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靈兒、田靈兒

西興島本就不大，屁大點事兒，不到一天都會全島皆知。

田老西出海遇到妖獸，還撿了個孩子回來，叫「田靈兒」。不少人聞訊都前去參觀。

「嘖嘖，這娃娃看著真機靈，田老西還真他娘會起名字。」

「這娃娃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娃娃，田老西這麼多年生不出孩子，沒想到走大運了。」

……

聽著同村的誇讚，田老西樂得合不攏嘴，他當然不會承認這娃娃自己有名字，也姓「田」，本家啊。

至於「天靈兒」和「田靈兒」聽起來貌似都一樣。

田老西媳婦牛氏，試探問過他是否還記得自己的身世？

天靈兒只是茫然搖頭，除了記得自己名字，其它都記不起來了。

老兩口憐惜的同時，心中暗暗竊喜，覺得這就是天註定的緣分，上天賜給自己的孩子。

……

往後兩個月里，田老西兩口子享受到了為人父母的幸福，就算天靈兒從未叫過他們一聲爹娘，對他依然照顧的無微不至。

天靈兒也很是乖巧懂事，就是有些沉默，沒事喜歡看著大海發獃。

「唉……」

天靈兒略微嘆息，七八歲的稚嫩臉龐上，顯得有些清愁。

「還是想不起來，我到底來自哪裡？田叔說我是被妖獸仍在他船上的，妖獸不都是吃人的嗎？」

低頭摸了摸脖頸間的藍色玉佩，天靈兒仔細端詳，自語道：「這塊玉佩，一定與我身上有關。」

突然，玉佩淡藍光華微閃，玉佩內似有什麼東西遊動著。

天靈兒一愣，揉揉眼睛，對著陽光仔細觀察，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靈兒，回家吃飯啦！」不遠處傳來牛氏呼喚聲。

「知道啦，牛嬸，馬上就來。」

天靈兒再次看了眼玉佩：「難道是我看錯了？」

搖搖頭不再多想，起身回家。

中午吃飯，鮮魚湯，白米飯。

「靈兒，快吃吧，待會兒涼了。」牛氏和藹對天靈兒說道。

「謝謝牛嬸兒，田叔呢？怎麼不來吃飯？」天靈兒疑惑道。

牛氏有些不自然道：「你田叔他早吃過了，在外頭結網呢。」

「田叔要出海捕魚？」

牛氏點頭道：「是啊，馬上就回潮了，這會兒魚群多呢。」

見天靈兒還要再問，牛氏摸摸他頭道：「行啦，趕快吃飯，俺跟你田叔都吃過了，俺去給他幫忙，你乖乖吃飯。」

天靈兒只好點頭，端起碗筷吃飯。

牛氏滿意點點頭，笑著出門了。

牛氏剛走，天靈兒放下碗筷，悄悄跟了過去。

行至前院，天靈兒從門縫向外看去，田老西正端著個小盤子，在吃東西，見牛氏走來，張嘴問道：「靈兒在吃飯啦？」

牛氏點頭道：「老西，你真要下海啊？」

田老西默不作聲，艱難咽下口中咀嚼了很久的魚骨頭，瓮聲瓮氣道：「怕啥，老子上次見著妖獸都沒死，這次絕不跑遠了，就捕幾條魚，龍王爺不會怪罪。」

牛氏抓起盤中一些魚骨碎末，塞進嘴裡，邊嚼邊說：「家裡糧食還夠吃兩天，要不找同村再……」

「放屁，張家上次都借給咱糧食了，人家也有娃，還倆呢？咋能再張嘴要糧？要不要臉了？」牛氏話未說完，田老西便瞪眼吼道。

牛氏立刻壓低聲音呵斥道：「要死啊你，吼啥吼，孩子還吃飯呢！」

田老西縮縮脖子，小聲道：「沒事，老子命大，死不了，娃正長身體呢，不能虧了他，下午就下海………」

天靈兒攥緊拳頭，悄悄退了回去。

將桌上飯菜一絲不剩的吃完，一粒米都沒落下。

田老西夫婦的愛護之意，讓清醒后一直處於迷茫狀態的天靈兒心中震動，終於反應過來。

目前沒有好的辦法弄清身世，那就先顧好眼前，不能再渾渾噩噩度日，浪費田叔和牛嬸的好意。

牛氏見到空空的碗碟，果然非常高興。

「牛嬸，謝謝您。」天靈兒輕聲說道，語氣前所未有的真誠、實在。

牛氏一愣，慈祥道：「乖娃，說啥呢，都一家人，說啥謝不謝的。」

天靈兒仰臉笑道：「嗯，一家人。」

說完，天靈兒解下脖頸上的玉佩，遞給牛氏道：「牛嬸兒，這東西應該值點錢，留著沒啥用，你拿去賣了吧。」

牛氏沒有接，有些慌亂的呵斥道：「弄啥嘞，這東西可不能丟，不然以後就找不著你親媽了，快收起來，家裡又不缺糧食，用不著你個娃娃操心。」

天靈兒無奈，見牛氏堅決不要，只得打算晚點自己拿去賣掉，換些糧食。

牛氏走出房門，將此事告訴了田老西。

田老西手中一頓，漁網掉落在地，激動道：「你說啥？靈兒真這麼說的？」

牛氏一邊流著淚，一邊歡喜點頭。

田老西搓搓手，樸實的臉上洋溢無法掩飾的幸福笑容。

兩個月以來，天靈兒雖然很乖，但對田老西夫婦，總是有那麼一層看不見的隔閡存在。天靈兒即使失憶，內心中也並未真正將二人視為親人。

或者說，天靈兒將二老當作親人，但內心深處卻並沒有接受。

但是，今天天靈兒將自己唯一能獲得自己身世線索的玉佩交給牛氏，這已經說明，天靈兒已經從內心接受了田老西夫婦。

田老西精神抖擻拿著漁具去出海，雖然上次險死還生，讓他對出海充滿畏懼，但是內心的某種力量，卻能讓他無視危險。

剛要開船，天靈兒卻跑了過來，對田老西說道：「田叔，我跟你一起吧，我能幫上忙。」

田老西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行！你能幫啥忙，留在家裡，別添亂。」

天靈兒認真道：「田叔，我會鳧水，水性好像還很好呢，你不是說我從海里來嗎？讓我去看看，說不定能想起什麼。」

「這個……」田老西為難不已。

天靈兒已經跳上船，笑著說：「田叔，你不是說你的捕魚技術，整個西興島都排得上號嗎。今天就讓靈兒見識見識，也好學點技術。」

田老西一仰頭，傲然道：「那必須的，你田叔我捕魚，整個西興島還真沒幾個比得上，行，今兒個就讓你跟著學幾招。」

天靈兒笑著點頭，並表達了一番自己的崇拜之意，田老西飄飄然的划船出海了。

出海后，田老西一邊划船，講述風、水流等捕魚技術，天靈兒看似認真聽著，實際上，他在發愣。

越是往大海深處走，天靈兒越是湧起一陣陣熟悉感，彷彿他就是屬於大海，是海中的一條游魚，渴望在水裡暢遊。

田老西沒有發現他的異狀，到達合適位置后，田老西撒網捕魚。

越來越強烈的感覺，使天靈兒迷迷瞪瞪，起身，從船上一躍而下！

「嘩啦～」

漁網如水，田老西同時聽到身後傳來的水聲，轉頭一看，頓時嚇得漁網脫手，焦急吼道：「靈兒！」

疾步走來，田老西剛要跳下水，就看見天靈兒從水中冒頭，調皮笑道：「嘿嘿，田叔我沒事，這裡鳧水太舒服啦。」

田老西這才大鬆一口氣，怒道：「快上船，不準亂來。」

天靈兒笑嘻嘻道：「沒事，田叔，我水性真的很好，你看……」

天靈兒身體輕擺，便劃出很遠，兩腿微蹬下，胸膛都露出水面。一邊脫掉衣服仍上船，一邊歡喜道：「田叔，水裡太舒服啦！」

褪去衣物后，天靈兒一頭扎進水底，在水中快速穿梭著，速度堪比游魚。

田老西見他笑的開心，而且見識到天靈兒的水性真的很好，比自己這個常年在水上漂的人還要好，也就放下心來。

「糟了！漁網！！」

田老西面色一變，趕緊趴在船邊看去，哪裡還有漁網的影子。

「唉……」

田老西面容苦澀，一副漁網可不便宜，自己這次魚沒捕到，吃飯的傢伙反而丟了。

天靈兒一入水中，蔚藍的海水包裹著自己，使天靈兒身心由內而外的感覺舒暢，很享受在海中的謐靜，哪怕潛入很久，都不用換氣。

「咕嚕～」

胸前傳來一陣異樣的感覺，天靈兒睜眼看去，一隻奇怪的小獸正瞪眼瞅著自己，並且拿小爪子撓著自己的玉佩。

心中湧起一股熟悉感，天靈兒捧起小獸，小獸也不躲，怎麼看，都不認為這是水裡的生物。

小腦袋如龍首，頂著兩個大包，身如馬，全身淡藍色鱗片，四蹄五爪，還有一條光潔細膩的尾巴，看起來很是不凡。

天靈兒瞅了半天，也沒認出是什麼東西，就準備去問問田老西，說不定，常年生活在海邊的他能認出來。

「喂，天靈兒，你幹嘛？才幾個月不見，你都不認識我了？」

耳邊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差點讓天靈兒嗆到。

仔細瞪眼瞧了瞧，周圍沒人，況且，水裡也不能說話。

「你看什麼呢？真不認識我了？」

天靈兒循著聲音，看著手中小獸，沒錯，就是這傢伙在說話！不過並不是人言，但是自己卻能聽懂。

這也太奇怪了，天靈兒急忙浮出水面，捧著小獸問道：「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小獸眼睛一瞪，獸眼中神光攝人心魄，口中卻唧唧怪叫道：「天吶，你真不認識我了？我是水麒麟啊！怎麼會遇到你這樣不靠譜的主人。」

「水麒麟？主人？」天靈兒喃喃自語。