那一刻深深折服，不得不將月光下那一抹倩影記住，永遠放在腦海里。

她說的對，對面有四個人，開始這面只有李信一個人，這根本不公平，所以她加進來了，在自己無意中莽莽撞撞說道：「我願意，不管這是真是假，我都願意，我絕不拋棄你」的時候，同伴關係便建立起來了。

雙胞胎姐妹是最默契的組合，她們是這麼說的，不過在那天，李信真心覺得，臨時組建起來的新生組合，大概是上帝偶然製造的最美好意外。

讓人默契起來的不是能力，而是兩顆信任的心靈。

「嗚嗚嗚嗚……」弗里斯特號減速起來，天微微亮，皎月墜入地平線，北美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整個世界都被鍍上金色發紅的光輝，太陽正在接替升起，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雪白色的鴿子在李信眼前飛過，黑溜溜的眼睛閃爍著屬於人類的靈性，震驚複雜的眼神，注目向這一對不按劇本演出的闖入者。

「我是不是很聰明，李信。」

「啊——你可以叫我dva，那個遊戲中的少女是嗎？我不介意的，」金允妍歡快的看著李信，她摘下耳機，做出傾聽的姿勢，「因為，我們已經是同伴了，李信。」

她引以為珍的領域終於擴散到李信身上，無堅不摧的排斥立場，像是軟綿綿的心窩，敞開給人，暖洋洋的包容。

李信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事情變化的太快，這有些超出他的想象，弗里斯特的旅途至此，發生了太多震撼人心的事情，他只能搖著頭大笑起來，難以抑制的驚喜，對視著金允妍茶色的眸子，很久之後，才稍微收斂起笑得格外開心的面容。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停止為你取外號了，金允妍，欲擒故縱的把戲對我不起作用。」

「我們還有足足四年可以相處，作為同伴，我會有很多點子的，我可能在推測偵探上遠遠比不上你，不過我取外號的水平不錯，在我的國家，同伴之間都有外號。」

「嗯。」金允妍大度的點點頭，誇讚道：「你的能力實際上也非常厲害，沒有你的攪局，我永遠也抓不到實質證據，沒有我一直以來的乖巧學妹形象，你會被玩得團團轉的，李信。」

「但我現在不會被玩弄了，不管這是遊戲還是測驗，你知道，這挫傷了我的積極性，我現在很傷心，我對這些學長學姐的無聊感到憤怒。」

「所以你要報復回去，李信。」她轉頭看著盤旋飛舞的白鴿，在巨大火紅的朝陽正中，一直等待著李信的到來。

「我需要你的幫助，這隻鴿子就是學長能力的唯一破綻，他就是學長，在這個他自己構建起來的物理世界之中，這隻鴿子必須遵循物理規則，否則真切的幻術就會崩塌。」

「可是他會很聰明的虛化消失，直到你不得不放手為止，李信，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的能力具有限制——時間的限制，三維世界中空間的限制，我只能在一個小的範圍內施展，這要求我剛好到飛鴿面前的時候使用能力。」李信無奈道，飛行的鴿子距離他至少有五米之高，在這輛慢慢停歇的列車上，這是他肉體力量幾乎正好不能達到的高度。

他可以很快，非常非常快，但是子彈時間的能力只有籠罩飛鴿，才能在對方完全反應不及緩緩縮小的過程中，還沒有虛化之時，將對方「凍住」，然後一把抓住。

「那你要我怎麼辦，我好像對此無能為力。」金允妍有些沮喪，她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雄心壯志總被雨打風吹去。

「不，你有辦法的。」李信想起了在紐約中央火車站時，金允妍難以置信的火力全開之時，整個地面牆面如同被炮彈炸裂的場景，其中蘊含的能量，完全可以載他一程。

「你玩這麼大？李信，不至於吧。」金允妍擔心的看著他，像是要再找主意。

列車速度越來越慢，正是即將是進站前的例行減速，兩人克制住慣性帶來的前傾。

「或者你可以跑出他的領域外，李信，這個幻境依託於弗里斯特的單一節車廂，大量原本存在的物件被他加工『上色』，省了很多功夫，但即便如此，長時間的幻術維持，讓他的領域一定不會多麼寬廣，你只要跳下去離開幻境，他就失敗了——幻境一旦被識破，無可匹敵強大的他，在正面戰場上，只是一個戰五渣。」

當破舊的米2丟出窗外的時候，密密麻麻白色雪花的屏幕，在大概六七米處，重新恢復原本的saber執劍圖案，這大概便是對方所能維持的領域範圍——老天，這又是一個破綻，自己當時竟然簡單忽略過去……

事實上金允妍說的很對，離開的幻術，如同神靈一樣的他，在正面戰場上，立刻變得孱弱不堪。

但李信堅持自己的意見，他自信而倔強，一定要在對方的領域之中，在對方佔據最有利的條件之時，堂堂正正的擊敗他，因為李信的確被激怒了。

鴿子仍然在天空飛舞著，在被識破之後，不耐煩地在李信身邊盤旋，他的確已經等了很久，這隻人性化的鴿子從未發出「咕咕」的畜生叫聲，因為他非常驕傲，得意於自己的能力。

他是天之驕子，他絕不會被擊敗，於是那雙嘲諷的眼神，再次出現在李信視線中。

「不，你將我送到那隻該死的鴿子那裡，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李信越過金允妍的腦後，盯著折磨他許久的人，一字一頓道：「相信我，這一次，我絕對會抓住他。」

金允妍獃獃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倔強自信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

「那我必須讓師兄更震驚一點，以免他反應過來，這樣也可以為你爭取一點時間。」

「好，你打算怎麼做。」李信沉聲道，卻突然被金允妍拉過，緊緊抱住，在他措手不及下，親在李信的嘴角。

隱隱中，似有弗里斯特眾人驚呼聲。

「這就是我的方式，李信。」她抬頭道，然後排斥力場轟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