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男人要自強
田野驚叫了一聲醒了過來,本能地腰部用力要挺起身。結果腰上一陣巨痛。
「啊!哎呦。」田野痛苦地縮著身子,張大嘴噝噝喘著,就象只掉在沙灘上被陽光烤焦的魚。
巨痛慢慢變為可以忍受有疼痛,大腦也清醒的田野緩緩放鬆身體,只是這腰上被踹得狠了,他始終要彎著點身子,就著腰。
「還疼嗎?」一個焦急的女聲入耳,一隻柔柔的手在腰上輕揉著。
聲音很好聽,糯糯的。那隻手揉的肌肉放鬆,有種在肌肉內注入溫暖的泉水的感覺。
這個時候,田野的兩眼才有了焦距,看到站在床邊,俯身揉著他的腰的張倩。
木然地抬頭看著自己腰上那隻完美的手,正輕柔地按壓疼處。
他越發的木然。
突然,他想起這隻手的主人,想起這位踹腳面踹脛骨、踹腰子的狠辣,這心中充滿了一種猜想,莫非自己還是在夢中?
這太不真實了,那女人正俯身給自己按摩,那詢問的語氣也充滿了關心,這完全和以前的她是兩個極端啊。
輕咬下舌尖,一陣刺痛傳入腦中。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我、我不疼了。你、你不用再揉了。」他結巴著說道。
在一切未明了前,他怕那隻手化為大腳,再次狠狠地踹下。
那隻手尷尬地收了回去,隨之是道歉聲,「抱歉,早上我誤會了你。」
「誤會!」田野苦笑一下,這誤會大了,自己都被踹成半殘廢狀態。
眼中有點發酸,我容易么我。
「你練過啊,那腳下的是快、准、狠!」田野心中鬱悶,怪怪地道。
「好啦,我再給你揉揉,算是我向你賠禮道歉了。」張債笑道。
她的手伸了過來,在他腰處輕輕地按揉。
「嗯。」田野輕哼了聲,他在張倩的懷柔攻勢下,腰部疼痛減輕,還有點痒痒到心裡的奇怪感覺。
這聲哼是他同意張倩的賠償方式,同時也是內心發癢的自然發泄。
這臉有點熱,眼神閃躲地偷偷瞧了眼張倩美妙的曲線。心臟漏跳一下,那曲線即柔和讓人貪婪,又驚心動魄地讓人口乾。
他心慌地轉移視線,借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緩解內心的癢。
是在單人的病房,只看到自己睡的一張床,隨處可見的第一人民醫院標誌證明了這點。
一圈奇怪的各種醫療機器,寬大的房間,有電視有電腦,甚至他的視線掠過張倩的背部,看到了廚房和衛生間的玻璃門。
這是印象中的病房是完全的不能比的奢侈,也代表著每一天的花費是個天價。
花錢這種事,他一向是量力而行,有多少錢就有多少種花錢計劃。
自己有多少錢?五萬零二十塊!對於錢,他都是計算到具體的幾塊。
錢,不是這麼花的。
田野立刻不想在這病房呆下去。
「這位是……」
「你可以叫我張姐。」
「張姐,我想出院。」
「不行。」
「我病得很重?受了內傷?」
「不是,你的右臂二次骨折,腰部是重度挫傷,最好卧床兩天,這樣恢復的快點。」
田野堅決地道,「張姐,我要出院。」
他縮回身子,拒絕張倩的按摩,甚至扯掉了手上的針頭,鮮血從膠布間滲出。
「好好,」張倩急忙按住田野的手,「你要出院就出院,這樣好了吧!」
「那麻煩張姐幫我辦下手續。」田野道。
「你先呆會,我去給你辦手續。唉,你這孩子。」張倩無奈地道,田野非常的堅決要出院,她也沒有辦法讓田野留下來。
張倩出去了,田野勉強從床上坐起來,嘗試著下了床,輕輕走了兩步。
還算不錯,斷臂綁的夠結實,不會因為移動而牽扯到傷口。就是腰間的傷讓他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否則就是抽心的疼。
緩走兩步適應下腰間的疼痛,田野找到自己的羽絨服,披在了身上。右手的毛衣和襯衣的袖子都剪掉了,換成了綁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紗布下,是硬硬的石膏。
右手被裹成直角,用一根紗布吊在脖子上。
還好左手還是完好的,他去趟豪華衛生間放了水,從床頭找到自己的手機和學生證,默默地坐在床上等張倩回來。
別人對自己太好,自己會覺得是對自己的憐憫。
田野搖搖頭,或許自己這過強的自尊心難以理解,可自己就是這麼支撐著活到現在,沒有和孤兒院內其他小夥伴們一樣,變得偏激或仇恨。
張姐的完美、迷人的手,這奢侈的病房,這些都離他的生活太遠。他清楚自己的生活狀況,學費、生活費足以讓自己放棄享受,拚命地打工去養活自己。
或許這是自己救人而應該得的,可他依然堅持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如果可能,他寧願不出現那夢,不要那五萬塊。
每日打工賺錢,無事時看一下學院內的美麗學姐學妹,同老大幾人意Y下以後的人生,這才是他感到真實的生活。
田野有時冷靜的可怕,他覺得既然易雲付了錢,那大家就兩清了。張倩的誤會也沒有了,她能幫自己揉幾下,大家也兩清了。
張倩的手很美,身材很豐滿,臉很漂亮,時狠時柔的性格對他很有吸引力。
張倩眼中不可描述的情素他看在眼裡。
可惜了,你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有多大能耐自己清楚,感情這種事,太奢侈了。
兒時最慘痛的經歷湧上心頭,八歲那年,他作為孤兒院兩個健康的孤兒之一,有了被人收養的機會。
他只在這消息中幸福、憧憬了兩天,就被容媽媽告知,那對準備收養他的富商改了主意,收養了另個健康的孤兒。
為什麼改變主意他後來從容媽媽口中得知,只因為那個女孩懂得曲意逢迎,懂得裝乖巧討人喜歡,懂得機會是搶來的,而不是憧憬來的。
自此,他拒絕了以後所有想要收養他的人,不想去討什麼人歡心,也時刻提醒自己,要腳踏實地,莫要有非分之想。
否則,他就會覺得自己沒有安全感。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簡單、平靜的生活。
「我是不是有病?」田野苦笑著自語,「算了,習慣了,不想改了。」
只是,生活不會以他的意願來運行。
門聲響起,張倩和易雲相伴而來,兩人都提著大包小包,身後還跟著一位小姑娘。
田野站起來,看著那個小姑娘,小姑娘的臉上只有個小痘痘,而不是夢中那凄慘的流膿的臉。
「我這是做了件好事吧!感覺不錯。」他笑了。
小姑娘見他笑,沒了初見時的陌生,也是笑了起來。
仔細地看了看田野,她歡快地跑過來,仰著頭對田野道,「大哥哥,謝謝你。」
田野慢慢蹲下,左手在小姑娘臉上的小疙瘩上碰了碰,「還癢不?」
「還有點,不過不是一開始那麼厲害,也不是夢中那樣癢了。」
田野摸摸小姑娘的頭,「你叫夢夢吧,大哥哥叫田野,沒事和我打電話啊。」
「嗯,我會找哥哥玩的。」小姑娘鄭重地保證。
田野起身,左手拉著夢夢,他對一臉平靜的易雲道,「易老師。」
易雲點點頭,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學生是怕還是好奇。這話,也不知說什麼,感謝他救了母女性命嗎?可那只是可能,而且這事實在是離奇,讓人心中不由地在慶幸之餘而害怕。
田野笑了下,又對張倩道,「張姐,手續都辦好了么?」
「都辦好了,你的所有費用都由醫院出。」張倩道。
田野眨眨眼,「是易老師幫交的吧,謝謝。」
易雲道,「這是應該的。」
易雲搖搖頭,「我覺得這錢應由我自己來交,而不是易老師你。」
張倩領教過田野的堅決,或者說是倔強,她碰了下準備說什麼的易雲,走過去將手中的包放到床上,拿出一張帳單。
「所有的費用一共一萬三千四百八十五,醫院給了減免,你只要付一萬塊就行了。」張倩道。
田野放開夢夢的手,用左手接過帳單看了一眼,帳單的最下面,確實有應付費總額一萬的字樣。
將賬單收到褲兜內,他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給易雲轉了一萬塊過去。
等易雲接收,他查了下餘額,卻是九萬多,多出了五萬。
再找找這五萬怎麼來的,是易雲在早上十點多轉的。
這錢大約是感謝救夢夢的錢,田野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就收下了。
「那,夢夢再見吧!」田野蹲下身,和夢夢道。
夢夢拉拉他的手,嬌聲道,「哥哥再見。」
田野由張倩送下樓,拒絕了她要送的請求,自己招了輛出租,回到了宿舍。
宿舍內沒人,他往床上一躺,蓋好被子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